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該知道,那不過是一種美好的假象,卻還是要爲那假象所迷,這會兒又因爲顏無歡和別的女人親近黯然神傷,她這算什麼?暗戀嗎?
暗戀這種苦逼的事,是她一個現代大女人大神偷該做的事嗎?
不是!
她不能再在這裡顧影自憐發神經,居然還爲一個古代腹黑傲嬌好色男掉眼淚,她是有多low?她這不是給現代人丟臉,往現代人臉上抹黑嗎?她可是瀟灑利落的笑面魔女,她不能晚節不保,壞了自己的名頭!
唐笑霜攥緊拳頭站起來,瞬間好像又找回了力量。
“不就是一破爛王嘛,本姑娘不稀罕!”唐笑霜抱着小猴在院子裡轉,一邊轉一邊自言自語:“其實我覺得我是有點神經過敏了,其實壓根就沒那回事,其實應該是習慣了,然後突然習慣被改變,人會感覺有點不適應而已,對,就是不適應!”
唐笑霜對自己的暗示起到良好效果,她現在覺得純粹是因爲習慣被驟然改變,而引起的心理不適,壓根就與什麼感情沒半毛錢關係,她對着小猴說話:“你想啊,要是你天天住的窩,嗯,甭管你住時喜不喜歡,但住久了就覺得是自己的地盤,突然被別的猴佔了,你會惱火不?會鬱悶不?會抓狂激動不?一定會,對吧!但實際上,你真的很看好那窩嗎?未必如此!不就是一破窩嘛!”
小猴歪頭看她,半晌,突然咧嘴,使勁點頭,好像真的聽明白她的話。
唐笑霜被它那可愛的模樣逗得大笑,抱着它在草地上打滾,一人一猴很快又玩得快活無比,時不時的有一句話斷斷續續傳出來:“一破窩……誰稀罕……我明兒就去shoping,我要把建自己的窩……”
吳鉤小心翼翼的隱在花叢之後,努力的記憶着唐笑霜說的每一句話,但她說的話太多,他記得有點混亂,等看到唐笑霜興高采烈的抱着小猴出去,他又懷疑自己方纔看花了眼。
他家王妃,剛剛真的有難過的表情?眼睛鼻尖真的有發紅?聲音真的有點哽咽?
如果真的有,爲什麼這會兒這麼高興?
唉,有點亂,讓他好好捋捋,這事關王的終身幸福,可不敢說錯……
吳鉤將捋好的記憶說給顏無歡聽。
“王妃聽到你和許姑娘在牀上的消息時,很憤怒,然後,眼圈紅了……”
“真的?”顏無歡一陣激動。
吳鉤使勁點頭,這一點他記得十分清晰,絕不會錯,他說:“王妃還問屬下,您和許姑娘在牀上做什麼,屬下就回,王妃您說能做點什麼呢?”
“答得好!”顏無歡興奮拍掌,“然後呢?”
“然後王妃就好像噎住了,好半天沒說話,好像不敢置信一樣,眼睛鼻子開始發紅,後來王開口說話,她的嘴又開始顫,好像要哭的樣子……”
“她哭了?”顏無歡迫不急待的問。
“她跑了!”吳鉤誠實的回,“她一扭頭就跑了出去,屬下就跟在她後面盯着,她一路亂跑,還拿手掩着臉,然後不注意碰到了湛滬,湛滬送東西給她吃,她反而湛滬訓了一頓,又跑開了,這回跑去找她的猴兒了!”
“然後呢?”顏無歡喜上眉梢,篤定的猜測:“她抱着猴兒,大哭一場?”
“這個……倒是沒有!”吳鉤搖頭,“她只是對着猴兒說話!”
“說什麼?”顏無歡迫切問。
“她說……”吳鉤的大腦又開始混亂,他認真想了想,說:“她先是說,有人欺負她,她很不開心,然後,又說她遇到了偷兒,說那偷兒又壞又滑頭,把她最寶貴的東西偷去了!”
“偷兒?最寶貴的東西?什麼意思?”顏無歡皺眉。
吳鉤惶恐的搖頭,唐笑霜說話真的很難懂,他就實在聽不懂這偷兒的意思,哪有偷兒啊,她自已纔是小偷!
顏無歡又催他問:“還有呢?她還說什麼了?”
“她說,那寶物本來要送給值得的人的,可因爲被偷兒盜去了,就送不了人了,她好不甘心好鬱悶,可過一會兒,又說,其實只是習慣原來那窩罷了,乍然被人佔了去,心裡不習慣不適應不舒服都是正常的,然後又說,要把自己的小窩建起來,還什麼少貧……”吳鉤撓頭,這差事真難辦,王妃的腦子跟正常人不一樣,他實在有點跟不上。
顏無歡聽得一頭霧水,面色微有慍意,吳鉤大感惶恐,便又將腦海中支離破碎的話語一點點擠出來給他聽,顏無歡只是皺眉,突然又問:“她到最後,都沒有哭?”
吳鉤看着他,同情的搖頭:“沒有!不但沒有哭,到最後,她簡直開心得要命,抱着小猴出去找人玩了,哦,她還一再說,其實什麼都沒有,就是不適應罷了!”
“什麼都沒有?只是不適應?”顏無歡輕哼一聲,“那麼,本王就要讓她多不適應幾回了!死丫頭,敢不喜歡本王,太不像話了!太可恨了!”
吳鉤啞然,半晌,小心翼翼道:“王這麼喜歡王妃,幹嘛不跟她明說呢?”
“明說?還要明說嗎?”顏無歡皺眉,“本王爲她做那麼多事,還要怎麼說?要本王去向她求愛跟她表白?”
“爲什麼不能呢?”吳鉤冒死反問一句,“男人看上女人,男人不說,莫非等着女人說嗎?就算是在鄉間,也都是男方家先去提婚,不是嗎?屬下看中哪個女人,也是要先主動出擊的!”
“那怎麼一樣!?顏無歡不加思索的反駁,“本王怎麼能跟你們一樣?”
“屬下知道!”吳鉤再次冒死上議,“王尊貴,可是,王再尊貴,也是男人啊!”
顏無歡啞然,半晌,煩躁道:“喂,死小子,你是在教訓本王嗎?”
吳鉤縮頭:“屬下不敢!”
“那個死丫頭,一天到晚嫌棄本王,嫌本王老,還嫌本王脾氣不好,本王待她那樣好,她還嫌棄本王,本王若是再去表白,豈不是……”顏無歡頗有些惱羞成怒之意,一甩袍袖,忿忿然道:“本王也不會去自找難堪!本王要等逼她自己撲過來!哭着喊着往本王的懷裡鑽!”
吳鉤低下頭,心裡暗想,王,這大白天的,您就開始做夢了,真的好嗎?
但他不敢再說,只垂頭不語,顏無歡卻像被氣到了,坐在案旁抑鬱半天,突然拿起筆,說:“把她方纔說過的話,再講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