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桑榆猛地一怔，迫不及待的睜開眼，眼中驚喜卻變成了驚嚇。
能帶起如此陰寒氣息的必定不是常人，從遇見月之後，顧桑榆見過的鬼也有幾個了，卻從來沒有今天這樣讓人驚悚，怎麼說呢？
黑衣對白裳，嚴肅對溫和，對比不能再鮮明。
更令人驚懼的是，他們很像傳說中要去世時才能見到的人物。
“嚇到顧小姐了。”嘴角帶笑的那個很是溫柔，甚至能看清他眼底的歉意。
顧桑榆坐起身，往後挪了挪，握着脖頸間的護身符，擔憂的看了顧媽媽一眼，不知道突然拜訪的兩鬼是什麼目的。
“顧小姐不必驚慌，在下白無常，這位是黑無常。”白無常見顧桑榆警惕的模樣，不由得暗想，墨夫人果然不比常人，普通人若是見了他們不是倉皇逃竄，就是大叫饒命，哪有眼前之人那般雄赳赳氣昂昂隨時都會上來撓你一爪子的氣勢。
“呃……”顧桑榆一愣，“不是說黑白無常都有長舌頭嗎？”
白無常：……
黑無常：……
這位墨夫人是不是腦回路有點不正常？！
白無常一笑，溫溫柔柔，只是說出來的話就有點驚悚了，“顧小姐要是想看，我們可以滿足你的願望。”
顧桑榆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用了，聽起來就覺得不太美觀。”
白無常：……
黑無常：……跟她廢話什麼？！趕緊辦正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顧桑榆總覺得黑無常的臉一瞬間黑得跟煤炭一樣。
“黑白無常不是勾人魂魄的嗎？這裡又沒有逝者。”顧桑榆眯起眼，“難道我已經死了？！”
白無常心說，你要是死了，我們就不用大老遠的跑來這裡了，不過那一位肯定把地府拆了個底朝天。
“顧小姐不用緊張，我們只是受人所託，來給顧小姐看一樣東西。”白無常微笑。
顧桑榆沒感覺到惡意，慢慢放鬆身子，也是，若是他們想要對她出手，哪裡還能容她反抗？！
顧桑榆打量着眼前的二鬼，白無常果真如傳說中的面白如粉，穿白衣服，戴白色高帽，手持白色哭喪棒，而黑無常則相反，不僅服飾是黑的，就連臉上的神情都是臭臭的，跟欠了他幾百萬冥幣一般。
“那個，我想請問一下，是哪個人能請動兩位鬼使？”顧桑榆用重音標註出“人”，讓黑白無常能瞭解到她的疑惑。
黑無常面無表情，“囉嗦。”
白無常微笑，“是在下的疏忽，準確的說，曾經爲人，現在……”不人不鬼。
“我知道了。”白無常的話沒說完，顧桑榆已經點點頭，卻十分好奇，哪個鬼會給自己傳遞信息。
突然，她眼前一亮，“是月嗎？就是一個穿着的古代喜服的白骨骷髏，是他讓你們來的嗎？”
白無常意味深長的笑笑，看來拿下墨夫人的事情，墨公子進行得不怎麼順利嘛！
遠在地府療傷的某人打了三個噴嚏。
顧桑榆見白無常不說話，眼中的驚喜漸漸消失，“不是他嗎？”隨
後，望向他們，“那兩位大人有在地府裡見過他嗎？”
“見過。”黑無常滿臉淡漠。
“是嗎？”顧桑榆盯着黑無常，“他是不是受了很重的傷？過得好嗎？”
被顧桑榆殷切注視着的黑無常臉上僵硬了幾分，竟然有凡人在見過黑白無常時有這麼欣喜的神情，是時代變幻太快，他們跟不上節奏了嗎？
分明上一個見過他們的人還嚇得屁滾尿流哭爹喊孃的！
白無常見自家小黑被顧桑榆炙熱的眼神看得一愣一愣的，頓時彎彎脣，“顧小姐，有些事情我們不能透露，還請諒解。”
“這樣啊。”顧桑榆有些失望。
“不過，我能告訴你，那位骷髏君情況挺好，顧小姐不用擔憂。”白無常衝她拱拱手。
黑無常見顧桑榆頓時放鬆下來，聲線不帶有絲毫起伏的開口，“人鬼殊途，先前之事可當做一場機緣，前塵既斷，不必強求，對汝對逝者，皆有益處。”
顧桑榆聽得黑無常冷清的嗓音，就像是一場宣判，摸了摸空蕩的手腕，垂下眸子，安靜道，“我知道，有了他沒什麼大事的消息後，我已經很滿足了，不敢再有其它的奢望，這樣對月對我都好。”
“顧小姐能想通就好。”白無常一如既往地溫和，“此次前來，還有一事。”
顧桑榆看着他，“兩位鬼差大人找我，是有什麼事情我能幫忙的？”
話音一落，顧桑榆自己都不相信。
