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瑩瑩!我瞬間感覺全身冰冷、四肢發涼,這太巧合了吧,而且從大媽的口中我似乎聽出這件事情恐怕還另有隱情。
大媽嘆了口氣,“多好的孩子啊,她還那麼年輕就死了,其實張瑩瑩這孩子人性挺好的,她母親給她買的假髮都送給我了,現在我看着都覺得傷心!”
大媽似乎眼眶有點溼潤,伸手將自己頭頂的假髮給摘了下來,只見大媽腦門上光禿禿的,原來大媽也是得了白血病,化療之後頭髮全脫光了。
大媽將假髮拿在手中摸了摸,“你看,多好的頭髮,大媽年紀大了,樣子怎麼樣都無所謂,可是瑩瑩這孩子那麼漂亮就是戴不住這個假髮,也不知道爲什麼!”
“什麼!這個纔是張瑩瑩的頭髮,那她的頭髮是……”
大媽顯然一愣,“怎麼,小夥子你也知道瑩瑩的事情?”
“沒,大媽我瞭解的不是太清楚,你能給我說一說嗎?”
大媽嘆了口氣,“小夥子,那我就給你講講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吧,你千萬別害怕啊!”
我故作鎮定,“大媽你講吧,我不怕!”
“哎,這件事情要從半個多月前說起,瑩瑩是血癌晚期,需要隔三差五的做化療,頭髮就一直掉,你是沒見過,那孩子長的可俊俏了,而且非常愛美麗,但是沒了頭髮就不好看了,整天晚上自己起來照鏡子,看着自己現在的樣子就哭。”
“我也是多嘴,有一次她母親來了,我就把張瑩瑩的媽拉倒一邊說,給孩子買個假髮吧,也讓這孩子漂亮點興許還能高興些。張瑩瑩的母親就真的給孩子買了一個假髮,喏,就是這套頭髮!”大媽將手裡的頭髮舉給我看,接着又講了起來。
“咱們這醫院裡就是邪性,凡是做了化療或者沒頭髮的人越是年輕漂亮就戴不住假髮,張瑩瑩也不例外,頭髮一戴上沒一會就掉下來了!有一天,我出去遛彎,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我看見張瑩瑩戴着假髮自己坐在牀上對着鏡子笑,我就問她,瑩瑩,今天怎麼這麼高興?”
“張瑩瑩扭過小臉就和我說,張大媽,你看我好看嗎?”
“你還別說,張瑩瑩本來長的就俊俏,今天戴的這個假髮也特別順溜,烏黑髮亮的就好像是真長出來的一樣,襯着孩子的小臉都有了一絲紅潤。”
“我當時就說,瑩瑩啊,你真漂亮,這頭髮啊簡直就和真的一樣!”
“張瑩瑩一下就樂了,她好久都沒這麼開心了,她對我說,張大媽,我這頭髮就是真的,不信你摸摸?”
“我一聽這孩子淨說傻話,但是我也不想打擊她,就伸手摸了摸,入手絲滑,而且涼呼呼的,還很有水分,可不真就像長出來的一樣!我還以爲是她母親新給瑩瑩買的呢,直誇和真的一樣,瑩瑩一高興,就把她原來帶着的這個假髮給我了!”
“後來我還問她媽,我說你給孩子買的頭髮是哪買的,真好。結果她母親直接就和我說我沒給孩子買過頭髮啊!”
“我一聽趕緊把這事和張瑩瑩的母親說了一遍,興許是別的屋的病友見瑩瑩漂亮送給她的呢,可得好
好感謝下人家!我還說這是包在我身上給你打聽打聽。”
“我就問了好多屋的病友,可是誰也說沒送過頭髮給瑩瑩,這事就這麼傳開了,大家都知道,可是誰都不承認,實在沒辦法了,我有一天晚上就問她,瑩瑩,你這頭髮到底是哪來的!”
“瑩瑩這孩子有禮貌,也沒瞞我,張大娘,我這頭髮是上廁所的時候撿的!”
“撿的?我當時就不相信了,誰會把這麼好的頭髮丟在廁所裡啊,可是我怎麼問她就是給我這麼一句話,我越想越不對勁,晚上瑩瑩上廁所的時候我就偷偷起來跟了出去!”
“我看見瑩瑩一個人走在黑暗的走廊裡,一邊走着一邊小聲的說,阿姨,你在嗎?該給我的頭髮施肥啦!”
“張瑩瑩邊走邊說,一直走到廁所附近,我突然看見前面走出一個病友,大媽年紀大了,眼睛花的什麼都看不見,就想這是哪一屋的好心人呀,做了好事不留名,可讓我逮住你了,我就跟了過去!”
“我看見那個女病友身材挺不錯的,猜着年齡也不大,只見低着腦袋,頭上戴了個白帽子,伸出白白的細手正在瑩瑩的頭髮上一抓一抓的,好像在幫她梳頭髮,那些頭髮越來越黑,也越來越長,我慢慢走過去,但是瑩瑩和那個好心的病友誰都沒理我!”
