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塵此刻已經沒有心思去思考面前的女人到底身份如何有着何等背景,美國佬的一顆子彈已經讓他的左胸血流如注,唯一的感覺就是頭懸目眩,尤其是左眼傳來的鑽心之痛直接刺激着大腦神經,那種感覺也許唯有痛不欲生才能形容,但蕭塵卻倔強的沒有倒下,尤其是不想在這裡倒下,咬牙站立,即便身體在不停的顫抖。
“自己去醫院吧。”女人依舊輕描淡寫,看着蕭塵平靜說道。這個殺人兇手在她的面前似乎只是一個垂危的病人而已,根本沒有想着將他繩之以法。女人說完後走到一樓的總檯前按動按鈕,厚重的鋼鐵大門緩緩升起,陽光緩緩射入,刺眼而燦爛。
蕭塵眼含深意的看了女人一眼,隨後捂着胸口大步出門而去,步伐有些漂浮,身體似乎隨時都會倒下。至於處於癲狂中的陳步一,蕭塵已經沒有心思和精力去思考了。
看着蕭塵的背影,女人的眼神中出現了一股複雜的情緒。
蕭塵走後,女人回到了二樓的牌九臺桌前,繼續做起了荷官,開始洗牌發牌,剛纔的事情好似沒有發生過一般。
酒店保安頭子周寶一直在二樓等着女荷官,不明白小姐爲什麼要放了剛纔的兇手,雖然殺一個人算不了什麼,但自己總得給老爺一個交代給地面上的人一個交代,否則永利酒店日後如何服衆?
“小姐,真的就這麼放了他?”周寶看着面前的女人走到臺桌旁陰聲問道,語氣雖然低沉卻十分謙恭。因爲周寶知道女人的身份很高貴,高貴到自己需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去仰視,但周寶的心裡還是有些不滿,剛纔那個男人殺的人可是南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就這麼放了他?當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那永利度假酒店的臉面怎麼辦?
女人停止發牌,看向周寶,眉頭微皺。
這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周寶立時噤若寒蟬,不敢再說話,也許幾年前小姐就已經不是那個言笑如花心思善良的女孩了吧。
“把陳玄魚的身體丟到海里,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至於酒店裡的工作人員和客人,讓他們都忘了這件事吧,要是泄露出去的話你知道結果的。”女人毫無顧忌的當着幾個客人的面對着面前一身黑色西裝的周寶吩咐道。語氣雖然平淡,但這裡的人又怎麼會聽不出女人的弦外之音?
周寶無奈的點頭答應,雖然心裡很想將剛纔大堂中的男人幹掉給永利酒店找回一個臉面,但小姐的話自己實在不能違背。心裡不禁暗自猜測,也不知道那個傢伙和小姐什麼關係,小姐爲什麼要護着他?周寶帶着滿腹的疑惑帶着幾個保鏢去善後了。
永利度假酒店的殺人案在短短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內就被女人給鎮壓了下來,媒體沒有得到消息,警察更加沒有任何消息。即便他們得到了又如何?他們真的敢報道敢調查?除非他們再也不想見到明天的太陽。
中午過後,女荷官走到荷官室內取出還剩下一半的88DRC和一個玻璃杯,斟了半杯,右手輕輕端起玻璃杯,緩緩搖晃着,鮮紅的酒汁在玻璃杯的邊緣小幅度翻騰,女人的臉上有着一如既往的淡雅和鎮定。“我爲什麼要幫他呢?”女人輕輕品了一口紅酒後,喃喃說道。
澳門對於蕭塵而言是陌生的,蕭塵也不想在澳門多做耽擱,這裡畢竟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那個有着神秘身份的女荷官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幫自己?難道是她昨天所說的自己像一個人?蕭塵苦笑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再也沒有心思思考女荷官和永利酒店的事情,當務之急就是儘快的脫離這裡,找一家醫院儘快的治好自己的傷。
因爲地處熱帶的緣故,澳門的陽光刺眼甚至毒辣,蕭塵捂着胸口一步步走在澳門的馬路上,出租車對於自己的招手唯恐躲之不及更遑論停下。蕭塵沒想到事情的結果會是這樣,更沒想到自己竟然受了如此重的傷,右臂此刻毫無感覺,左眼發出陣陣鑽心疼痛,左胸更是血流如注,如果再得不到治療的話恐怕自己會因爲失血過多而亡了吧。
“上車吧。”一臉紅色兩門瑪莎拉蒂在蕭塵的身旁驟然剎車,車門緩緩打開,露出女荷官淡雅的面孔,女人已經換了一副裝扮,一件白色上衣,一件棕色摺疊短裙,一副寬大墨鏡幾乎遮去半張容顏,和片刻之前的女荷官裝扮有着天壤之別,此刻的女人渾身上下充滿女性的嫵媚和高貴。
蕭塵看了看漂亮的紅色瑪莎拉蒂車身,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無一處沒有血跡的衣服,突然咧嘴笑道:“不怕我弄髒了你的車?”
“上來。”女人重複說道,話語中已經有了命令的口氣。
上了瑪莎拉蒂之後,蕭塵靠在豪華舒適的座椅上,唯一能動的右手從口袋裡摸出一根菸,開始抽了起來。
“我說過的,你沒聽。”女人一邊專心開車一邊輕聲說道。
“不是我想惹事,實在是陳玄魚那個王八蛋太過分了,不殺了他我在南京就沒有好日子過,所以他必須死。”蕭塵抽着煙看似輕鬆的說道。
“你流了很多血。”女人輕輕轉頭的時候發現身邊男人的左手正捂着左胸,汩汩而出的鮮血早已經染紅了衣服,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卻始終不肯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點着的香菸才抽了一半卻已經被手臂上留下的鮮血滲透,幾乎澆滅,一股血腥的味道漸漸的瀰漫在整個瑪莎拉蒂的車身內。
“還死不了。”蕭塵強撐着疼痛輕鬆笑道,蒼白的面色卻將他的僞裝徹底擊碎。
女荷官輕輕皺眉,這個男人實在太倔強,明明一隻腳已經跨進鬼門關卻還是這般說話。
女荷官沒有再和蕭塵說話,而是猛的踩足油門,瑪莎拉蒂的發動機開始急速運轉起來,短短几秒的時間內,車速已經飆升至200以上,超過道路上的一輛又一輛車,急速駛向澳門半島的山頂醫院。
蕭塵沒想到身邊的女人竟然如此彪悍,看着女人熟練的轉動着方向盤,蕭塵的眼睛慢慢閉上,身體內的血液在瑪莎拉蒂的急速飛馳中快速轉動起來,胸前的血液更加兇猛的澎湃而出,眼睛剛剛閉上,嘴角一張,一口鮮紅粘稠的血液猛然噴出,將瑪莎拉蒂的擋風鏡濺出斑駁血跡,猶如一朵盛開的血蓮花。
女荷官沒有管蕭塵身體的不適,只是一味的急速飆車。
蕭塵的左手十分困難的將安全帶扣在自己身上,意識漸漸迷糊直至昏睡過去,失血實在太多,若不是常年在青城山的深山老林裡行走生活鍛煉出一副強健體魄,此刻的蕭塵只怕已經徹底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