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們真的如畫卷上所描繪的神采一樣,低視衆人,又何來這般折磨賜給他?
門簾,再一次被掀開,招娣真的希望是玉麟走出來了。
師伯眼中好像藏着些許怒氣,好像多看招娣一眼,他都覺得嫌棄。
“你師傅收你爲徒我本是反對的。”師伯一出來,沒等招娣詢問玉麟的情況,他就背過面去,說了一句很冷的話。
“我知道,因爲你知道我的身世,想必師伯您找了那麼久的人也是爲玉麟找的。”
招娣記得清水鄉回來之後,師傅帶着自己回鬼市,第一個人就撞上了師伯。
師傅當時雖然被師伯罵了,但是師傅的那句話,招娣還是記得的。
“……你在看看她,是不是你多年前要找的人,你仔細看看……“這是師傅的原話。
“我和玉師傅是深交之友,找你,也是因爲替他的妻子續命,既然你已經知道自己所處於的位置,應該早就明白纔是。”
“我想到了,但是師伯您終歸是讓我刮目相看,我也終於知道師傅爲什麼要推翻你一輩子的信仰。”
招娣的心處於麻木狀態。
她以爲這麼說,師伯要麼大發雷霆,要麼趕她離開,想象玉麟,她真的覺得自己不該那麼軟弱。
誰知道師伯竟然沒有生氣,反倒笑了。
“你果然聰慧,起初確實是因爲玉麟才找你這麼一個宿主,唯一讓老夫算錯的是,他會對你情致真切,只是他……”
“對不起師伯,我方纔,把你想的太……”
“太苛刻了?”師伯接話,招娣低頭不語,他說對了,招娣就是覺得師伯有時候太鑽牛角尖,太死心眼。
“罷了……他本來命數將近,倒也是他自己的選擇,如若不然,他可放棄兒女私情成龍歸去,這條路,終歸是他自己選的,這套鍼灸療法,也是他說的……”
招娣知道玉麟的來歷,也知道他因何,此刻聽起來,倒是淒涼的很。
“那套鍼灸療法很不尋常嗎?”
招娣問道。
“這套鍼灸是一次性刺激穴位最多的鍼灸療法,而且要一次性鍼灸到位,他……是個奇才,老夫明知道有這樣的鍼灸療法,倒是不敢用。”
“有危險?”招娣問道。
“若是有危險,他也不會讓我幫忙施針了,若說一定有危險,也就是剛纔了……”
師伯頓了頓繼續道:
“他已經心如止水幾百年了,除了他的妻子,能讓他情緒激動道快要逼出銀針的人,也只有你了……”
“你方纔若是再說一些刺激他的話,恐怕銀針直接就破體而出了……”
師伯嘆了一口氣。
招娣的心如同鉛墜一樣,沉甸甸的,他平時總是心靜如水,不知何時,招娣竟然覺得,自己是他致命的傷。
“師伯,我能做點什麼嗎?”招娣問道。
很迫切的問道,她很焦急能爲他做點什麼。
“對了,玉麟說,那個叫子龍的人和歐陽,他都不會見,如果找你,你就說自己能降服魚鱗屍,至於什麼辦法,他沒說。”
招娣一聽,愣了,自己要是能搞的定也不至於請他了?
可是,想到玉麟制服魚鱗屍費這麼大的力,想一下他滿頭銀髮的樣子,招娣就算不行,她也不會退縮。
早死晚死都是死。
“啓程時間,玉麟已經估算好了,就後天凌晨……”
“時間都估算好了?”招娣納悶。
“凌晨五點鐘啓程去逆流河,到時候便知道原委……”
師伯說完,便又回了那門簾後面。
招娣上前兩步,撩開門簾一條縫隙,窺探着……
“你說的話,我都傳達給那丫頭了……可有什麼不妥?”
師伯說道,招娣趕緊放下門簾,因爲他們倆都不是普通人,怕被發現。
“只要她在那時間去,就沒有什麼不妥……”玉麟的聲音像是出氣一樣輕微。
無名子愣了一下。
“放心,有老鬼幫她……”
這是進入招娣耳朵最後一句玉麟的話。
放下窗簾,走出師伯的臥室,空氣一下子就涼了下來。
他終歸是將自己推給了別人……
招娣甚至不知道怎麼回到鬼市的。
也不知道何時子龍上門的。
歐陽就守在鬼市門口。
“替我引薦一下玉師傅。”鬼市門口,歐陽說道。
招娣看了一眼坐在輪椅上的子龍沒說話。
“他剛回來需要休息,關於魚鱗屍,我可以制服它,後天出發。”
招娣說道。
歐陽一愣,子龍的表情也有些詫異。
“你除非有純陽之龍氣,若不然,支付不了魚鱗屍……”
子龍插話道。
“我什麼都沒有,你的目的只不過是制服魚鱗屍罷了,至於用什麼方法,可能不那麼拘泥於小節吧。”
招娣說道。
子龍眼裡明顯透出失望。
但是,最終還是去了逆流河。
“我感覺他可能不行了,只是我的感覺,而且,我很希望我的感覺是錯的。”
去的路上,柳巖一直髮牢騷,說招娣清晨離開,沒有叫她。
招娣沒在意,只是隨口說了一句,又不是去赴死……
“我覺得玉師傅這個人不是普通人,就在我看到他跟苗疆神靈一起離開的時候,我甚至覺得玉師傅不是人……”
柳巖說道。
招娣笑了,他何止不是普通人,還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怪物”。
一路上,歐陽和子龍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偶爾從反光鏡看向招娣。
也許,他們在懷疑,這個丫頭說的話有幾分是真的?
龍氣都未曾一下子降服魚鱗屍,她又有何德何能?
這個問題要是問出來,招娣也不知道,她只是覺得,玉麟不會害她,也不會讓她平白無故的去冒險。
而這個所謂的老鬼能幫助自己,招娣一點都沒有覺得激動。
抵達那個老地方的時候,剛好是第二天的下午。
整個村子因爲搬遷的原因,支離破碎,破舊不堪,簡直就跟剛剛打了一場戰爭一樣。
偏偏老妖的住處還是老樣子。
招娣有一種感覺,老妖怪沒有隨着村民搬遷,依舊留在這裡。
想到這裡,招娣覺得肖傑太榮幸了,一面之緣,竟然能結交這樣好的啓蒙老師,爲了他,竟然沒有搬離這種地方。
招娣想進去看看,只是想起老妖怪的話,肖傑一年半月能不能醒看他的造化。
“招娣姑娘,你有何見解?”
逆流河盤,子龍端詳的坐在輪椅上,擡手指了指那波光粼粼的逆流河對招娣說道。
招娣迎着方向看去,就是一條逆轉風水流向的河,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