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久見人心不古

蕭瑤醒過來時已是巳時一刻,迷糊着眼側過頭去一看,空空如也,花魁劉娘子不知何時已經起來梳洗裝扮好,正坐在窗臺一張大紅酸枝的條椅上笑盈盈的看着自已。

見到蕭瑤醒轉過來,花魁劉娘子便要上前替他穿戴梳洗。

“不不不,在下自己來便好!”蕭瑤捂着那牀錦繡蠶絲被,急忙推託道。

劉娥一怔,有些幽怨的說道:“莫非蕭公子是嫌棄妾身昨夜琵琶技藝不好?如今清醒過來倒要分出個你我來?”

“不不不,蕭某絕無此意,只是心中覺得愧對姑娘,還是我自已來就好!”蕭瑤急忙解釋道。

誰知剛剛還頗甚歡喜的劉娥聽完蕭瑤的話,便僵直着坐了回去,從懷裡掏出個汗巾子來止不住的落淚。

“公子可知這臨安城內來來往往的縉紳士人,鄉飲團拜,多集會於此。妾身雖仗着技藝出入其間,卻也不曾有過逾越之舉,今好不容易遇見個稱心如意郎君,卻是個薄情寡性之人!果然是了!想來是妾身出身寒微,又是奴籍,半點朱脣萬人嘗過,身子不乾淨了!配不上你這風度翩翩的郎君,你走吧!”

劉娘子說完,哭的更厲害了,索性伏在桌案上,身子止不住的顫動着。

蕭瑤哪裡見過這般,只能靠了過去,輕聲寬慰道:“蕭某一無功名實祿,二無錢財幾分,劉娘子生得天資巧麗,又彈得一手好琵琶,追捧之人自然萬千,只待些許時日,文人墨客自會一擲萬金,以示迎引,又何必在小子身上浪費時間!”

劉娥並未答話,還是止不住的哭着,蕭瑤見狀,也只得轉身出門從外面衣架子上拾來包袱,將從止止庵下山前師傅白玉蟾交由的銀兩給拿了出來,放在了桌案上。

“是蕭某負了姑娘,奈何我身上只有這麼多,我……”

看着哭得梨花帶雨的劉娘子,蕭瑤原想上前拍拍她肩膀,可一雙手停在半空終究還是沒能落下去,心中自是愧疚不已。

“劉娥姑娘,蕭某還有要事,必然是要離開這臨安城的,還請姑娘忘了這樁事,自會快活,小子告辭!”

蕭瑤說完便緩步退出門去,正巧碰見往廂房而來的丫鬟秋香。

“蕭相公這是要往哪去?”秋香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不解問道。

“在下還有要事,就不多耽擱了,改日再來!”

蕭瑤掩面,腳步飛快的跑下了樓梯,往街市逃去。

屋內,方纔還哭得不能自已的劉娘子此刻正用一條溼巾子拭去淚痕。

“姑娘此番賺了多少?”秋香見此情形,歡喜的走上前去,摟着劉娥胳膊問道。

劉娥沒有答話,只是朝案桌上努努嘴。

秋香瞅了一眼,走上前去拿起兩塊十足的大金錠,驚呼道:“天啦!這蕭相公這麼有錢!”

“那可不是?”花魁劉娥得意道。

“這可比得上姑娘陪客兩三個月了,這人是我領過來的,可不能忘了給賞錢!”

劉娥嗔怪道:“你這丫頭,拿了人探花郎幾貫聽茶錢還不知足,倒向我要起賞錢來了!”

秋香嘿嘿一香,“我們賺錢哪有我們千古青樓第一流的劉娘子輕鬆!”

劉娥一把擰過秋香胳膊,笑罵道:“你這下作丫頭,什麼時候倒學會隔着門板偷聽了!說!昨晚都聽了些什麼?”

“疼,疼!好姑娘饒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這還差不多!諾,梳妝檯第一個抽屜裡,自己拿兩吊子錢買點心去!”

“謝姑娘,還是姑娘好,下回有相貌英俊的大傻子,我還往你屋裡領!”

“去去去!給了賞錢還來奚落我!”

“嘿嘿,誰叫姑娘這石榴裙香呢!”

……

此時正蹲坐在街市邊啃着兩個大菜包的蕭瑤自是不知道慶元春西廂房內的情形,他此刻正捏着偷偷餘下來的兩吊子盤纏,眼中止不住的開心。

“嘿嘿,詩仙李太白還曾言‘千金駿馬換少妾’呢,此行不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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