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

當麥色的陽光透過窗簾映射到臉上的時候,我揉了揉刺痛的眼睛。站起身拉開我深愛的紫羅蘭簾子,一縷縷金色正在地板上跳躍。天空藍的沒有一片雲朵,我推開了窗子,細細的微風掠過耳畔還真是舒服。樓下汽車鳴笛聲,水果攤阿姨販賣的喊叫,這夏日裡的一切都那麼安逸。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我突然地想起晴會不會消失,趕忙跑到客廳,還好,她一直在。不過她對那扇落地窗還真是情有獨鍾。

“你醒了?來吃飯吧。早就做好等着你了,餓死我了……”他要是不說話,我還真就又把他忘了。我很不情願的走到桌子面前,兩眼盯着那滿桌子的飯菜。那完全不是正常的早餐,誰吃個早飯還要來一盤大閘蟹?煲一鍋骨頭湯?滿屋子都是膠原蛋白的氣息……

“怎麼?不合胃口?”對面人皺着眉問。

“哥,你這是什麼喜事,做了滿桌子菜?”雖然很好奇,可是身體很誠實,我已經開始咽口水了。

“妹,喜事就是祝賀你脫離苦海,哈哈哈。”他似乎很興奮,“慶祝我家小云打起精神,邁向新生活。喂,慢點吃,吃急了傷胃……”我顧不上他那翻嘮叨,早就開始狼吞虎嚥了。

酒足飯飽之後,“你叫什麼名字?”我邊刷牙邊拄着廚房門望着洗碗的他,簡直就是一家庭煮夫。

“老婆,你記住了,你老公叫林浩。叫林浩。”他故意的對着我說了兩遍名字。

“開頭兩字省略,我們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我也是以其道還其身。如果他再這樣,我在晴面前真的很尷尬。

我回頭望了望晴,還是和早上一樣的姿勢。我並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吃飯的時候本來想叫上她一起,明明以前這些東西都是她做給我吃的。可是現在,她不能做卻也不能吃了。

我總是試着去猜透她的心思,如果那樣,我就可以和她一起分擔,無論痛苦還是快樂。畢竟,一個人,很累吧。

洗漱完後我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就在懶癌快要發作的時候,我便重新振作放棄了葛優癱。我還有正事要做。不過這死亡,我應該如何查起?

只見林浩拿着毛巾邊擦手邊慢悠悠的向我走來,不得不承認,這大長腿還真是羨煞旁人。

“在想什麼?”他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從何查起?”我用手拖着下巴。

“警方有些線索,不過都是些皮毛。因爲這案子真的是太神奇了。”他用手摩擦着下巴。

“方晴死亡地點你知道嗎?”我看着他。

“知道,我帶你去。”他回答的很乾脆,“不過,小云,你得換身衣服吧。死亡地點在山林裡,你這睡衣……”他的眼神一直在我身上游離。我真是昏了頭了,家裡有個陌生男子還整天穿着睡衣……

“流氓。”一耳光下去,我便慌張的跑進臥室去換衣服。

鏡子前,我穿着白襯衫黑外套,外加一條黑色緊身褲,前後轉了轉,感覺自己又帥氣了不少。可是,也瘦了好多,褲腰肥的我拿出了塵封多年的腰帶。

“小云,要多吃好吃的呦。”晴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邊。我望着鏡子裡自己瘦尖而蒼白的臉,朝着晴靦腆的點了點頭。可是突然間一雙大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老……哦不,是小云就是妖豔。”林浩兩隻眼睛色眯眯的看着鏡子。

“走吧。”我說。

“我有車。”林浩堵在門口。

“低碳不好麼,少爺?”我翻了個白眼,我怎麼可能隨便搭乘陌生人的車,萬一對我圖謀不軌。把他推到一邊,我回頭望着晴:“晴,你能一起來麼?”晴微笑着跟在我的身後,“你又在發瘋了,方晴沒了,沒……”他還沒說完就被我的眼神打住了。“我知道了。地點在景安醫院附近的郊區,那裡有座奇怪的山。小云,小心。”林浩的聲音變得低沉,隨後他並沒有跟來。

