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沅沒想到李湛現在那條斷臂沒養好傷,卻把腦瓜子養得這麼靈,她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李湛倒是推測了個七七八八,更是暗中挑動了樑玉珠去當馬前卒。
樑玉珠倒是還想打探謝青沅雁回院的事,根本不用謝青沅操心,小內侍雙喜就給擋回去了,回來報給寒星和晨星兩個知道,兩人不僅給謝青沅稟報了一聲,也給寧王那邊報了。
謝青沅自己多加了幾分小心提防,不過還是把更多的心思花在了製成藥上,另外寫了不少行醫心得和製藥小記,打算拿給董明書去學習;她收了這個徒弟,卻不能帶在身邊教,只能採用這個法子了。
等兩天後一批成藥制好,謝青沅喬裝改扮了,趕早讓周興駕車送去了錦元堂。
陳平高高興興地把她迎進了後院,把賬目拿給她看:“東家,有你的成藥加上董大夫坐陣,這些天收益又多了不少。”
“俞二這一段時間做藥房管事做的怎麼樣?家中還有些什麼人?”謝青沅看着比前些時日又增長不少的進賬,心裡也是高興,“錦元堂要發展,並不能靠我一個人做藥,俞二如果能做得好,我打算把幾種成藥方子拿出來,讓他學着來做;這樣以後更方便一些。”
還是上回,謝青沅才讓陳平把藥送到槐樹衚衕,不過也說了自己人不在那裡,不緊要的事情,那裡可以代傳話,要是緊要的事情,就用她秘製的藥水寫信送去。
陳平也知道,東家似乎有顧忌,一直神神秘秘的,這樣子確實不大好辦,經營是全權交給自己來負責,大夫這邊收了董大夫當徒弟也不用擔心了,藥房那邊,看來這是打算培養俞二了。
陳平忙把俞二的家境說了:“……上頭還有個姐姐,遠嫁到外地去了,早沒了音信。他前年纔給他老孃養老送了終,自己到現在也沒有成家。
原來跟咱們錦元堂籤的是活契,我受傷那段時間俞二本來已經滿了契,看到錦元堂境遇艱難,他又留了下來,還跟我說不要工錢……”
聽起來確實人品不錯,而且自己也是個有心的,陳平教了他識字,他自己還知道學醫典、藥典。謝青沅暗自點了點頭:“問他願不願意跟我們籤暗契?如果他願意,我也不會虧待他,以後他就是名正言順的藥房主事,我會教他這些製藥的方法。”
暗籤是一種折衷的方法,明面上籤的有活契,但是又另外立了一份日期空白的死契。
如果有背主的行爲,主家可以把死契立即填了日期拿到官府備案,那就算是家裡完全賣身的奴才,可以打死不論的;如果沒這些事,那就當活籤來做,不影響下一代考舉業之類的事。
陳平忙去問了,俞二當即就答應了,要跟過來跟東家磕頭。謝青沅吩咐陳平讓俞二簽了契書,這才見了他。
俞二隻知道謝青沅是元大夫,沒想到還是錦元堂的東家;不過謝青沅也沒給他時間吃驚,直接就把自己寫的製藥小記和幾張成藥方子扔給了他,把他帶到了藥房:
“我先教你幾種製藥的方法,你先看,有什麼不懂的再看那本筆記,再不懂的,等我下回來了再問我。方子你背熟了就燒了,不得外泄,藥粉你一次讓藥童做出好幾種藥的,自己再稱出來調製……”
俞二連連點頭,謝青沅把幾種製藥手法手把手地教給他,指點他做了一回,微微點了點頭:“你貴在用心認真,記着勤能補拙,多練習就好了。”
留了俞二在那裡繼續練習,見董明書出診還沒有回來,只得把那本行醫心得留在陳平那裡,叮囑他到時交給董明書,想了想又問道:“陳叔知不知道這上京城裡哪些人擅長打探消息?我想僱幾個人盯着仁心堂那邊。”
陳平略一思忖,就推薦了劉栓兒:“他帶着手下幾個弟兄,本就是在街面上混的,消息活絡,加上上回那起子事,他算是跟仁心堂那邊結下了樑子;用他最合適不過。”
謝青沅對劉栓兒還有印象,覺得他確實挺適合,就是他那母親李大娘,應該也不是普通街婦,當即就拍板定了:“行,那就他了,既是僱他做這些事,銀錢上你也不必太計較。等會兒你親自去找他,除了仁心堂的事以外,還請他幫我多注意一個人。”
陳平略微有些奇怪:“劉栓兒他們做事有他們的路子,盯了仁心堂,自然不會疏漏謝乃東和謝玉竹這兩個人,東家還要他們注意誰?”
“吏部侍郎謝貫仲,謝乃東的堂弟。”謝青沅輕輕說了出來,“我覺得他就是謝乃東和仁心堂的後臺。兩家樑子已經結了,他們如今銷聲斂跡不是代表服輸,一定是等待時機想一擊斃命。”
陳平“啊”了一聲,面色更加慎重了:“我一定叮囑好劉栓兒。我們醫館裡,我也會仔細再看一遍人,務必提防好。”
按謝青沅的吩咐,上回那個藥童楊德當時沒有被髮作,過後卻是被揭出偷盜醫館的藥材,人贓俱獲,拿去見官了。
進牢裡一頓殺威棒下來,也沒人使銀子讓照顧他,聽說沒等到送去服流刑,就在獄中發了熱症死了。
陳平半點也不心軟同情;要不是東家那天剛好過來,死的就會是劉栓兒了,錦元堂也要跟着遭殃。
楊德喪了良心,不把人命當回事,自然別人也不把他的命當回事了。
謝青沅安排好了諸事,也不久留,起身就叫了周興從後巷走了,才走到巷子口,前面卻被堵住了。
一街的人笑吟吟地圍在道路兩旁,都在等着什麼,周興打聽了過來回話:“是春闈已經出榜了,新科進士們正好要遊街,馬上就要往這邊來了。”
車子是動不了了,謝青沅只能讓周興就把車子停在這裡,等人散了再走,自己則拿了本醫書看了起來。
外面很快聽得鳴鑼聲喧鬧一片,馬車外的人激動地伸長了脖子:“來了來了,當先的就是狀元郎,聽說還年未及冠呢,長得可真俊吶!我要有個閨女,我就招他做女婿了!”
旁邊的人嘻嘻笑了起來:“你倒是想!這麼年輕英俊的狀元郎就是尚公主也使得了,人家會來做你女婿?你發夢吧你。”
謝青沅聽馬車外這幾人說的有趣,一時好奇,忍不住也揭了車簾向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