晚飯後，遠峰換衣服。看那樣子，是要出門。
這個家裡，張曉芸有定下的規矩，進門必須換鞋換衣服。也就是，要把工作時穿着的工作服脫下，換上居家服。
反之，出門，要把居家服換下來，穿上外出的衣服。
遠峰換上的是工作服。
張曉芸問：“遠峰。你幹嗎去？”
“哦。散步啊。”
“散步，你穿工作服？”
“我去柏堅強他們公司看看。”
鼎力雙發動力公司，已經是一家獨立的法人公司，現在，柏堅強是法人代表。
之前，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是遠峰。那是程頌把他打壓後，在很無奈的情況下，做出的一個變通。
本以爲，另立門戶後，可以靜下心來將D品研發並生產出來投放市場，卻不料發生了那個傷人事故。而這次的傷人事故，所有的費用，居然要遠峰承擔一半。另一半是遠程公司承擔。
遠峰爲了還債，只好說服柏堅強接手鼎力雙發公司，他自己去私人老闆陳家滿那裡去打工還債。
後來，華令虎知道了這件事，把遠峰召回來，接管遠程公司。
昨天，聽華令虎說新任主管工業的副市長，有打算，要遠程公司轉產。遠峰這就意識到，這個轉產一說，不會是市府拿錢出來。可能，有某個企業想併購遠程公司。
遠峰清楚，華令虎不同意。但也是很無奈。所以纔有所謂的先吹風一說。
華令虎這是要遠峰做準備，想一個應對的辦法。
昨天晚上，在家中的陽臺上，遠峰生生抽掉了大半包香菸，沒有想出一個應對的辦法。
如果，再給他一年時間，或者，給個半年時間，他可以讓遠程重現昔日的輝煌。他有這個信心。
短時間內，他實在是想不出來有什麼好辦法。
昨天晚上，遠峰幾乎就沒有睡覺。張曉芸是知道的。他也知道遠峰爲什麼在發愁，卻是愛莫能助。
現在，看遠峰要去鼎力雙發公司，張曉芸也就知道，遠峰所謂的散步，其實，就是找幾個人聊聊。
柏堅強帶着鼎力雙發公司的一幫人，白天上班，晚上加班。
“那你去吧。早點回來。”張曉芸知道遠峰心裡很亂，需要有人給些梳理。
前些日子，遠峰爲了遠程公司的機構大調整，已經耗盡了不少精力。身爲妻子的張曉芸很是心疼。
能讓張曉芸欣慰的，是遠峰的這次機構大調整，竟然沒有出現多大的阻力。
原本，不少人認爲，遠峰這次捅了馬蜂窩，遠峰可能沒法收拾殘局。事實恰恰不是這樣，不同的聲音雖然有，但不是人們想象中的不可收拾，全都在可控範圍內。
直白地說，有人鬧，卻沒有對生產造成影響。
遠峰怎麼也沒有料到，在這個時候，吹來了這樣一陣風，管工業的張領導，要遠程公司轉產，生產摩托車。
當華令虎告訴這伯件事時，遠峰就感覺到了，所謂轉產摩托車這個事，來頭不小。
如果，僅僅是張領導的隨口一說，華令虎不可能專門召見遠峰。
不用問，遠峰可以想象到，華令虎對於轉產一說，肯定擋了，卻沒能擋住，所以纔有吹風一說。
華令虎可能感覺到，憑他的力量，難以擋住這個事。他把遠峰找去，算是提前打了招呼。
而遠峰的理解，華令虎雖然沒有明說，卻是給了他一個暗示，你看看大家的意見吧。
所以呢，遠峰在召開的辦公會議上，把這個可能轉產的事說了。
因爲，他知道，遠程公司的會議，從來是會議開過，不用開大會，會議上的內容，幾乎是人人皆知了。他等着看，大家會把這個事發酵出什麼。
遠峰現在去鼎力雙發公司，就想看看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他希望這個時候，有一個什麼東西，可以爲他助力。
雖然是在一個生產區裡，因爲最近的事情多，遠峰多次從鼎力雙發公司門前過，卻沒有進去。
遠峰進了生產區，中央大道上，有一些散步的人。
這也是多年來形成的一個現象。晚飯後，有些人想散步，就去生產區。
因爲，生產區的綠化很好。獲得過省裡表彰。省級綠化先進單位。
遠程公司效益好的時候，有一個口號，就是，企業園林化。
生產區裡，在辦公大樓前，竟然有一個微型公園，裡面有不少景觀樹，有各種季節性的花卉，有假山，有小橋流水。
離鼎力雙發公司用的車間還有一截距離時，遠峰被站在一個宣傳欄前的三個工人給叫住了。
“遠總。聽說要轉產摩托車。是不是真的有這麼回事？”
問這話的，是大修分廠的高級技工徐寅生。
遠峰告訴，沒有接到正式文件。只是傳說。
站在徐寅生旁邊的是張師傅，也是大修分廠的技工。
張師傅說：“遠總。不管這個傳說，到最後是不是真的。我們不支持轉產。”
遠峰問：“爲什麼不支持？”
“遠程公司生產的產品，是成熟的。做了這麼多年。現在要是轉產，一切要重頭再來。這樣的折騰，沒有一年，不可能見到效益。”
遠峰說：“遠程公司，現在也沒有多大效益啊。”
張師傅又說：“遠總。不是我有意要說拍馬屁的話。這次的機構調整，我們能夠看出來，它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效益。”
“是嗎？”遠峰給予這個迴應時，臉上已經呈現了笑容。
能夠被工人們這樣來理解，這是遠峰想看到的一個結果。
“是的。我們工人都看出來了。早就應該這樣來做了。”張師傅又來了這一句。
徐寅生說：“遠總。我有點搞不懂哎。轉產，需要很大的投入。遠程公司現在有錢嗎？這麼大的投入，是不是上面要撥一大筆錢過來？”
“怎麼可能。你想美事了吧。我聽人說，好像是有一家摩托車公司，要來併購咱們遠程公司吧。”這話，是檢驗工黃海說的。
說了這話後，黃海一臉的神秘相。當然，他說這話時，把手按在衣服前面，身子向前傾。
噢。遠峰盯着黃海，問：“你這個消息，從哪聽來的？”
“這個，你就不要問了。反正啊，我這個消息，還是有些靠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