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面雖然想着始終不明白的事情,可能是因爲夜已經很深了,寂靜的夜晚如墨般的黑色包裹着自己,在不知不覺間我也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下半夜雖然有點咳嗽,肺葉儘管還是非常的不舒服,還好年齡尚小的我心無雜念,當我睜開睡眼惺惺的眼眸的時候,時間已經是上午八點了。
昨天晚上喝完最後一副草藥,今天的身體總算是好了七八層,雙手試着使勁的捏了捏拳頭,身體總算恢復了原有的力氣,我掀開被子套上拖鞋隨便披了一件外套就走向了廚房。
廚房並不是很大,一眼就能夠將全貌看個透徹,奶奶此時卻不在廚房裡面,我揉了揉眼睛自己弄好洗漱用品隨意的擦拭了臉面,掀開竈臺看見鍋底放着一碗濃稠的冒着饞人香味的白米粥,我端起粥走回到大堂。
趴在大堂的桌子上面吃着香噴噴的粥,心裡面想着:爺爺早上可能去了防洪壩,奶奶又去哪了呢?
覺得奶奶不會將我一個人丟在房間裡面,應該不會跟隨爺爺一起去河流上游,無所事事之餘我在大門前擺上一張可以仰躺着的椅子,躺在椅子上面望着屋子外面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般的雨滴。
雨勢就像是河流瀑布中的急湍湍的水,如瓢潑一般兇猛。
在椅子上面躺着有些涼爽,幸好我穿的衣服算是厚,大概在中午十一點的時候,遠處的雨幕中漸漸映出了兩道相互攙扶的人影,待人影慢慢靠近我認出來了正是爺爺和奶奶兩人。
我從椅子上面站起身,朝着爺爺和奶奶的方向招手喊着他們,雨水依舊是淅瀝瀝的下着不停,然而我站在原地等了將近十分鐘,眼前所見到兩個人影卻一點一點的消失在雨幕當中。
心中不疑惑,怎麼兩人不進屋子呢?剛剛還在雨中行走的兩位老人,怎麼會突然的在我眼皮底下消失了?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屋子外面從天而降的雨水影響了視線,而且距離有些遠,天與地之間也飄渺着絲絲薄薄的雨霧,自己看着兩個佝僂的人影,很自然的將其當成了爺爺和奶奶兩人。
若不是自己的爺爺和奶奶回來了,那麼會是誰?在漸漸靠近我這邊的時候卻驀地消失了蹤跡,如果是其他人我想也不會突然眨眼間就消失了身影吧?
我很想衝出屋子跑到剛剛看見人影的地方探個明白,無奈噼裡啪啦的雨水打消了我的衝動,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面,想着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覺得很是古怪。
難道這一切都巧合?
昨天小毛子叔叔衝忙忙驚慌的跑到我家裡面,告訴爺爺上游防洪壩決堤,然而晚上爺爺去村長家開完會回來與喬良爺爺之間的對話,似乎防洪壩決堤並不是雨水量大偶然衝擊水壩造成的,還有爺爺和奶奶之間的對話似乎有些事情是不願意讓我知道,他們之間隱藏着什麼秘密呢?
孩童時代的好奇心足以殺死一條狗,不僅僅是小小的貓咪,所以我決定當奶奶回來的時候一定要問個清楚,否則心裡面擱着事情怕是無心學習了!