“我過去總不可能不打招呼啊,就把手搭在瑩瑩的肩頭上,我說你是哪屋的啊,這頭髮是你送啊的?可是我這一摸不要緊,就感覺手上黏糊糊的,我以爲是頭髮剛洗過呢,可是一想有不對,剛纔我還和瑩瑩在一塊呢,這一會功夫怎麼全溼了,貼近眼跟前一看,媽呀!手上全都是血!”
“我嚇的大叫一聲,樓裡的聲控燈一下就亮了!我看見瑩瑩癡癡的對着我笑,她滿臉都是血,那些血就從頭髮底下、頭皮上滲出來,流的到處都是啊!我嚇的趕緊就叫瑩瑩,你有白血病,可不能流血啊,你着血可精貴着呢,我還說你這個病友怎麼搞的,瑩瑩流血了你都不叫人!”
“我擡頭一看,那女人哪裡是人,一雙手枯槁的比我這老太太的手還可怕,她頭上戴的哪裡是什麼白帽子,根本就是剩下的一塊頭蓋骨!”
嘭……
就在這個時候,門被劉大能撞開了!
劉大能喘着粗氣說道:“小天哥,不好了,家裡的頭髮不見了!”
這一開門,嚇的張大媽全身都顫了一下,恍恍惚惚的說,“張瑩瑩啊,回來就死了,不是病發,而是缺血、缺血、是缺血啊……”
張大媽大叫一聲,全身都抖了起來,歇斯底里的從頭上拽下假髮不停的撕扯着,“鬼,有鬼!”
劉大能一看這是啥情況,咋屋裡還住了一個神經病啊!
還沒等我們反映過來,就衝進來兩個醫生和護士,按住張大媽就打了一針鎮定劑,同時那個醫生對我說,“是不是張大媽又給你講頭髮的故事了?你可別害怕,張大媽這幾天是受了刺激了,以前一直都是好好的,咱們是新時代的年輕人,怎麼可能相信有鬼這種事對吧!”
說着說着,張大媽就開始口吐白沫不行了,這幾個醫生護士
連忙手忙腳亂的將她擡走了。
只是這一會的功夫,病房裡就再度安靜了下來。
劉大能呆呆的看着我,“小天哥,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我卻木訥的回想着張大媽的故事,“不對,不對,一定是哪裡搞錯了,那頭髮不是張瑩瑩的,到底是誰的!”
突然,我問劉大能,“張一山哪裡去了?”
劉大能答道,“他個尿頻,剛纔正要進屋的時候說是尿急去廁所了,小天哥,關鍵是頭髮不見了,咱們現在怎麼辦啊!”
“頭髮不見了?”
我的腦子裡急速的分析着整件事情,張一山在劉大能家裡,就一直養着頭髮,後來害怕了,就扔出窗外,結果頭髮又回來了,再後來去了張瑩瑩母親家,那頭髮又被張一山給吐了出來,這頭髮是活的,它一直都跟在張一山身邊,它現在就在張一山身上!
“不好,張一山要出事!”我噗的一聲就從牀上掙扎下來了,拖着打着石膏的右腳就要往出跑。
劉大能本想按住我,可是看我臉色嚴峻,也不敢多說,扶着我就往廁所的方向走去。
這個時候大約是晚上九點左右,可是住院部整個寬闊無盡的走廊之中沒有絲毫人氣,即便是我自己的腳步聲都能聽的清晰無比!
“張一山,張一山,你千萬別去廁所那邊啊!”
我從張大媽嘴裡聽來的故事不知有多少水分,但張大媽反覆說過這頭髮的出處似乎就在廁所附近!如果讓張一山接近廁所,那就是厲鬼的本源之處,恐怕頃刻間就有性命之憂啊!
劉大能見我不說話走的又急,只好也邁着大步走在前面扶着我!
突然前面的那一段走廊盡頭天花板上的管燈猛的暗了下來,緊接着下一盞、再下一盞……
這些燈就想諾米骨牌一樣,一盞挨着一盞的暗了下去……
我和劉大能急忙收住腳步,停在空蕩蕩的走廊中心。
這些燈直到熄滅到我們身前的那一盞才停下,爾後又一盞一盞的接連毫無規律的打開,熄滅,如同爆閃……
這偶爾亮起的燈光下,我突然看到一個矮小的身影!那是張一山,他站在走廊的盡頭,腦袋垂了下來,光禿禿的頭頂上不知什麼時候又戴上了那頂假髮,溼漉漉的長髮如同瀑布一般傾瀉而下,遮擋了他的面孔、垂到腳上……
啊……
劉大能看清這一切,嚇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這一聲大叫,不停的迴盪在空洞的走廊中,好似一道施令般讓走廊的燈全部都熄滅了……
“小天哥,張一山他……”
劉大能在黑暗中說了一句,讓我知道了他還安然無事。
等他話音剛落,那些燈突然間又全部復明,我緊張的看向張一山,但,他卻不見了!
“張一山呢?”
劉大能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他卻指着我的石膏腳上,“小天哥,你看!”
我低頭一看,一捧秀髮好像變魔術一樣無端的出現在我右腳上,這捧發還在不停的蠕動,想要順着石膏爬上我的頭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