出了門,毒熱的太陽便烤着我,很後悔沒帶個遮陽傘。可走着走着卻並不感覺有多熱,我回頭才發現晴一直在用雙手爲我“扇風”。我不禁爲這神奇的感覺而驚訝。一路上的人都嘲笑我大夏天還穿外套,可我有道理,畢竟有晴在。而且,那個山林…總預感會陰森的讓人寒戰。

一路上我都沒敢和晴說太多話,晴也懂我,畢竟常人看不到她。

路過景安醫院,我在景安西站下了車。郊區的風異常的涼爽,吹得我很是舒心。看着那遠處嗡嗡作響的工廠,還有一座座鱗次櫛比的房屋,綠油油的田地和這湛藍的天空相互映襯,我懷疑我是不是來錯了地方。我撥通了林浩的電話,本來我只是想翻翻通訊錄找找別的熟人瞭解情況,感覺陌生人真是不靠譜。可偏偏我通訊錄裡只有林浩和方晴。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存的號碼,也許他真的是我男朋友吧。

電話通了以後,“林浩你耍我是不是,這平原一樣的郊區哪來的山。”我氣憤的說。

“你還真的宅傻了,市裡最出名的景安山,景安市怎麼來的不知道嗎?金礦,金礦!”他似乎很激動。“算了,你也找不到路。跟我走吧。”

“跟你走。”我很驚訝,同時也想到我可能真的記不起一些事情了吧。若不然在這裡出生長大一直到工作,不可能連這種事都不知道。

“我馬上到了。看見你了。”他掛斷了電話,緊接着我聽到了一陣警車鳴笛聲。回頭看去,什麼情況,約有兩三個警車朝我的方向行駛。打頭的車開到我面前停下了,後面的車超了過去,繼續行駛。我心裡一百個忐忑,我長這麼大殺人放火一樣都沒做過,絕對的三好青年啊,警察叔叔求放過。只見車窗緩緩地搖下,一個戴着墨鏡的二十多歲小夥探出了頭。“林浩?”我驚訝的喊了一句。“怎麼?連我是個警察的事你也忘沒了?”他摘下了墨鏡,如果剛纔那是虛驚,那現在就是變成事實了。那雙漆黑的眼瞳也只有他了。“上車,帶你去那座恐怖的山。”他的聲音那麼沉穩,和平時完全不一樣。

“如果他是個警察,就沒什麼好擔心了吧。”晴突然從我身後出來輕輕地說,她就像住在我腦子裡一樣,總是知道我在想什麼。

“嗯,也許他能幫上大忙。”我打開了車門,卻發現眼鏡店的女老闆也在。她那副奇怪的笑容讓我心裡一寒。

“很高興能在明年之前見到你,你們還是老樣子啊。”她總是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她說你們,不知道指的是誰。難不成,她看得見晴?而此刻的晴一直緊緊拽着我的衣角,躲在背後,不肯和我一起上車。

“晴,沒事的。有我在。”我抱起晴,她輕柔的像一片雲朵。衆人見我雙手空抱着什麼一起上了車,議論紛紛。

“你們有時間閒聊還不如把設備準備好。一會下車可別慢騰騰拖後腿。”林浩在前坐喊着,他似乎是個領隊。“開車。”說完又重新把墨鏡戴上,我身後座位的人也不再說話。我突然覺得他這人,認真起來還真挺可怕的。

那一路上,女老闆不停地對我笑,笑的我心裡發毛。一直想問問究竟是爲何,畢竟我是一個有問題藏不住的人。可晴在我身邊一直搖頭,這讓我無法開口。

或許到了那座山,謎底就可以解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