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6

王老師走後,小芳知道那位新來語文老師將會一直待下去。雖然小芳和班裡的其它同學,暗地裡都希望這位老師早點離開,不過現在看來一切都落空了。語文老師對於王老師之前的教學方法嗤之以鼻,在她看來以自己多年的教學經驗,除了抄作業背課文之外沒有能提高學習成績的方法了。對於虛榮心很強的小學生來說,她已經完全抓住了他們的心思。很多同學紛紛開始放棄王老師之前給他們養成的習慣,課餘時間不再練字,回家之後也不會繼續閱讀課外讀本。小芳一直都不知道學習成績提高了能有什麼用,對她來說練字、讀課外讀本纔是自己最想幹的事。小芳一直認爲自己是因爲王老師走了纔不喜歡上語文課的,不過後來她發現並不是這個原因,自己只是慢慢對現在的語文課失去興趣而已。

小芳開始上課發呆,下課還是趴在桌子上看課外讀本。聽說語文老師曾經提議學校取消課外讀本這本書,可惜她提的太晚學校早就訂了,退是不可能的,再說學生的錢也都收了。除了這本被小芳看過不知道多少遍的課外讀本之外,小芳發現了一些其它有意思的東西。小芳後面的一個男生每天課間都會給別人講一些小故事,他講的繪聲繪色,同學們也聽得炯炯有神。每天都會有不一樣的故事,每個故事都會有不一樣的結局,小芳每天都伸長了脖子聽着那個男生講,聽完之後還期待明天會有更精彩的故事。小芳一直想知道那個男生是怎麼知道那麼多故事的,除了王老師之外,沒想到還有人知道這麼多有趣的故事。

那個男生知道這麼多故事的秘密,最後被發現了。其實很簡單,他有個姐姐在縣城上學,她們學校每個學期都會訂一些課外雜誌,他姐姐不願意看就統統捎給他了。後來這個男生還把這些雜誌拿到學校來分給大家看,對於他來說這算是一種炫耀的資本,畢竟別人都沒有這種雜誌。看到那種彩色封皮雜誌,小芳也是心癢難耐,她也想借過來看一看,可是自尊心又不允許她向別人借東西。沒辦法她只能再翻開學校的那本課外讀本看起來,眼睛雖然盯着自己這本翻爛了的課外讀本,但是心裡還是想着那些色彩斑斕的雜誌。越想越是難熬,小芳好幾次都差點跑去跟那個男生借幾本看看,不過後來還是忍住了。不過機會還是跑到了她的面前,小芳的同桌從那個男生那借了幾本,現在同桌不在,書就在桌子上。課間大家都在外面玩,教室裡沒什麼人。看着那五顏六色的雜誌,小芳心動了,她想了想還是拿了過來。翻開其中一本的第一頁,小芳就被深深的吸引住了,她從沒看過排版這麼精妙,字體這麼漂亮的書籍,當然她並不知道什麼是排版,什麼是字體。她只知道這本書格局很好,上面的字也很漂亮。

如果不是上課鈴響了,小芳肯定會一口氣把正在看的這本雜誌看完。可惜上課鈴響了之後,同學們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小芳不得不把雜誌重新放回同桌的座位。相比單調的課本和只有文字的課外讀本,那本雜誌實在是太華麗了,華麗的外表之下竟然還有那麼有趣的文字,這讓小芳感覺很新鮮。但是由於她認識的字有限,所以裡面的內容看的也是似懂非懂。雜誌的最下角還有一些漫畫連載,這些漫畫大都是一些童話故事,就算是小芳看不懂裡面的文字,看圖就知道故事講了什麼,對於小芳這種黑白簡易漫畫也是一種全新的體驗。小芳的同桌似乎對雜誌並沒有多大興趣,雖然時常去那個男生那借,但是基本都不怎麼看。或許對於小芳的同桌來說,只是因爲別人都借或是別人都看所以她纔看,這樣倒是方便了小芳。這下子就算小芳去借,她也能抽空看到不同的雜誌。課間的時間比較短,小芳可以把每本雜誌最底下的簡易漫畫看完,等到大課間,同學們都出去玩了她再把裡面的內容看完。這套雜誌深深的影響了小芳對於課外知識的認識,讓她知道除了課本還有這麼有趣的讀物。這套雜誌究竟有多少本小芳並不知道,只是最後那個男生告訴去借書的人說是沒有了,不知道是他姐不訂了還是他不願意借了。

由於對語文老師抄作業背課文這種學習方式的厭惡,小芳每次默寫生字或是課文都寫不下來,這樣的結果使他每天都得把當天聽寫的內容抄上二十遍。小芳的作業量逐漸變多,不得不每天中午都得帶着作業本回家寫一點,這樣晚上才能早點睡。養父睡得早如果自己寫到很晚,會影響養父睡覺。半年下來,小芳多不記得自己把課後的生字抄了多少遍了,自己的作業本用的也是越來越快。就算是這樣不知道爲什麼,小芳每次聽寫還是寫不下來,課文也還是背不下來。對於小芳這種學生,語文老師只評價了四個字——無可救藥。小芳雖然長的很可愛,但因爲穿的破舊,再加上整天被罰,語文老師越發不喜歡她。語文老師有時候會想,小芳的存在是不是告訴她這世界上確實有她教不會的人,她沒有試圖改變自己的方法,她也不會改變自己的方法。對於學生來說,小芳得適應語文老師,而不是語文老師來適應她。就像很多人所說的,你得適應社會,而不是社會適應你。

語文老師很喜歡班裡一個叫樑曉怡的小姑娘,這也難怪,很多人都喜歡她。樑曉怡長的漂亮可愛,又會打扮,總會穿一些時髦的衣服。樑曉怡他爸在村裡開了一家門診,這也是村裡唯一的門診,在當時來說算是比較牛掰的了。傳說她家是村裡最有錢的人家,從家裡的房子就能看出來,雖然她家也是普通的瓦房,但是裝修的很不錯。小芳跟樑曉怡不熟,生病的時候去過她家的診所,沒病的時候沒去過她家裡玩,所以不知道別人說的是不是真的。同樣身爲女孩,樑曉怡在衆多小姑娘中算是佼佼者,不但擁有出衆的外表和家世學習成績也不錯。那時候好像學習跟長得漂亮息息相關,只要是長的好看的女孩,就一定學習好。小芳在別人眼裡很邋遢,根本算不上漂亮,所以她自然而然反被歸到學習不好那一類。這麼說起來學習好跟漂亮有關只在小時候成立,長大了之後因爲外在因素太多,所以就很難成立了。定理或者推論就是這樣,理想條件太多,這種理想的條件只在人類最單純的時候出現過。

樑曉怡在班裡很受歡迎,班裡很多男生都沒事給她獻殷勤,有什麼好玩的或是新奇的東西都搶着給她玩。在班裡樑曉怡享受着女王般的待遇,幾乎所有男生都圍繞着她轉。老師們也都喜歡她,把她樹立成其它人學習的榜樣,只要每次小芳做錯題或是默寫不上來,老師們都會拿樑曉怡跟她比較,讓她對跟樑曉怡學習。小芳覺得就算自己肯學,樑曉怡也不見的能教。樑曉怡天生有着一種驕傲的個性,對誰似乎都是不理不睬的,別人跟她說話她也是愛答不理。很少看到她跟誰在一塊愉快的談笑,也沒見她跟誰在一塊玩。看起來好像跟小芳的情形差不多,但實際上卻是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