從早上八點鐘的時候我便坐在門前等着兩位老人回來,直到傍晚黃昏降雨量漸漸小了之後,爺爺和奶奶渾身沾滿泥土和水珠回到了家,我給他們找到了乾淨的衣服讓他們趕緊換上,年齡大了抵抗力可不比年輕那會。
奶奶換好衣服就直接走進了廚房準備晚飯,爺爺還是老習慣坐在屋子的一角抽着旱菸,我在門前看着爺爺一人坐在牆角若有所思的吸着濃濃的煙霧,讓我回想到了五年前那場暴雨,那時爺爺也是這副表情坐在屋子的一角獨自抽着煙。
那一場雨是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暴雨,年近古稀年紀的爺爺自小也沒有見過那整整一個星期的狂風暴雨,聽爺爺講那場雨之後河裡面的水都快淹沒了整個村莊,若是降水量在多上幾個時辰恐怕陳家村就毀了。
現在回想起來,我心中也感覺到了後怕,在那一個星期的時間裡面,天與地都被濃濃的黑暗淹沒,天地之間似乎沒有了距離,天空中的霹靂雷聲愣是將幾塊山頭轟去了高高的山頂。
兩個月的時間不管是白天還夜晚,全村人都是點着煤油燈擔驚受怕的過日子,和我一樣大的孩子全都被大人緊緊的鎖在屋子裡面,等到雨水全部退去之後,在房間裡面被關上了兩個月的孩子總算得到了盼望已久的自由,全都相約去山溝湖泊裡面摸魚,一些水稻田溝裡面哪怕是閉着眼睛都能夠撿滿一籃子大大小小的魚。
雖然大夥都可以自由的出去玩,但是全村人經過大大小小的幾場會議之後,宣佈了一條不成文的規定,陳家村方圓數十公里之內有幾個地方是絕對不能夠進去的,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子。
所以,在我十歲生日的時候,我捱了生平第一揍,那一次被揍之後很久我才知道捱揍的原因。和我一起去玩的幾個小夥伴,全都被家長揍的屁股開花,以後的成長過程中我在也沒有去過那座山頭,雖然現在只能算是小小的山坡。
我走到爺爺身邊,拿過他手裡面的火摺子,說道:“爺爺你抽菸,我幫你點火。”
爺爺笑着鬆了手,我將火摺子對着嘴邊吹了幾口氣,哪知道任憑我用多大的力氣也吹不着蘆葦花茸製成的火摺子,爺爺笑着說道:“火摺子不是力氣大就能夠吹着的,對着它吹風的時候力度要均勻,力道要重且要斜着吹,這樣才能夠燃起火苗。”
我將火摺子遞到爺爺手中,只見他將火摺子與地面之間斜着四十五度,嘴脣對着冒煙的點,猛的一口氣吹出,煙霧散去之後火摺子的火光漸漸大了,最後“噗”的一聲竄起了火苗。
爺爺點燃菸斗裡面的菸絲,隨即擺擺手將火摺子弄滅,抽了一口煙說道:“因爲大雨的原因,學校全體放假了,等河裡面的大水全部退去纔開學。”
我點點頭表示知道,隨即開口問道:“爺爺,是不是要發生什麼事情?”
爺爺剔去菸斗裡面的菸絲,看了我一眼說道:“嗯,河裡面的水還在上漲,不知道大水會不會淹沒防洪壩衝進我們居住的家園。”
“不是的,一定還有其他的事情發生。”我望着爺爺說道。
“你還小,跟你講了也不明白,小孩子不要問那麼多。”爺爺和藹的望着我輕聲的說道。
“子明想知道,你就和他說唄,這可是關係到全村的事情,遲早都是會知道。”奶奶端着菜盤子從廚房中走出來說道。
菸斗裡面最後一點菸絲燃盡冒出雪白的煙霧,爺爺深深的吸了一口劣質的菸絲燃燒出來的煙,融進肺葉中過濾了一遍才緩緩的吐出來說道:“也沒什麼大事,等這鬼天氣晴朗之後,你就知道了。”
“爺爺你現在隨便講講,我很好奇。”我依然不依不饒的追問着。
奶奶盛滿了三碗飯擺在桌子上,說道:“先吃飯,餓了一天了。”
飯桌上爺爺喝着自家釀造的米酒,這種酒入口沒有那種辛辣的感覺,經過喉嚨灌進胃中是一種暖暖的舒適感,而且還有着禦寒健身的作用。
幾杯米酒下到肚子裡面,爺爺慢慢的對我講起了這兩天的事情,聽完之後我不禁大聲失色,激動的連吃飯的心情都沒有,心裡面盼望着天氣盡快晴朗起來,這樣我就能夠親眼看見天方夜譚裡面纔會出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