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是麼,在什麼地方?”
我當時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但還是故作鎮定,我知道我只要一表現出過分關注來,肯定會導致對方抓住機會對我發動心理攻勢。
而我表現的平平靜靜,對方反倒摸不着我的想法。
果然,那鬼紋一脈的傢伙有些不安了,似乎也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我們是有合作的,我給你安小晴的信息,你要告訴我怎麼解開你下的咒符!”
我嘆了口氣,說道:“你知道麼?第一次見到你這傢伙的時候,我在想,我什麼時候能有你這樣的力量,當時我覺得你特別厲害,特別帥氣,特別霸氣。可現在呢,你卻被一個小小的血縛之術折磨成這樣……”我故意在激怒他,拖延時間,我並非有意折磨這個人,只是爲了防止他再次趁亂對我不利。我拖延時間,讓他怒氣上涌,急火攻心,作爲鬼紋一脈的門徒,他必然陰氣騰衝,淤塞的感覺也將愈發的嚴重。
果然,那邊開始不住的咳嗽起來,而且越來越強烈,斷斷續續的說:“你別……別跟我扯這些,你到底要怎麼樣?”
“我是想告訴你,現在主動權在我,你最好不要提太多要求,我不見得能滿足得了你。”我說道,“身體不舒服,可以用我給你的方法繼續維持陰陽平衡。”
“你……給的方法,越來越不管用了……”那人繼續說道,“我如果死了,你永遠找不到……安小……”
他話還沒說完,我就直接打斷他,說道:“不要威脅我,你聽我的語氣應該聽得出來,我是要找一個人,你是關心自己的生死。安小晴如果死了,至少我還能活着,我可以用一萬種方法把你折磨死,明白麼?”
“你以爲我怕死……”
“我不管你怕不怕死。”我說道,“別扯淡了,不是說有她的下落了麼?既然有了爲什麼還不趕緊說?”
那邊肯定是不服氣,沉默了很長時間,才說道:“安小晴已經被帶往香港,鬼紋一脈和儺教邪脈的臨時指揮所。”
“香港?”我愣了一下,但很快我想明白了,的確,儺教邪脈經過2012年年底的大清洗中,在大陸大概已經是沒戲唱了,但是香港他們應該還能有一席之地,那座自由之城,雖不能說有多混亂,但對於思想是帶着極大包容性的,而且很多方面都沒有諸多限制,儺教邪脈和鬼紋一脈只要改頭換面,在那邊找一些圈內人幫忙,甚至可能可以得到那邊特區政府的暫時性認可。
我說道:“具體哪裡。”
“銅鑼灣附近。”那人說道,“那個地方魚龍混雜,大陸的水客,傳銷組織和一些犯罪組織都在那邊盤踞,儺教邪脈他們,也趁亂在那邊租了幾間小房子,深居簡出,應該是高層的類似筒子樓的房子,住所很小。他們組織當中有人懂粵語,交流無障礙。”
我心說尼瑪我也懂粵語,我還懂英語呢。
我沉寂了一會兒,又說:“那他們帶安小晴過去幹嘛?”
“有那麼一段時間,儺教邪脈的根據地就在香港。現在鬼紋一脈和儺教邪脈合作,自然也要過去,而且,看他們的意思,是要在那邊紮根,繼續發展。作爲鬼紋一脈中天賦最高的門徒,安小晴被帶過去也不奇怪。具體要做什麼,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現在鬼紋一脈完全受制於儺教邪脈,就算儺教邪脈要求殺死安小晴,他們也會照辦。”
說這些話的時候,對方
一直在不住的顫抖,顯然是被折磨的不輕,而我實際上也在顫抖,語氣再怎麼鎮定,我也覺得自己的手在發顫。過了一會兒,我回答道:“好,那我就先告訴你一個方法,幫你暫時性打通一處被禁制淤塞的氣脈。”
對面沒說話,我開始自顧自的說了起來,我只說了一遍,也沒問他記住沒有,就再次說道:“你繼續關注,最好是能弄清楚安小晴的具體爲止,過段時間,我會去一趟香港,即便我不去,也會找人過去。”
“什麼時候?”對面好像長長輸了口氣,應該是記住了我的方法。
“什麼時候?這和你沒有關係。”我心裡也着急,但卻還是故作鎮定。
對面說道:“好吧,還有什麼情況,我會隨時聯繫你。”
我嗯了一聲。
放下電話,我轉身準備離開房間。走到門口的時候,我聽見身後一陣窸窣的響動,我心下一驚,回過頭,看了看房間,房間裡我一開始就沒開燈,一片黑暗,那窸窣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明顯,但我當時也沒有想太多,這個鬼地方,有點鬼怪老鼠什麼的,也並不是不可能。我轉身到了樓下,在儲物間我們統一放置證件的櫃子裡找到了我的港澳通行證,這東西,還好我還有一次未過期的去香港的機會,我翻出證件的同時,樓上的窸窣聲更加響亮,甚至還有篤篤敲動地板的聲音,我頓時覺得事態嚴重,立刻上樓打開了燈。
房間裡這個時候變得有些陰冷,我知道,陰陽二氣的平衡性已經被徹底打破了,這房間裡肯定有問題。
我的目光直接落在了旁邊的櫃子下。
這一刻,我發現,那櫃子下頭的一圈誅殺和符灰,居然出現了一個缺口。
我的錮術正在崩潰,逐魂甕裡的東西,正在往外竄。
