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吳江凱這麼急要去市裡,沈桐憑直覺猜到有重要的事,於是他不敢怠慢,趕緊拿出手機給老魏打電話。老魏平時就在司機班,窩在裡間與其他司機玩炸金花,電話一響起,老魏就猜到又有什麼事情了,把輸的剩下的幾百元錢裝進口袋,一邊接電話一邊往外走。
吳江凱把隨身攜帶的筆記本裝進口袋,仔細想着還要拿什麼東西,突然對正在收拾東西的沈桐說道:“你與李俊峰聯繫一下,帶上2萬元以備急用。”
沈桐第一次隨同吳江凱出差,一些規矩還不懂,他雖然對吳江凱拿這麼鉅額的現金感到疑惑,但還是毫不猶豫地躲到會客廳給機關事務管理局局長李俊峰打了電話。
李俊峰掛掉電話急忙從身後的保險櫃裡取出兩萬元,裝進信封,翻滾似的從一樓衝到門廳,等候着吳江凱。要按說,財務這塊應該歸機關財務人員管,但李俊峰上任接手管理局後就自行買了個保險櫃,“小金庫”裡經常準備着十多萬元,以備領導急用。通過幾次應急處理,李俊峰這一做法雖違規,但得到了領導的默許。搞後勤服務的,沒有靈活的頭腦是得不到領導重用的。
沈桐跟隨着吳江凱下樓後,李俊峰悄悄地與沈桐點了點頭。沈桐看了一下週圍的環境,似特務交換信件似的,把李俊峰遞過來的信封裝進了口袋裡。
看着吳江凱他們上車後,李俊峰站在門廳口,發自內心的露出了笑容。他用直覺判斷,至少吳江凱對自己還是信任的。能取得領導信任,就算他拿十萬、二十萬都不是花自己的錢,用公款爲自己的前途開路,何樂而不爲呢。他甚至在想,如果吳江凱那天給自己個實缺,自己該怎麼好好經營呢。
從吳江凱上車時,沈桐就透過後視鏡偷瞄觀察着吳江凱的表情。看到他眉宇之間有些急促,便印證了自己的想法。車子駛出了鬧市區,吳江凱掏出手機,又拿出電話薄,仔細翻找了一會,按了一連串數字打了過去。
在電話未接通之前,吳江凱神態保持高度集中,隨時等着與對方溝通。過了一會,吳江凱臉上綻放出了笑容,頗爲謙微緩和地道:“何秘書長,我是江凱,晚上有時間不?叫上子榮一起出來吃個飯,好久沒在一起聚了。呵呵……”
“嗯,嗯,行,我先與子榮聯繫下,要是有空一定來啊,還是老地方。”吳江凱掛斷電話,又給找到一個電話號碼撥了過去:“喂,子榮啊,你小子最近忙什麼了,也不說給我打個電話。晚上出來聚聚……哦,不方便啊,你現在接電話方便不?”
等了好長時間,手機裡傳來了聲音,吳江凱忙道:“子榮啊,不知道你中午的會聽說了沒?”
“哦?是這樣啊,嗯,晚上有時間出來再聊。”吳江凱掛掉電話,臉上的笑容煙消雲散,手裡緊緊地攥着手機,閉上眼睛思考着問題。
進入隆南市區後,已經中午12點半,沈桐轉頭問道:“吳書記,您要不要先吃點飯?”
吳江凱看了表後,道:“來不及了,先送我去市委,一會你們去吃,不用管我。”
沈桐變戲法地從包裡掏出一個麪包和一杯水,遞給吳江凱,道:“吳書記,不吃飯怎麼能行呢,要不你先吃點麪包吧。”
看到沈桐如此心細,吳江凱大爲感慨,擺了擺手,笑着道:“我不吃,你要餓了你吃吧。”
沈桐沒有堅持,望着車窗外一座座低矮的建築,偶爾出現一兩座高樓,街上的車輛也不是很多,與省城隆中市比起來,隆南市的發展有些滯後緩慢。他不禁感嘆道:“老工業基地的發展後勁就是不足啊。”
車子左拐右拐進入了世紀大道,一處頗爲宏偉的建築羣出現在沈桐面前。只見建築羣呈扇形排布,中間的那座大樓氣勢非凡,兩邊的相對低矮了些。建築羣內,種植着高大的榕樹和柳樹,正中央的草坪上堆放着一塊巨大的石頭,上面用硃紅毛體書寫着“爲人民服務”,不出意外,這就是隆南市委辦公樓了。
吳江凱的車前面擋風玻璃上豎着一塊市委印發的“通行證”,站崗的武警看到此標識後,“啪”一個標準的軍禮,車子很輕鬆地進了大院。臨下車時,吳江凱叮囑道:“魏剛,你先帶沈桐吃點飯,到時候電話聯繫。”說完,夾着公文包快速地往市委大樓走去。
魏剛載着沈桐出了市委大院,轉過頭問道:“沈桐,你說吃什麼,我來請客。”
沈桐無奈笑笑道:“魏哥,我對隆南市不熟悉,你說去哪吃就去哪,我隨便。”
魏剛也沒再相互客氣,掏出手機,找到一個電話號碼,打了過去:“喂,在哪兒呢?”
“我還沒吃飯,帶了個小兄弟,一起認識一下。行,那我在世紀大道岔路口等你。”魏剛掛掉電話,神秘地對沈桐一笑,道:“哈哈,午飯有人管了,走咯!”
不一會兒,一輛黑色的皇冠轎車向老魏的車靠了過來,打了兩下喇叭,老魏便跟在後面,往北一路前行。到了一家名爲“憶湘南”的餐館面前停了下來。前車男子下車的一瞬間,沈桐感到似曾相識,又記不起在那裡見過。
進了大廳,穿着空姐制服的服務員徑直把他們一行帶到了二樓包間,稍傾,一箇中年男子也跟了進來,滿臉堆笑地發着煙,並道:“劉老闆,您可好久沒來咱小店了啊。說吧,吃什麼?”
那年輕男子翹着二郎腿,抽着煙道:“挑好的上,錢不是問題。”
中年男子佯裝生氣地道:“劉老闆你看你這不是見外了嘛,就算我請你也是應該的。”
“好啦,快點上菜吧。”年輕男子有些不耐煩地道。
兩人交談時候,沈桐仔細觀察着倆人,可以判定那位中年男子應該是這家酒店的老闆,而對面的那位年輕男子應該是一個事業有成的老闆,憑酒店老闆謙恭卑微的那股勁,足以說明那男子來頭不小。沈桐怎麼看那男子都有些面熟,可就是想不起倆人見面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