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饅頭,我打了兩個飽嗝。看看附近店堂裡時鐘指示的時間,發現時間還早。只有12點。正在考慮下一步要不要去附近的舊書市場轉轉,打發一下時間。這時候,身邊的小錢卻用見到鬼般的驚恐語氣喊道:“小,小徐師傅,你快看!”說罷用手指了指對面高樓上的巨型電子顯示屏,那裡邊正在播放12點播出的易山市午間新聞節目。我看了一眼新聞報道,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只見新聞鏡頭裡是一棟被火焰包圍,翻騰起滾滾黑煙的建築。定睛一看正是昨天晚上我們去收服女孩亡靈的那棟七層的名爲“便民旅館”的小旅店。但是現在它卻已經完全被大火包圍。烈炎如同惡魔的舌頭,不斷舔食着他所能夠觸及的一切事物。滾滾濃煙如同惡魔的龐大身軀所投下的巨大陰影,不斷扭曲,翻騰,變化着越升越高。旅店的裝飾材料被大火燒得“噼啪”作響,時不時就有燃燒的木版,磚塊等物從空中墜落下來。周圍看熱鬧的居民發出了陣陣的驚呼。樓下停滿了數臺消防車,正在不斷地用高壓水槍抑制不斷四散蔓延的火苗,不過看上去效果不大。大火似乎是從4樓的燃燒起來的,整個樓層窗戶上的防盜窗上的鐵條都已經被高溫灼烤的變了型。從滿是濃煙的樓道里跑出了幾個只穿着睡衣,由全副武裝,揹着氧氣瓶,防毒面具的消防官兵護送出來的顧客。全部都是被濃煙燻黑了臉龐,一臉驚恐。一下樓就被等候在側的醫生,護士拉上了120急救車,“完了完了”拉着警笛送往醫院去了。
最後從大火中被消防官兵背出來的正是老闆夫婦,他們都被大火薰得不輕,從鏡頭特寫裡可以看出,臉上的眉毛,一部分的頭髮都被燒焦了。頭髮變成了枯黃色,一碰就掉。幸好臉上,胳膊上沒有明顯的燒傷痕跡,不過似乎被薰暈了過去。消防官兵把他們一背出來就被醫生擡上了擔架,運上了救護車。後來得知兩人因爲昏迷時間過長,大腦長期缺氧,都變成了植物人。
大火整整持續燃燒了90分鐘才被撲滅,小樓二層以上都被燒了個面目全非。整棟樓也變成了危樓,樓體的周圍已經設置了警戒線。過幾天就要用挖掘機加定點爆破來拆除。記者最後還告戒觀衆們注意防火雲雲。
我看完這條新聞,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女孩的亡靈的怨恨是如此的強烈。不把那些傷害過她的人整得家破人亡是不會罷手的。人的怨恨真的可以超越生死的界限麼?!我嘆了一口氣,對小錢說道:“現在知道我們乾的事有多麼重要了吧?!如果我們不去收服這些厲鬼,怨靈,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會因爲他們的執著而喪命。我們乾的事就是讓這些孤魂野鬼放下執著,紛爭,留戀,早日超升,和人世再無瓜葛。”
我站起身,拍了拍褲腿上的灰塵,對小錢說道:“女孩的亡靈產生的怨氣越來越強了。看來計劃要提前了。我們這就回我租住的屋子,準備法事。一刻也不要耽擱了。”說罷率先向步行街出口走去。
我們兩人快步走到了步行街的出口處,正好一輛回我租住處的公交車開了過來。我連忙一拉小錢和人流一起勉強擠了上去。掏出自己身上那不多的幾個銀幣,扔進了投幣箱裡。在幾乎沒地方落腳的車廂裡,隨着車輛的啓動,剎車,再啓動,再剎車而和周圍的人羣一起前後搖擺。感覺自己就如同不倒翁一樣。在經過了10分鐘走走停停,不斷啓動,剎車的折磨之後,我們兩人終於從如同鐵皮罐頭一般的車廂裡還算完好的擠了下來。小錢下意識的伸手撣了撣屁股上的塵土,忽然大驚小怪喊了起來:“哎呀,我的錢包不見了。那裡邊有300多塊錢,是我這個月的伙食費啊!”看到他一臉的懊惱的神情,我哈哈大笑道:“你剛纔不是說,換了身衣服,沒帶錢包麼?!”小錢頓時羞紅了臉,低頭不語了。看到他這個窘樣,伸出了下車之後一直藏在自己身後的右手,說道:“你看這是什麼?!”小錢仔細一看,正是自己那黑色人造皮革的小錢包。他一臉疑惑的問道:“怎麼,怎麼在你這裡?!”我一臉壞笑的說道:“一個小蟊賊從你身上順手過來的。正好被我看到,所以被我悄悄的偷樑換柱了。現在那小子身上藏着我給他準備的‘眩目顯影符’,算是給他一點小小的懲戒。”
我話剛說完,忽然從公交站臺附近的一條小巷子裡傳出了驚恐,淒厲的慘叫聲,一個外地小青年捂着雙眼哀號着從小巷子裡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邊跑邊用外地方言哭嚎道:“來人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見啦!”周圍的市民聽到小青年的呼救,紛紛圍攏過來,看希奇。但是一看到小青年,大家“哄”的一下全笑開了,原來小青年的額頭上,赫然出現了一道道血痕,正好組成了“我是小偷”四個字。而小青年還在捂着眼睛一個勁的喊疼,於是圍觀的市民中有人拿出手機播打了110。
