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安倒也不在意,悠悠然的跟在神婆身後。
顧瑾辭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眉宇間透着擔憂:“你…”
“小事,很快就出來。”
聽她這麼說,顧瑾辭倒是放開了手,但還是跟着她一起來到大門口,慎重叮囑:“萬事小心,別逞強。”
林予安淡淡地嗯了一聲,轉眼就消失在眼前。
顧瑾辭的眼眸就這麼頓在了門口,清瘦挺拔的身影一動不動。
“這是有情況?”
陸應淮不懷好意的壞笑,意有所指。
顧瑾辭瞥見他那賤兮兮的笑,心間一陣無力,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陸應淮自小跟他一起長大,自是瞭解他。
知道他不否認就是變相的承認了,立馬出着餿主意:“擔心就跟進去,說不定還有機會英雄救美!”
顧瑾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眸定定的看着他半晌:“沒事多看書,拯救拯救你一眼就見底的智商。”
這種時候跟進去只是跟她添亂。
陸應淮被鄙視習慣了,也不在意,嘿嘿笑了兩聲,跟着他一起在外面等。
在旁邊吃了一手新瓜的李剛導演表面雲淡風輕,心裡其實已經掀起狂風巨浪!
媽耶!顧少和陸應淮居然是直的!
另一邊的林予安和神婆卻是過的沒那麼平靜。
明明是正午的天不知怎的,剛一踏入樓裡立馬陰沉下來,狂風大作,直吹的讓人睜不開眼。
狂風中隱隱夾雜着一股血腥味兒。
林予安臉色一變,想來昨天晚上傷了女鬼,女鬼爲了恢復元氣傷了人!
若是這樣…
“嘖,你現在出去還來得及,待會兒鬥起來可沒人能顧得上你。”
神婆頓住腳步,出聲譏諷。
林予安沒心思和她鬥嘴,面無表情的徑直越過她,往血腥味兒的方向走了過去。
神婆慢吞吞地跟着後面,嘴裡喋喋不休地說着:“這女鬼有些道行,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林予安停了下來,目光毫無波瀾,將話還給她:“你要是怕了現在出去還來得及。”
“你!”神婆臉皮一僵,咬着牙怒罵一聲:“不知天高地厚!”
隨着距離越來越近,血腥味兒也越發的濃郁。
林予安沒空搭理她,食指與中指之間夾着一張黃符,定定的看着前方。
神婆的腳步越來越慢,直到林予安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停下了腳步。
冷冷一笑,眼神陰毒:“嫌命長老身就成全你!”
林予安鎖定了古樓二樓房間,目標明確的往上走。
耳畔再次傳來咿咿呀呀的唱戲聲。
古樓木質樓梯隨着走動發出“咚咚咚”的聲音,目光所及全是暗紅色的血跡,腥臭難聞,夾雜着木頭腐朽的味道讓人作嘔。
林予安目光冷沉如水,心不斷的往下沉。
看這出血量,只怕是…已經沒救了。
終於走上了二樓。
周圍的溫度頓時下降了八個度。
似是感覺到了什麼,唱戲的聲音戛然而止,耳畔只有一陣陣刮的“嗚嗚”作響的陰風。
林予安緩步走着,甩出黃符,貼在了二樓的房間大門上。
頓時風聲停了。
林予安擡手推開房門,眼前出現一具乾癟的屍體,一雙外突的眼球裡滿是驚恐絕望,看穿着…是…!
方玲!
林予安瞳孔一縮,方玲離開後竟是被這女鬼害了!
就在她失神的一瞬間,空氣中憑空探出一隻綠油油的手,速度極快的抓向她的面門!
林予安反應極快,側身避過,冷眼看向虛空。
虛空無物,彷彿剛剛的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但她並不敢掉以輕心。
果然下一刻,一隻手從地底下伸了出來,抓向林予安的腳。
林予安退後幾步,再次避開,眼裡劃過一絲不耐,終是煩了。
拿出一張空白的黃符,咬破手指,在上面飛快的畫下一道符,然後冷聲厲喝一聲:“破!”
話落,黃符飛向空中,白光大盛,化爲光點消失。
下一刻,女鬼製造的陰風冷氣瞬間消失,正午的陽光灑進屋裡。
地上穿着紅色戲服的女鬼趴在地上,眼神陰冷的看着林予安。
吸乾了個人,昨晚被腐蝕消失的頭顱再次長了出來。
林予安嘆了口氣,伸出手指,指尖是一團白光。
女鬼看着那團白光,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的蒼白了,質問道:“…爲什麼這麼對我!?我做錯什麼了!”
“你錯在不該牽連無辜!”
女鬼哈哈大笑,笑聲刺耳,“難道我就活該嗎!”
新婚之夜遭受那種侮辱,難道她活該嗎!
直到她慘死之後才知許郎從頭到尾都在利用她!
他初來乍到,城裡富商豪紳完全不將他放在眼裡,他便利用她討好他們!
爲了他的名聲!編織謊言欺騙她嫁給他!
更是爲了討好他新娶的夫人,將她關在閣樓,受盡那些男人的欺辱折磨!
最後還爲了做什麼人皮燈籠將她活剮!
“你知道怎麼在人活着的時候剮下這身皮嗎?”
女鬼陰森森的笑着,目光死死盯着林予安:
“我告訴你啊,在下陰割開一個小口,從皮下灌入特製的藥物…”
“藥順着骨血緩緩流進去,然後就好冷啊,冷的整個人都動不了啦…”
“那皮啊就一點一點的與肉分開,疼得像有柄鈍了的刀子不斷在血肉中游走,撕扯割裂着神經…”
“我哭,我喊,我說我什麼都不要,我求他們放過我,但他們不聽啊。”
“他們就是看着我笑,對着我狼狽醜陋的模樣指指點點,那時候怎麼沒人跳出來說我無辜!!”
“呵呵,你叫我怎能不恨?你叫我怎能不恨?!”
她短暫的一生,從未害過人,遭受這些難道是她活該!?
難道她不無辜!
女鬼陷入回憶,仰着面容滿是不甘怨恨,她狂笑着嘶吼:”這世道!這人間!憑什麼!“
“我要!毀了這人間!我要你們給我陪葬!!“
她掙脫禁錮猛地撲向林予安!
女鬼眼底漆黑一片,周身怨氣繚繞,蒼白的面容扭曲猙獰。
林予安手指輕點在她的眉心,空氣在霎那間凝固。
林予安嘆息:“冤有頭債有主,你已經殺了他,殺了他的妻兒父母,也殺了那些傷害過你的人,之後爲何不收手?”
若是沒有害死無辜,今日她倒是能渡她一渡,讓她轉世投胎。
但如今,唯有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