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前面有人？這是……”
秦麗眼角餘光看到迎面走來的一隊人，出聲叫道。
半空中飄下了一張紙，秦麗下意識的擡手接住，定睛一看，手心裡躺着一張淺黃色的紙錢……
秦麗臉色一僵，連忙將手裡的東西扔在了地上，腳步往林予安的身後挪了挪。
所有人都循着她的話看了過去，下一瞬瞳孔一縮屏住了呼吸。
此時天未大亮，霧濛濛的道路盡頭，迎面走來了一隊喪葬隊。
他們沉默的有些詭異，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
身上穿着白色的喪服，低着頭，臉上的神情看不太清。
隊伍兩邊的人麻木灑着紙錢，一陣風吹過，紙錢飄飄揚揚的散在空中，又晃晃悠悠的落了地。
隊伍中間，一箇中年女人手上抱着黑白遺像，神情暗淡滄桑。
她的身後，八個擡棺人擡着漆黑的棺材跟在後面。
林予安一行人對視一眼，默契的讓到了兩邊，沉默的等着他們過去。
不知道過了過久。
直到那些人漸行漸遠，陸應淮狠狠的吸了一口氣，嘴裡嘟囔着：“……嚇我一跳。”
杜明威低低罵道：“晦氣！”
周宇瞥了他一眼，溫聲道：“興許他們也覺得挺晦氣的。”
杜明威一噎，氣呼呼的轉頭看向別處，不再搭話。
倒是戴導撓着自己的後腦勺，話裡有些疑惑：“我看着那人挺眼熟。”
“誰？”陸應淮下意識的追問。
“拿遺像的那個……”
“嗯？你來過這裡？還是見過她？”
“我沒來過這裡，但就是覺得我好像見過她……算了，不想了，天亮了，走，我們吃個早飯，開工幹活了！”
一時想不起到底是誰索性就不想了，戴導招呼着大家，帶着幾人徑直殺回了旅館。
旅館老闆娘是個微微發福的中年女人，小旅館一年到頭也住不了幾次人，像他們這種一來就包下了整個店的更是少見，因此，對他們格外的熱情。
“回來了？我做了饃饃稀飯還有餃子，你們嚐嚐合不合胃口。”
老闆娘笑的滿臉和氣，身上穿着紅色的碎花裙子，走動間裙襬微揚，有些晃眼。
“艾瑪，你做的？老闆娘你可真能幹。”戴導爽快的接了話，張嘴就誇。
“呵呵呵，瞧你說的，不過就是些吃的，哪裡算能幹了？你們不嫌棄就好了。”
“怎麼會嫌棄？我們有的吃就行。”戴導擺了擺手，在圓形木桌上坐下，“都坐下來吃點東西，等下就要開拍了。”
林予安等人也沒客氣，徑直在桌面周圍坐了下來。
老闆娘拿着抹布，擦着前臺，哼着小調，看着心情不錯。
秦麗抿了一口粘稠的粥：“老闆娘，你是本地人嗎？”
老闆娘擦桌子的手一頓，很快恢復了原樣，自然答道：
“我是後來嫁過來的，咋啦，小姑娘？”
“我聽說，船伕出船撈到無人認領的屍體，就會將屍體吊起來直到有人將屍體領走，是真的嗎？”
“是啊，這邊都這樣。”
“那，要是屍體一直無人認領呢？就一直吊着？”
“哪會一直吊着！冬天還好，夏天吊個三五幾日那味道…嘖嘖，簡直夠嗆。”
“那一直沒人認領的屍體會怎麼處理？”秦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的，格外的在意這個答案。
老闆娘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就剪掉繩子，回到河裡。”
吊屍體的地方也有講究，一般就在江邊，吊在岸邊，身子懸空，底下就是江水，剪掉繩子，屍體就會回到江裡，後續如何，無人在意。
秦麗對於這個答案擰了擰眉，顯然不太能接受。
桌邊還在吃早飯的幾人心情也隨之沉重，也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老闆娘感覺到了，強笑着解釋：“這也是沒辦法……”
一年到頭長江裡成百上千的屍體，一個兩個也就罷了，但若上幾十上百他們如何處理。
更何況，在大多數人眼裡，那些屍體，不過是一件件待價而沽的“商品”，沒了價值就該放棄。
“前段時間前頭的閆江橋坍塌，我們這一帶都撈出了上百人，好在這事社會媒體都在關注，最後都被領走了，換作以往，被害的跳江的身上沒有證件，家裡人也聯繫不上……”
隨着時間推移，屍體腐爛發臭，大多撈屍人只能罵着晦氣剪斷繩子。
這話倒是引起了林予安的關注：“閆江橋坍塌？”
“對啊。”老闆娘一愣，“你沒聽說嗎？”
林予安搖了搖頭。
周宇接過話，“事情大概一個月以前，當時橋上還有幾輛校車，遇難的大約300人，無一生還。”
林予安淡淡的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交談間，桌上的幾人都吃完了早餐，戴導調試着儀器，“宴淺怎麼還沒到？”
宴淺昨天打了電話，說是有個雜誌封面要拍，今早再過來，眼見外面天已經大亮，還沒見他人，戴導不由的犯起了嘀咕。
“嘖，好大的排場，居然讓這麼多人等他一個人。”杜明威陰陽怪氣。
林予安挑眉看了他一眼，眼裡冷冷的。
杜明威冷不丁的對上她的眼神，背心一寒，眼裡劃過一絲不屑，轉開了視線。
水性楊花的女人，有個顧少還不夠，又勾搭上宴淺，勾搭宴淺還不夠，連陸應淮也不放過，顧瑾辭和陸應淮關係那麼好，她也不怕翻車，最後吃不了兜着走！
他等着看她怎麼哭！
“我正想上去換件衣服，來了你們再叫我吧。”秦麗站起身，擡腳往樓上走。
走到樓梯口回頭看向林予安：“予安，你昨晚都沒怎麼睡，要不要再眯會兒？”
林予安嗯了一聲，起身跟着往樓上走。
圓圓見狀也跟在了她們的身後。
轉眼旅館大廳裡只剩下周宇杜明威陸應淮和戴導以及兩個工作人員。
杜明威眼珠一轉：“應淮和予安是不是認識很久了？看你們對彼此都很熟悉。”
陸應淮砸了咂嘴：“認識有段時間了，還行吧。”
杜明威狀似羨慕：“我就說予安早晚爆火，前有顧少開路，後有頂流撐腰，人又長得漂亮，又會討男人喜歡，真是我這種人羨慕不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