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聽到當事人這麼說,我反而有些羞愧,不應該這麼背後想人家的,還是一個救過你好幾次的人。
“沒,你想多了。我就是想我回家了都乾點什麼。”
我衝她扯出一個笑容,來掩飾臉上的尷尬。
她沒有再看我,喝完了水杯裡的水,把杯子倒扣在桌子上,雙手交疊,擡頭凝視着我。
“喬七七,你願意聽聽,關於我的故事嗎?”
我其實是不太願意瞭解段紅很多的。可是今天,不知道怎麼了,我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段紅出生於一個偏僻的小農村,這地方交通不便,十分落後,而且生活習慣均保留原始族中習俗。
段紅一出生,算命的就說段紅身上帶着怨氣,不吉利,克家人。於是沒多久她就被送給了一個寡婦嬸子養着。
打小,村子裡的人,甚至連她的父母都躲她躲的遠遠的。而且收養段紅的寡婦也不是什麼好人,自己好吃懶做,不願勞作掙錢,偏偏家裡還窮的揭不開鍋,就使喚着段紅,讓她做牛做馬。
那時候的她小小年紀,要做好幾份工,努力掙錢養活自己和嬸子了,可是那嬸子還是不滿足,一遇到不順眼的事情,就對段紅又打又罵。
其實那個嬸子,也不是不能養家掙錢。
她在村子裡是跳大神的,平時誰家有個小病小災,或者誰家要召回親人的魂魄,驅鬼辟邪,就能用到那嬸子。
跳大神,並不是什麼正經的法術。
在正統的神教中,跳大神被稱爲鬼附身。那嬸子也是裝神弄鬼。誰家找她跳大神,她便帶上插着五顏六色的羽毛的巫帽,穿上繫有彩色飄帶的衣裙或者長袍,飄帶上面掛着九面鏡子,顯示出自己的威力法力。
跳大神要有大神和二神兩個人,一般是大神跳舞,二神唱着請神詞,由二神負責和神靈溝通。段紅常常充當二神,配合着嬸子弄虛作假,把村民唬得相信跳大神是多麼有用。
漸漸地,那嬸子不滿足於在村民家裡跳大神驅邪招魂,竟然答應了村民們,帶着段紅去山裡請仙。
因爲村子常年乾旱,糧食顆粒無收,村民們只能祈求神靈做主,庇佑他們。而
嬸子帶着段紅請仙,根本就是不懷好意!
請仙,其實就是讓在山中吸收天地靈氣修煉成仙的魂魄,奪取人的神智或附身於人身,使那些有了靈氣的魂魄能施展法術,或者繼續修煉。但是,請仙是一定要有祭品的。嬸子帶段紅來,就是想讓段紅成爲仙靈的祭品。
可是在請仙的過程中,似乎是嬸子出了差錯,竟引得仙靈殺死了自己!而那仙靈也附上了段紅的身!
段紅正說到關鍵處就停了下來,我還沒有從她悲慘的身世故事抽身,一臉茫然的看着段紅漸漸變化的臉。
“你怎麼不講了?”
段紅看我一臉期待的樣子,突然笑了。頭上的日光燈管此時竟然晃盪起來,燈光也在段紅的臉上變換起來,顯得她的臉忽明忽暗的。
就在這光線的變化中,我發現段紅的臉竟然越來越小,下巴越來越尖,眼睛向上一翻,血紅的顏色從眼周漫入,充滿了整個眼睛,她仰起頭,看上去就像一隻尖嘴猴腮的老鼠!
我突然有點反應過來,段紅這是又犯病了吧!
剛纔還好好的呢!怎麼說犯病就犯病啊!
我趕緊站了起來,想拉上箱子的拉鍊趕緊離開寢室,可段紅一把按住了我的手,另一隻手扣在我的肩上,力氣大到要把我的肩胛骨捏碎!
段紅隔着桌子,湊近我的臉,鼻尖在我臉上滑動着,我不敢動,不知道段紅要幹什麼,也害怕她會把我怎麼樣。
段紅掰過我的臉,讓我直視着她,伸出舌頭在我臉上,沿着下頜骨輕輕舔着,一臉滿足的表情。
“啊!你的肉,真是太香了!你是我見到過的,最可口的人!”
我的身體不住的顫抖着。
這話聽着怎麼這麼耳熟……
等等,這不應該是矮子的臺詞嗎!怎麼,段紅莫非也覺得我好吃,要吃了我?那我傻了吧唧跟着她回到寢室,不就羊入虎口了嗎!
段紅兩手控制住我的肩,不讓我亂動,同時,俯下身子一直在我脖子上嗅來嗅去,我覺得她的口水都要留下來了!
我拼命的偏頭,不想讓段紅靠近我。
然而我知道我這樣根本是以卵擊石,螳臂擋車。可是段紅沒有被我激怒,而是滿帶笑意的拍了拍我的臉,鬆開了我,坐在我面前,又恢復到了那個溫柔可人的樣子。
一瞬間,沒有了束縛,我覺得輕鬆了不少。同時,我幾乎覺得是我自己做了一場荒誕的夢,夢裡,段紅竟然想要吃了我。
而現在,夢醒,段紅還是坐在那裡,安安靜靜地看着我。
可是,脖子和臉頰上清晰而駭人的觸感告訴我,那不是夢!
段紅還在微笑,可我真的快被嚇破膽了,站起來,轉身拉上行李箱的拉鍊,向大門走去。段紅一閃身,站在我面前,伸直胳膊攔住我的去路。
“你幹什麼,現在不能走。”
段紅臉上的笑意消失了,重新換上了那副冷冰冰的面孔!
劈手把行李箱奪走,隨手扔在地上,指着我的眉心。
“你最近遇到的事情你都不記得了麼,你碰見不乾淨的東西了,要走也可以,只要你想死。”
她提到死,我有些不自在,想打腫臉充胖子,表示自己根本不用她管,我是真做不到,畢竟剛剛就是她逼退趙秋塵的。
其實她說的沒錯,我最近是遇到很多奇怪的事情,常理無法解釋的事情。也許,她說得對,我沾上不乾淨的東西了。
“那你說怎麼辦!我在學校裡淨遇到些奇奇怪怪的事,我想回家躲幾天,不行嗎!”我兩手一攤,靠在牆上。
“不是不讓你回家,而是你現在不能回去。”見我還不明白,她指了指窗戶,說道,“我今天,在學校的小樹林裡,看見了一隻雙面狗,很奇怪,全身都是油膩膩的,長滿了蛆,第一張臉是張狗臉,長着彎彎曲曲的黑牙,下面的第二張臉是人臉,嘴都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