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組離開後，關於遠峰的閒話多出不少。
無非是那幾個問題被添油加醋走了原形的閒話。
“完了。遠峰這回玩完了。聽說這次合資，他收了對方不少錢。我就說嘛，他對生產摩托車這麼感興趣。原來啊，貓膩在這呢。”
“什麼收錢啊。你說錯了。那不是錢，是股份。聽說，給了好幾萬股。”
“好幾萬股。我的乖乖。他這一輩子，可以什麼事也不要做了。”
“我就說嘛。遠峰上臺，比程頌他們好不了多少。這下子，來現的了吧。我說話，還是挺靈應的。”
“有一個事，你們可能不知道吧。爲什麼要把財務部架空。這樣，他就好從中間撈錢了。有財務部，財務賬目健全，他動不了手腳。”
“你們這些人啊。財務的基本常識也沒有嗎？架空財務部，他能自己動款子。不對吧。我倒是覺得，遠峰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
“你這個人，就是死腦筋。遠峰給你什麼好處了。他上臺，可沒有提你當幹部吧。你不還是個小工人嘛。”
“你......”被嗆了的人，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做人好難啊。
“這次調查組來，查清楚一個事。據說吧，公司的招待費，實際上，每個月都沒少支出。”
“不會吧。來客人，在食堂吃盒飯。這能有幾個招待費。”
“你不要被遠峰的假相矇蔽眼睛。那都是做給咱們這些人看的。私底下，還不知道，他們一幫人，躲到什麼地方去大吃大喝呢。”
“你們不知道吧。上一回，遠峰離開遠程，說是出去打工。其實啊，壓根兒就不是去打什麼工。他怎麼可能打工。他是去拿錢的。那個公司，有他的股份。”
“這倒是讓我想想來了。他做副總，管技術的時候，去過那個叫家滿的公司。這次，有人反映，他把一個技術賣給那邊了。那可是遠程的核心技術。”
這些閒話，被人傳到了張曉芸耳朵裡。
自從調查組來到遠程公司，張曉芸就多出一些緊張。因爲，大家都知道，調查組來，就是因爲有人舉報了遠峰。調查組是奔着遠峰來的。
不是有說嘛，當幹部的，要麼不查，要查，一查一個準。張曉芸雖然相信遠峰不這是這種人。但經不住大家這樣說啊。
再說，人嘛，誰能不出一點錯。要是被揪住了，小事能整成大事。
這樣想事的張曉芸，原本精神上就有些毛病，現在因爲遠峰的事，就有點又要犯病的樣子。
她上下班，走在生產區中央大道上，總是覺得自己被所有的人盯着。
不僅是張曉芸有精神上的壓力。
即便是遠峰，也感受到一種無法解說的苦楚。畢竟，調查組進駐。在大家的意識中，如果遠峰沒有問題，不會來調查組。既然來了一個調查組，遠峰肯定有問題。
這讓遠峰很無奈。
遠峰曾經經歷過被人議論後的無奈。
近期可以羅列的，那是他代替程頌去黃山出席同行業聯誼會。原本讓他可以休息可以開心的會議沒有結束，就收到妻子張曉芸發的短信，他被從遠程公司管理層踢出，失去了副總經理的位子。
甚至，程頌在職工代表大會上宣佈遠峰去向，是到危險品倉庫當保管員。
再一次，是民主選舉，坐上總經理位置後，被從療養院回來的程頌排擠，只好自行組建鼎力雙發動力製造公司。
接着，就是傷人事件，他辭職去家滿公司。當時，有那麼點灰溜溜。
那幾次事件後，議論遠峰的人不少。夫妻倆都挺過來了。
可這一次，組織上出面，調查遠峰。張曉芸受不了。
張曉芸開始數落遠峰。
“遠峰，你有出息點，好不。你不要臉面，我還想要呢。你趕緊離開遠程公司吧。
遠程公司的好還是壞，關我們P事。你一心想讓大家過上好日子。有幾人領你的情？
這個公司的人，全是白眼狼。你給他們再多的好處，你再怎麼考慮他們，能落到什麼好。好心全當驢肝肺。”
聽着張曉芸這些嘮叨，遠峰能說什麼，只能是搖頭。
張曉芸又說：“我真的不明白，你爲什麼要從家滿公司回來。你去了也就一個月吧。一下子就弄回來十萬元。”
遠峰可是要腹誹了。老婆，那不是十萬元，是二十萬元。
因爲，另外十萬元，遠峰沒有對張曉芸說清楚。
那個十萬元，是鼎力雙發組建時，找陳家滿借了註冊公司用的。因爲他幫家滿公司解決了技術難題，那個十萬元，就不用還了。
張曉芸還在嘮叨，“遲根本也是傻。肯定是聽了你的話。你幹嗎要把他也叫回來。他在那當副總，工資也高，比遠程公司出一大截。”
遠峰無奈地做出一個聳肩膀的動作。
“遠峰。你聽好了。這一次，你要是不離開遠程公司。我離開。我搬出去住。受不了啦，實在是受不了。”張曉芸開始講絕情話。
這也不能怪她。
換其他一個女人，可能也會這樣來想問題。
遠峰你有能力，有好的機會，爲什麼不離開。你能掙到錢，而且可以掙到大錢，爲什麼不去掙。
你幹嗎要回到遠程公司來。被人舉報，引來了一個調查組。
這裡，有什麼好。你把一片心，全掏出來，有幾個人能夠領你的情，感你的好。
你圖什麼？這不僅僅是張曉芸這樣責問。
就是聞采采，也這樣問。
“怎麼，你還這樣玩命？”聞采采在下班的路上，跟上走在前面的遠峰。
遠峰側臉看了趕上來的聞采采，反問：“你不是也才下班嗎？”
“我給雜誌投的一篇論文，編輯讓改動幾個地方。我查數據，弄晚了。”聞采采沒有掩飾自己的公私兼顧。
遠峰問：“你佔用上班時間？”
“不好意思。佔用了下班前一個小時。”
“要注意影響啊。讓手下人看見，會有看法的。”
“切。”聞采采不屑的眼神，說：“你倒是公私分明，有人說你好嗎？到頭來，你這還沒有個什麼事，公司裡已經鬧到滿城風雨。要是你真的有個什麼事，還不用口水把你淹死。”
“沒有這樣嚇人吧。”
“嚇不嚇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調查組出現在遠程公司，而且是衝着你來的。這讓人挺鬱悶的。”
聞采采把話頭在這裡掐死，遠峰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