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頌的問題很嚴重。
鄭曉海的問題，也不輕。
兩個人已經立案，在審查中。
對於程頌的問題，遠程集團的職工，早有預測。
“遲早會進去的。”這個曾經的預測，現在成了事實。
對於鄭曉海的問題，職工也有預測，卻是另外一種說法。
“手上有權的，沒幾個乾淨。”
“這年代。都在向錢看了，能幹淨嗎？”
只是，鄭曉海被從辦公室押着上了一輛車，這是職工們沒有想到的。
從這一現場情況看，鄭曉海的問題，小不了。
這也算是遠程集團的一次地震了。這個企業，從初創時到現在，還沒有一個掌權者是這樣的下場。
“兩任董事長啊。”
“可不。兩個人，都曾經是一把手啊。”
職工們驚訝外，還有那麼點爲這兩個人惋惜。
在辦公會上，遠峰佈置了一個任務，就是安排時間，大家要反省自己，從這兩個人身上吸取教訓。
辦公會結束時，遠峰留下華克明。
“月底了。銷售員們回來了。你的那個培訓計劃還在進行吧？”
“按計劃進行。”
“程頌和鄭曉海，出事了。這給我們一些驚醒。尤其是我們的銷售員。常在河邊走啊，就怕溼了鞋啊。”
華克明說：“遠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在組織培訓時，同時糾正可能出現的問題。”
“不是可能出現。是已經出現了。只是，有些我們還沒有發現。你讓劉大發到我這裡來。我要和他談話。”
華克明離開。
不一會，劉大發來到遠峰的辦公室。
因爲遠峰曾經去市場上，找劉大發瞭解過一些事。那次的談話，劉大發還記憶猶新。
聽華克明說，董事長找他。劉大發竟然美滋滋地，認爲是不是有好事。
有句俗諺，做夢娶媳婦，儘想美事。
劉大發現在就是這個狀態。他對自己做的一些事情，居然執迷不悟。
他駐點在外，做主機廠配套。主機廠在用各供貨廠家配件時，會有配套數據。爲了防止不好看的數據出現，銷售員們想到一個辦法，就是申請備用替換泵，一般在三十臺。少了，因爲路途問題，怕是週轉不過來。
這也是在程頌執掌遠程時定下的一個應對主機廠的變通手段。
事實上，配套廠家的產品，擠進一個主機廠，確實不容易。銷售員打出的是人情牌。把主機廠做配套試驗的人買通，一旦發現配套的泵有質量問題，立馬用替換泵。
劉大發腦子活，想到了一招。他用這些替換泵，來爲自己謀利益。
他早先是總裝分廠的裝配工。進主機廠的泵，如果有問題，他會拆修。而申請的備用替換泵，卻賣給修理廠，再用修理廠報廢的泵拉回遠程公司。
這些泵，拉回遠程公司進行拆解的人，正是他老婆。劉大發老婆的工作，就是把外面拉回來有問題的泵做拆解。
這就有了夫妻聯手挖企業牆角的事情。
這個事，被一個工人舉報。
有人說這個工人也是多事。或者就是紅眼病。
華克明把這個事彙報到遠峰這裡。
遠峰責成華克明查清楚這個事的來龍去脈，今後，要杜絕這個事。
今天，遠峰要與劉大發談的，就是這個事情。
以爲到遠峰這裡來有好事的劉大發，沒有想到，董事長與他談的，是這個事。
劉大發剛剛由駐點地回來，廠裡發生的一些事情，他還不清楚。
遠峰把劉大發的事情捋了一遍，問：“這是事實吧？”
“......”劉大發一時不好應對。
遠峰很嚴肅地，說：“這個事的性質，會變的。我希望你認識到這個事的嚴重性。至於這個事，怎麼處理，要看你的態度。”
劉大發辯解，“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那個主機廠，是我打進去的。”
“你這是狡辯。橋歸橋，路歸路。你爲企業做貢獻，企業知道。”
劉大發問：“我不說，你們怎麼可能知道。我默默無聞做默默的奉獻嗎？”
遠峰搖頭。
劉大發說：“這年頭。會做的，就不不如會說的。我不說，你們會表揚嗎？我可以告訴你們一件事。同爲配套廠家，N廠在那裡守了有七個多月，天天坐冷板凳。至今，還沒有爭到配套的份。
我只用了三個月，就做到了。以爲我是神嗎？我用我的技術，幫他們解決了校泵臺上沒法解決的問題。他們是看中了我的技術，才讓我們公司的泵裝機的。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去調查。看看事實，是不是這樣一回事。”
遠峰說：“劉大發同志，你這還是在執迷不悟。你爲企業做出貢獻，我們不清楚，是我們官僚了。但你用這種掩耳盜鈴的手段，是一種犯罪。你應該認識到。你回去好好想一想。錯了，就改正。不要強詞奪理。程頌和鄭曉海的事情，你應該聽說了。你想步他們後塵嗎？”
見遠峰把這個事情上升到了這個高度上，劉大發萎了。
劉大發不是不明白這中間的道理。他懂，只是想裝糊塗，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現在，遠峰就這個事較上了勁，劉大發不敢再執迷下去。
“我可能錯了。”
“不是可能，是肯定錯了。”
“那，現在......”
“看你認識錯誤，到什麼程度。我們可以在公司內部處理，也可以向檢察院報案。”
這時，紀委主政官關曉雲進門。他送來一個文件，關於紀律檢查方面的。
關曉雲聽見了遠峰剛纔說的話，也就插話，“劉大發，你應該明白遠董的良苦用心。他是在挽救你。不要再執迷不悟。”
遠峰的手朝劉大發揮了揮，“回去好好想想，想通了，想明白了，寫個東西給我。”
看着劉大發出門，關曉雲說：“他真糊塗。”
劉大發的事情，遠峰和關曉雲有過商量，主要是這個事情的定性。
遠峰說：“遠程近些年，風氣壞了。一定要整肅。這可以挽救一部分同志。要不然啊，真的會有一些人，步程頌和鄭曉海的後塵。”
關曉雲點頭。
遠峰說：“關書記。柳姍那邊，你找她談談。讓她主動些。她的問題，我聽說了，問題也很嚴重。”
關曉雲搖頭了，說：“柳姍的事情，不同於劉大發的。估計，我們幫不了柳姍。已經晚了。”
遠峰一聲嘆息，說：“這些人，咋想的。要那麼多錢，幹嗎？”
“貪心不足。自古以來，倒在這個貪心上的人，不計其數。”關曉雲說：“我們遠程出現的這些問題，關鍵還是當時的領導層吧。上行下效了。銷售員這一塊，問題比較嚴重。”
遠峰說：“銷售員們回來了，我打算給銷售員講一課。”
關曉雲說：“這個是應該做。要不然啊，銷售這一塊，也會出大問題。”
遠峰說：“關書記。這個事，你可能要多花些精力，抓一抓了。要讓大家明白，公共積累資金，全是藥水煮過的。吃進去多少，最後吐出來可不是這個數。還得伴上黃膽，吐個昏天黑地。最後，在號子裡呆着吧。”
“遠董。我發現呵。你能把大道理用通俗的話說出來，而且這樣的生動，形象。在這方面，我不行。每次開會，我要是說這方面的事實，自己都聽厭煩了。乾巴巴的，不生動。”
遠峰哈哈了，說：“不要擡舉我了。就我這個說話水平，有領導批評過。說我土包子話太多。那意思就是，我的話，登不了大雅之堂。”
啊？
不會吧。
關曉雲不相信遠峰這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