我趕緊走上去,想要補救,可是剛靠近那櫃子,我的手臂就一陣劇痛,刺骨的劇痛,帶着一陣陣寒冷,那陣可怕的冷氣,自內而外,似乎在往逐魂甕裡竄,而那櫃子裡也有一股氣流,在往我身上涌。
我大着膽子狠狠拉開櫃子門,我看見,裡頭的陣法已經變得亂七八糟,牆壁上居然開始滲出血來,逐魂甕裡的黑色液體,也如同沸騰一般向外翻涌,我急忙退後,但我發現,我越是在房間裡迅速行動,攪亂氣流,那櫃子裡的液體就越是不斷往外竄,而我伸手去補救加固那錮術陣法時,刺骨的含義卻襲擊我的全身。簡直是進退兩難。
那個東西,正在努力讓自己的魂魄和一。
而我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我想要退出房間去,但就在這個時候,門嘭的關上了,我猛然一驚,頭頂的電燈也開始不斷閃爍,牆壁上,不斷開始往外滲出鮮紅的血液來,一邊的牆壁好像變成了一塊剝了皮的肉,柔軟滾動,上頭不斷涌動鮮血,與此同時,居然還有一張張鮮紅的人臉,時隱時現,那些人的表情都是無比痛苦,張着嘴,似乎瞪着眼,像是不住的想從肉牆裡頭竄出來。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如此可怕的場景了。
我立刻抓起靠在旁邊的截命劍,一劍朝牆壁上劈過去,劍沒入牆壁之中,居然被牢牢的吸住了,鮮血順着劍身凝聚,開始向我的手臂上蔓延過來,我使勁拔劍,卻無濟於事,我想棄劍,卻發現手掌也被牢牢的吸住在了劍柄上。
正在這糾纏之時,突然“嘭”的一聲,房門被人推開,我不由得扭頭一看,鏡宇站在房門前,他的到來
,頓時從外頭引導入了一股清新空氣,我頓時感覺渾身一陣輕鬆,猛地一拔,終於把截命劍從牆壁上拔了下來,接着我再次向那牆壁上猛地一劈,那肉牆上的人臉被我生生劈下,落地的時候卻是一片白灰,我再擡起頭,只看見牆壁像是被刮花了一半,只有裂痕和缺口,卻看不見剛纔的鮮血和人臉了。
鏡宇衝上來,問我怎麼樣,我輕輕推開她,擺了擺手。
“出什麼事了,你這次回來,好像有事情瞞着我們。”鏡宇說道。
我看了她一眼,說道:“我的行動不是每一樣都必須向你們報備吧?要不然,也太不自由了。”
鏡宇怔了一會兒,接着忽然撇了撇嘴,說道:“看起來你這種人,永遠都脫不了欠揍的本質……”她轉過身,目光落在了牀邊,我的港澳通行證剛纔就扔在牀頭,她上前一步,說:“你要去香港?澳門?你要去哪裡,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線索。”
我想了想,說:“我要帶幾個人,去查一些事情,儺教邪脈現在的老窩就在那邊。”
“香港我去過,大學的時候。”鏡宇說道。
“你上過大學啊。”我漫不經心的說,低頭開始修補櫃子旁邊的陣法。
“櫃子裡有東西。”鏡宇又說道。
“嗯,有個邪物。”我說道。
“什麼邪物?血魄雞心玉已經不在你身邊了,我們這裡應該沒有什麼邪物纔對。”鏡宇說。
我嘆了口氣,說道:“這個跟你們關係不大,你幫我看看,有誰願意跟我去香港走一趟,我一個人是不夠的……哦,對了,可能安小晴在那邊。”
鏡宇好像是沉默了一會兒,等我成功把那櫃子邊的東西整理完,陣法也佈置好,她才說:“安小晴是那個叫小安的吧,她也喜歡你,對吧?”
“我和她十幾年都在一起。”我說道。
“那你們也能擦出火花來嘛?”鏡宇說,“這麼多年了,即使摸着她,也跟摸着男人沒什麼區別了,哼。”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說道,“你在想什麼呢?”
“想什麼?”我扭頭的時候,鏡宇從牀上站起來,說道,“如果要我說,我希望安小晴死。”
“你說什麼?”我直接站起身來。
“我向來有一說一有二說二。”鏡宇盯着我,說,“以我的性格,我希望所有喜歡你的和你喜歡你的人都死,除了我自己!”
“理智一點。”我說道,“說這些沒用的。”
“哼。”鏡宇冷笑一聲,說,“你可以生氣,可以不接受,但這就是我心裡的想法。我殺人的時候不眨眼,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也會不顧一切,我管你怎麼想,我管別人怎麼想。剛纔我推門的時候,就感覺房間裡有很強的陰氣,我本來可以不進來,直接在外頭幫你的,但我還是直接闖進來了,裡頭不論有什麼危險,我都會闖進來。”
“這我知道。”我說道。
“你知道?”鏡宇再次冷笑,說道,“你什麼都不知道。”
“我說了,”我有些惱火,說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既然你那麼希望小安死,那你就繼續希望,我現在要帶人去找小安回來,你可以在這裡等着。”
“我跟你一起去。”誰知道,她卻忽然說道。
“爲什麼?”我疑惑道。
鏡宇說:“我是希望她們都死,但我不希望你難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