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婚禮)

在婚禮前, 廿七接到了大牌彩妝的廣告。

阮卿比他還高興:“我有創意!我有創意!!”

廿七一聽就有不好的預感,因爲阮卿特別擅長搞色氣的東西。

阮卿之好色,沒有人比廿七更明白。

果然, 她不僅想搞色氣,她還想親自搞色氣——

她說:“畫面是這樣的, 你面對鏡頭,我站在你身前,背對鏡頭。鏡頭只取半身鏡頭, 你敞着衣襟,我露着後背。你把我擁在懷裡,用口紅在我的蝴蝶骨上畫一道。就這兒,就這兒!”

她還在自己身上比劃, 對自己的蝴蝶骨特別有自信。

從後面的時候,常讓他情難自禁, 過於激烈。

可雖然夏天她穿吊帶也會露出來, 但那不一樣,正常穿衣服露出來和搞色氣的時候是完全不一樣的。

搞色氣的那種露,怎麼能讓別人看到。

這個人有時候和現代對接良好, 有時候會突然封建保守?

兩個人推推拉拉, 最後達成了妥協,出了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

兩個人都是白色的古裝,一絲不露。

兩個人面對面,男人面向鏡頭,女人背對鏡頭。

女人的手纖長秀美, 摩挲男人的面頰, 從光滑下頜到臉側棱角。

下一個鏡頭,幽暗背景, 畫面中一隻口紅旋轉擰開。

再下一個鏡頭,又回到開始的畫面,但女人秀美的手裡多了一支已經擰開的口紅。

近景鏡頭,女人的手持着口紅,虛虛地從男人的脣前劃過,最後落在了他的頸間。

那支口紅從頸側到鎖骨,在他頸間畫下了一抹紅色。

男人猛然捉住女人持着口紅的手腕止住了她的放肆。

他低頭看她。

……

畫面切換成品牌logo和產品圖。

【啊啊啊啊啊下一秒他是不是已經把她壓在牀上了?】

【我已經幻視他是怎麼撕開她的衣服的!】

【td明明穿這麼嚴實,爲什麼感覺他們已經原地doi了!】

【誰告訴我27是怎麼做到一絲不露肉卻色氣沖天的?】

【是因爲眼神啊!他看她的眼神太欲了!】

【友情提示,這個不露臉的背影美女就是27的未婚妻。】

【啊啊啊啊原來如此!】

【醍醐灌頂!】

【他對她真是欲得明明白白!】

【大聲宣佈今天我又嗑到了!】

第一部短劇把廿七推上了平臺一哥的位子。

第二部大BE讓他在視頻圈封神。粉絲們紛紛給口紅下單——

【給27的份子錢。】

【我也來隨份子。】

【祝27和小姐姐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份子來了!】

阮卿則跟媽媽吐槽:“死保守死保守的!”

阮媽媽說:“你也體諒點人家的成長背景。”

阮卿嘟囔兩句,又問:“你那小說怎麼樣了?”

阮媽媽不像阮爸爸那樣愛嘚瑟,只淡淡地說:“還行吧。”

她媽一貫如此,天塌下來都是這麼冷感。

阮卿知道在媽媽這邊問不出來,於是去問小青。

小青:【阿姨們真的好狠。】

阮卿:【?】

小青:【你不知道前世的那個渣男今生有多慘,我的媽。】

阮卿:【……}

小青:【我稍微提了一嘴。阿姨跟我說,本來雖然安排渣男也挺慘的,但其實是沒這麼慘的。】

阮卿:【那……?】

小青:【是原型阿姨。原型阿姨讀了存稿,然後強烈要求,最後改成了這樣了,我的媽。我都不敢這麼寫,太狠了。】

小青:【我心想,這是有多恨啊。】

小青:【然後我又一想,小說裡她重生了,可現實裡她一輩子青春都被這個男人消耗了,而且對方也沒什麼懲罰,我又心梗。】

小青:【唉。】

阮卿:【唉。】

阮卿:【那這麼寫行嗎?我不太愛看現言,不懂。】

小青:【挺好的。讀者都驚了,說從沒見過這麼狠的。又說作者寫得特別有年代感,比別的作者年代感強。年代文收訂比是很好的。阿姨第一本就萬收,成績很棒啦。】

阮卿挺無語的。

初中時候因爲寫小說打罵她的是他們倆,現在這倆一人一個房間,一人一臺電腦,安安靜靜噼裡啪啦地碼字寫小說。

阿姨負責訂好鬧鐘,喊他們吃飯喝水上廁所。

據說倆人還會互相討論、推演情節。

生氣都少了。

廿七笑死:“那你也寫。”

阮卿白他:“我哪來的時間。”

