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峰來到華令虎的辦公室。
華令虎戴着老花鏡，低頭在看一份文件。
“領導。可以借這個地方坐一會嗎？”遠峰臉上笑笑地，聲音壓到了最低，甚至，讓人聽着，怯弱地。
華令虎擡頭，有點莫名其妙的樣子。
遠峰手指了單人沙發。
“人進來了，誰個不讓你坐了？”華令虎的臉偏了，眼睛也就有點斜視。
交往這麼久了，兩個人只要不是因爲工作，見面後，總要有這麼些花哨。
這有些像多年的朋友，屬於那種見面後喜歡鬥幾句嘴的，這才顯出彼此不外，增加了親切感。
遠峰坐下。
“主任給免了。董事長也不當了。”華令虎這時端起了家長一樣的架子，就口氣上，也是居高臨下。
遠峰說：“董事長不當的好。怕給遠程惹上麻煩。”
“就你顧慮多。”
“不是顧慮多。好好的人，要是被上了眼藥，那不是舒服，是難受。”
“這種話，你遠峰也能說。有些思想覺悟，好不好。”
遠峰臉上隱隱地笑着，盯着華令虎臉。
“盯我臉，看什麼？”
“你臉上有內容。”
“察言觀色嗎？遠峰。你最早，應該是當秘書出生吧。”
“沒有當過秘書。”
“那這看人臉色的本事......”
“人的本能嘛。”
“貧嘴。今天，跑這來，做什麼？”
“怎麼，小老百姓，就不能來見見領導。”
“說吧。有什麼事。我可沒有時間同你磨嘴皮。”
見面的逗趣，適可而止。
“好吧。言歸正傳。”遠峰就把想辦一所技工學校的事說了。
當然，免不了有了堆鋪陳，說了製造工業園這些企業很缺技術工人。遠程集團是如何幫助這些入駐企業的。
甚至，遠峰說遠程集團的董事長柏堅強對挖走了人才，很有意見。
對於遠峰的陳述，華令虎點頭。
華令虎去過製造工業園不少回。對於入駐企業的發展，可以說始終關注。有幾家公司，就是從無到有，遠程集團幫了很大的忙。
尤其是小企業孵化器項目。那些小企業的老闆，沒少誇遠程集團，當然，也給了遠峰不少美言。
遠峰對製造工業園的貢獻，華令虎記在心裡。
現在，聽着眼前的這個爲製造工業園付出不少的人，在陳述與辦學校有關的事情時，華令虎的臉上有了凝重之色。
他覺得有些對不住遠峰。
按說，製造工業園管委會這個事，應該他這個副市來承擔責任。結果，卻把板子打到了遠峰身上。
華令虎知道遠峰辭去遠程集團董事長後，又去到市場上。想打電話過去問候的，卻沒有合適的話，想打的那個電話，也就沒打了。
沒想到，遠峰去到市場跑了一圈回來，有了這個設想。
這，很讓華令虎感動。眼前這個男人，永遠打不垮。
“我就說嘛，你遠峰，是個閒不住的人。就你這個設想......”華令虎對遠峰的這個設想，大爲讚賞。
遠峰嘻嘻了。
華令虎起身，給遠峰接了一杯純淨水，放到沙發邊的茶几上，在另外一張沙發上坐下。
“好啊。製造工業園這個大池塘裡，不怕沒有活水了。”華令虎的手指在沙發扶手上點了點。
遠峰樂了。華令虎的這個比喻，很貼切。
華令虎又說：“要是把這所學校辦起來，入駐製造工業園的企業，就不用擔心沒有技術工人的事了。你這個設想，確實是個長遠的計劃。好，好。”
“領導。那我就着手進行了。”
華令虎卻用了異樣的目光盯了遠峰，說出聽了不怎麼入耳的話。
“你啊，真能折騰。你這樣子，一心要折騰出一所學校。製造工業園的事，你就真的不管了。”
“管啊。爲製造工業園入駐企業解決人才問題。”
“我是說，具體的日常事務管理。”
“我的職務沒了，怎麼管？”
“遠峰。我可是先跟你說好了。一旦召喚，你就給我立馬回到那個崗位上去。”
什麼意思？遠峰盯着華令虎的眼睛。
“哦。這個事，就說到這。我是打個比喻。”華令虎竟然迴避了遠峰投過來的目光。
從華令虎那離開後，遠峰不禁要想，領導那話，說的意思。
莫非，爲製造工業園的管理模式，市府那個層級上有鬥爭。
正常。
想想遠程公司曾經也鬥爭的，而且激烈。
算了，不想這個事了。現在要考慮的，是如何把學校辦起來。這可是有利於製造工業園的大事。
企業發展，離不開人才的培養。
就在遠峰爲創辦這樣一所學校開始忙碌時，又有了一些閒話出來。
人們的想法，永遠不可能在一個層次上。
對於遠峰爲籌辦學校忙的時候，已經在遠程集團裡傳得沸沸揚揚。
“遠峰的官癮真的不小。主任當不成了，董事長也當不成了。就想弄一個學校的校長噹噹。”
“不是官癮吧。是權力沒了，心裡難受。”
大嘴巴張春林可是要糾偏了。
“你們瞎說什麼。管委會主任當不成，是個事實。可據我得到的消息，董事長不是當不成了，是遠峰自己不願意當，好吧。你們不知道內幕，盡瞎編。”
“大嘴。你怎麼就什麼都知道？”
“我有消息來源。不信，你們可以去問問達偉主席。或者，直接問柏堅強。看我說的，有沒有假。”
“好吧，就信你說的是真的。你再告訴我們，遠峰幹嗎要辦這個學校。七二一已經停辦了吧。現在，再辦起來，就是瞎折騰。”
張春林告訴，“現在辦的，是職工技術學校，不是七二一。”
“一樣的。以前辦七二一，也就是爲遠程培訓技術員的。”
張春林說：“以前，那個，不算正規的。現在辦的，纔是正規的。”
“大嘴。你就是扯了。七二一大學，纔是正規的。當時，有文件的。”
“我說的是辦學的規模。以前吧......”張春林也不知道怎麼說是好了。這方面，他沒有仔細研究。
“算了算了，不跟你們說了。說了，你們也不懂。”大嘴張春林揮了揮手，往一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