小錢看到這一幕,驚訝的詢問我:“這都是小徐師傅你乾的?!”我一臉惡作劇得逞的滿足感,狡黠的說道:“嘿嘿~~~可不就是我麼。那小子從一上車就開始對周圍的男女下手。我趁他不備,把已經被他偷到手的你的錢包換了過來,在他褲兜裡放了張‘眩目顯影符’。那傢伙在公交站臺和我們一起下車之後,肯定是到附近僻靜的小巷子裡準備把你錢包裡的錢拿出來,把包丟掉了。沒想到拿出來的是符紙。那個‘眩目顯影符’只要一打開就能發出強光,將人眼照射的暫時失明,而且會在人的額頭上打上施咒者事先默唸好的字。所以他一打開眼睛就瞎了,額頭就冒出了字。不過不要緊,12個時辰之後,符紙的效力就過去了。”
正說着,110接警車就“嗚啊~~”拉着警笛駛了過來,男青年一聽見警笛聲,立即如同耗子見了貓一般,兩腿發軟,暈頭轉向的想要逃跑,不過因爲看不清道,沒走幾步就跌倒了。被隨後趕來的兩名警察“請”上了警車。一溜煙走遠了。圍觀的人也議論紛紛的散去了。我看完轉過頭來,嘿嘿冷笑道:“莫伸手,伸手必被捉!”說完我們兩人隨着看完熱鬧的人羣,走進了我租住小區的大門。
我們兩人快步跑上了樓梯,我用那把滿是銅鏽的鑰匙費力的擰開了房門就立即閃身進入了裡間作爲儲藏室的屋子。一頭鑽進了那堆破爛裡,開始埋頭翻找起什麼來。小錢愣愣地看着我在那裡翻箱倒櫃,小心的詢問道:“小徐師傅,你在翻找什麼。需要我幫忙麼?!”我頭也不擡的說道:“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你只要幫我把窗簾拉上就可以了。”終於在把儲藏室裡的東西都翻了個底朝天之後,我手中捧着幾樣東西,心滿意足的走了出來。這些翻找了半天的東西分別是兩打(24根)大拇指粗細的白蠟燭,半布袋(一公斤左右)生糯米。我邊走邊說道:“還好還好,放了這麼長時間,糯米還沒遭蟲蛀也沒有受潮。”
這時候小錢已經把油膩膩,滿是灰塵的藍布窗簾拉上了。原本就採光不足的房間更顯得陰暗,壓抑。我把那堆蠟燭擺放在了房間中央,對小錢說道:“小錢,你知道太極圖麼?!”小錢茫然的點了一下頭。“那就好,這些蠟燭的擺放就交給你了,用這些蠟燭擺放個太極圖案就可以了。”說完我就拿起那半袋生糯米,按照八卦的方位,開始按照八卦的八個卦像撒起糯米來。小錢不解的撓了撓頭,也開始快速的擺放起蠟燭來。我們兩個人彼此默默無言的忙碌了一刻鐘。一個用蠟燭,生糯米組成的陰陽八卦太極圖就出現在了我們面前。
我站在“乾”位上,滿意的點了一下頭,說道:“不錯。超度儀式的準備工作差不多完成了。現在還缺一個幫手。對了小錢,你下樓讓老李上來幫一下忙。剛纔我看到他正在小區裡撿飲料瓶。”“好的。”小錢連忙跑出了房門,下樓找老李去了。我趁着空當又仔細檢查了一下這個佈局,還是有些不滿意。於是又用糯米在八卦的外圍按照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上螣蛇,下勾陳的規矩擺放出了這六種神獸的圖案。我正好擺放好,樓道里就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氣喘吁吁的小錢和滿頭大汗的老李出現在了我面前。老李看了一下我面前這莫名其妙的一堆圖案,疑惑不解的問道:“小徐師傅,你這是~~~”
我微微一笑,說道:“是這樣,我要作一場法事。缺個人手,我知道你老李人稱‘李大膽’所以特地找你來幫忙。”我伸手指了指正北的“乾”位和正南的“坤”位,正色的說道:“這是乾坤兩個卦位,代表天地。十分重要,等一會我要你們在我做法的時候站定在這裡,爲我護法。不論你們看到什麼,都不允許移動半步。明白了麼?!事成之後,我請各位喝法國乾紅。”老李一聽有酒喝,連忙拍胸脯道:“小徐師傅你放心,不就是站着不動麼。包在我身上。”身邊的小錢也點了點頭。我搓了搓手,說道:“那好,現在你們就各自站好方位。老李你陽氣重,你站在‘乾’位,小錢你站在‘坤’位。我去準備一下。”
兩人連忙各自站到了自己的方位上。畢竟有些緊張,兩人不斷吞嚥着吐沫。我則從乾坤袋裡邊拿出了一疊符紙,一個黃銅鈴,還有身上揹負的桃木劍,脖子上套着的封印着女孩亡靈的銅錢。都一股腦兒的放在了身邊的寫字檯上。右手拿起桃木劍,對兩人說道:“我們現在可就開始了,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移動半步。”說罷左手指尖挑起一張符紙拋到了空中,右手的桃木劍劍尖迅速刺穿了符紙。符紙立即無火自燃了起來,我對準屋子中央的蠟燭順勢一揮桃木劍,所有的蠟燭頓時“噌”的一下,都燃起了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