阮卿公司擴張得快,婚禮前拿下一個樓盤的裝修工程,真的要忙死了,恨不得先推遲婚禮。

婚禮當然不能推遲,在四月裡如期舉行。

阮卿沒有選擇常規的酒店,她選了一座度假山莊,包下了整座山莊。

山莊是精緻的仿古風格,老闆很有品味。四月裡花飛如雪,飛檐立柱,亭臺樓閣,懸掛的輕紗一副一副,在風中擺盪,美不勝收。

求婚的時候依從了廿七的意思穿的釵鈿禮服,婚禮便依從了阮卿的意思採用了明制,鳳冠霞帔。

每一樣婚禮上用的器具都由廿七和阮卿親自過目過。

鳳冠上的每一顆珍珠都是親自挑選的。

這套定製的鳳冠霞帔足可以傳家。

婚禮現場以傳統紅色爲主基調,以金色爲點綴,富麗喜慶又堂皇莊重。

大廳裡有亭有橋,有一重重鏤空屏風延伸成道路,與頭頂的金紋紅綢一樣通向禮臺。

當新人出現在這條通道上的時候,賓客們都屏住了呼吸。

新郎俊眉修目,大紅吉服穿在身,勁腰一束。

他面龐有光,眸中脣角都是笑意,可知發自內心的歡喜。

他小心翼翼地牽着紅綢,牽着自己的新嫁娘,往禮臺上去。

拜天拜地拜過高堂,對拜起身,四目相望。

她看到他眼睛裡有無限的感慨,甚至有水光。

新娘的相貌豔麗逼人,美得張揚。她嫣然一笑,牽住了他的手,緊緊握住。

以後夫妻一體,是一家人。這個穿越了一千年而來的男人,終於有了歸宿,有了執手之人。

新婚之夜,也是在山莊。

山莊山莊,顧名思義,自然是在山上。

所有人都以爲新郎新娘這一晚會在精美的套房裡度過,沒人知道,這兩個人早就悄悄地溜出去了。

月色很美,照在山崖之巔男人的脊背上。

肌肉的隆起形成了明面與暗面。

沒有人會看到,那是普通人根本上不去的地方。

阮卿的長髮鋪在了山岩上,離髮梢不遠,就是懸崖。

律動總是讓人想起海浪。

潮汐與月色呼應。

一重一重,沖刷着,逼迫着。

有時溫柔,有時又驚濤駭浪。

似有似無的聲音,在天地間細微渺茫地掙扎嗚咽。

阮卿滿眼都是淚,睜開眼,自幻象的海浪中浮升回現實,還覺得不真實。

廿七親吻她的眼睛。

他知道她一直想要山和月,巖和夜。但他想不到她悸動成這樣。

他低聲問她:“爲什麼哭?”

她也不知道。

就是刻在基因裡,對這些元素有感應。

人的X癖就是這樣千奇百怪。

他低低地笑。

“那你還想要什麼?除了雪地,還有什麼?”他扣住她的五指,許諾,“告訴我,我都給你實現。”

阮卿吃吃地笑。

她的幻想可太多了。而且大多是像今夜這樣難以實現的,用錢也難以辦到。

譬如這月色下的高崖,她從前做夢都想不到會有實現的一天。

她總不能花錢讓直升機把她垂懸下來,只爲doi一場吧。

也只有廿七能施展輕功帶她上這無人之地上來。

她的那些幻想,大概註定都只能由他來實現。

她吃吃笑着,一條一條都告訴他。他認真聽,有時候也會忍不住發出“嚯”的驚歎聲,換來她更大的笑聲。

婚後他們入住了江畔院子。

每天清晨,她睡醒起牀,都能看到自己的丈夫在庭院中練功。

有了私密的院子,他不必再有顧慮,一柄鋼刀精光閃耀,快得阮卿根本看不清。

等他練完回到屋裡,阮卿問:“我說,你有沒有想過要收徒弟啊?”

廿七一身功夫,擱在現代就是絕學。阮卿覺得,不能讓它絕了,那太可惜了。

結果廿七自己:“無所謂。”

他說:“又不是什麼師門代代相傳的絕技,不過是殺人的技藝罷了。”

對他來說,就是謀生的工具和手段而已。與那種帶着某種精神,由父子、師徒傳承的,不一樣。

他對這個沒執着。

就像他對姓氏也沒執着一樣。生了孩子跟阮卿姓,對他來說很自然。

但阮卿始終覺得可惜。

廿七說:“要有合適的也可以收。”

但收徒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收的。

就現代那種素養興趣班,在廿七眼裡簡直就是鬧着玩。

真的要跟他學武藝,真想學出來的話,那就得從小就打基礎。

小小孩子,還懵懂的時候就開始打熬筋骨,一天下來,走路腿顫,夜裡疼得睡不着。

光是這樣的基礎功,就要熬煉好幾年。

試問現代,有多少父母能把這麼小的孩子就丟出來受這個罪。

哦,還要一個前提,是這孩子必須筋骨好。

如廿七,當年被買的時候,都是有專人給這些插着草標的孤兒摸骨的。那手可狠了,疼得眼淚都出來了,還不敢叫,怕捱打。

在現代社會,要滿足這些條件,真的太難了。

否則就算跟他學,也只能學個花花架子,學不到真髓。

就算運氣好,真有這麼一個根骨好,父母也捨得的孩子。那他就得把這孩子帶在身邊,從小訓練。

不僅意味着這孩子從小要和父母分離,還意味着廿七得對這孩子未來的出路負責。

在古代,是可以的。在古代本來學武功就是爲了討一口飯吃。

可在現代,讓一個孩子裡打小離開父母,花十幾年的時間來跟他學習,所學的這個東西卻並不適合在現代社會謀生。

這麼說起來,其實最適合繼承他一身武藝的,當然是他自己的孩子。

通常父母有根骨的,孩子根骨大概會比較不錯。

訓練自己的孩子,也不會有人捨不得。

就算不能靠這個吃飯,也可以繼承爹媽的財產,就無所謂出路不出路的。

但……

阮卿不想生孩子。

所以算了吧。

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