有！快點把地府那位帶回家，關上門，你們兩人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就是幫了他們最大的忙！！
只可惜，白無常纔不會這麼沒形象呢。
“此次前來，只是想給顧小姐看一樣東西。”白無常伸出手，修長的手指十分好看，只是白得跟紙片一樣，有些嚇人，但，這並不是重點，而是憑空出現在他手中冊子。
說冊子可能不太對，就是平時古裝電視裡的書籍，藍皮兒面，一邊用線訂好，只是顯然會讓白無常拿出來肯定不是九陽真經葵花寶典之類的。
顧桑榆驚訝的看着書面上扭曲的三個字眼，她不認識，卻是可以猜出，“生死簿？！”
見顧桑榆一臉的震驚，白無常心裡竟有幾分安慰，果然，他們還是有點能力的，纔沒有被一個小小的凡人牽着鼻子跑呢。
雖然這個凡人背後有一位閻王都不太敢惹的夫君！
“沒錯，這就是生死薄。”白無常點頭確認了顧桑榆的猜測。
顧桑榆一臉的驚異加疑惑，“爲什麼給我看這個？難道我已經死了？”
白無常輕笑一聲，“尋常人自然看不了這個，可是墨夫……”突然，他消了聲。
“嗯？你剛纔說什麼魔符？！！”顧桑榆一臉被shock到的神情，不是東方地府嗎？怎麼還會有魔符出現，難道真的有傳說中的路西法吸血鬼美杜莎，以及，揮着翅膀的鳥……不對，天使？！
顧桑榆覺得信息量有點大，自己有點頭暈。
“不不不，在下的意思是，普通人看不了這個，但是顧小姐卻是可以的。”白無常驚覺自己失言，輕點書面，
就見生死簿自己快速翻動起來，火速轉移話題。
明明看起來薄薄的一本，但是翻動的頁數讓顧桑榆不適時的懷疑這是不是壓縮文件。
等了十幾秒，顧桑榆就見頁數不再翻動，而白無常揮動手指，生死簿就落在了顧桑榆眼前，顧桑榆下意識伸手去接，卻聽得黑無常一聲暴吼。
“別動。”
顧桑榆手指僵住，移動眼珠子看向身邊的白無常。
白無常歉意一笑，“生死簿乃是神物，顧小姐身爲凡人，貿然觸碰後會損害精元，所以，還請顧小姐將就。”
顧桑榆收回手，點點頭。
白無常幽幽的瞥了黑無常一眼，若是那一位知道你吼了他家娘子可怎麼辦？
黑無常掀了掀皮兒，在場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白無常挑眉，小黑怎麼知道我不會告訴他。
黑無常嘴皮子動了動，像是在笑，是嗎？我會讓你沒有機會開口。
白無常眼角跳了跳，像是在挑釁，回去我們可以試試。
“那麼，無常大人想給我看什麼？”顧桑榆見黑白無常盯着彼此一言不發，但總覺得兩人是在交流着什麼東西，像是完全遺忘了她的存在一般，不由得開口提醒。
白無常指了指其中一行字，“生死簿記載天地人三界所有生命的生辰，死時，以及陽壽等。”
顧桑榆看着眼前仿若是被放大鏡一般放大的文字，漂浮在半空中，隨後轉了一個身，從歪歪扭扭好似外星文一樣的文字變成了簡體。
“生死簿上本是神界的文字，變換成凡人所用的語言，方便顧小姐查看。”白無常見顧桑榆盯着文字發呆，輕聲道。
“劉氏有女，名爲嘉怡，榮華二十三載……卯時死。”白無常清淡的嗓音落在顧桑榆耳邊，卻好似從遠方高樓傳來，一瞬間的悠遠寧靜就像是寺廟梵音，頃刻間讓人安靜下來。
“爲什麼給我看這個？”顧桑榆不解。
白無常笑，“顧小姐爲朋友之死念念不忘，後悔莫及，卻當知因果循環，前世因今世果，一切冥冥之中早有定數。”
顧桑榆盯着生死簿上的時間，“所以，不管有沒有月，嘉怡都會在那個時候死亡。”
黑無常依舊淡漠，“知善因生善果，惡因生惡果，不必斤斤計較。”
顧桑榆斜睨了面無表情的黑無常一眼，安慰人都還一臉牛逼哄哄的模樣，知不知道有個詞叫反差萌！
白無常一抖手，生死簿合起，落回他手間，消失不見。
顧桑榆算是明白了，這大半夜的，兩位鬼差不去勾魂反而來這裡安慰她要放寬心？！
“多謝兩位大人，但是能不能告訴桑榆，是哪位拜託兩人大人來告訴桑榆這些事情的？”
白無常抿脣一笑，似乎覺得很是有趣，輕輕的擺擺手，“佛曰：不可說。時候若到，不得而知。”
隨後，顧桑榆就眼睜睜的看着黑白無常消散的空氣裡，好似不過她一場錯覺。
顧桑榆伸手掐了掐手臂，疼得一抽氣，真的，不是幻覺。
會是，月做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