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茗微冷冷看着她,千年殭屍,師父都不見得能收了她,這樣的人入她閣老府,是禍不是福。
“滾出去。”
宋茗微再次擊出,卻聽得王嬤嬤一聲驚叫。
宋茗微當即用尾巴將自己包裹起來,身形迅速消失。
“剛剛那是什麼?”王嬤嬤驚駭道。
“許是一個大雷電吧,幽藍幽藍的。”孽靈收起了獠牙,笑靨如花道。
宋茗微站在牆角下,收起尾巴,心有餘悸地往後靠了靠。
轉眼看到了,宋以臣從拱門那處進來,宋茗微心驚之下,立刻走到了孽靈身邊。
孽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卻在靠近孽靈之時,忽然往後飛去。
宋以臣一進門,見着的就是宋茗微從臺階上摔下,而那力道,像是被人用力推了一把。
宋以臣來不及看是誰,上前來就抱住宋茗微。
“父親……”
宋茗微臉色蒼白,額頭上磕紅了一塊。
宋以臣這才擡頭,目光觸及一抹驚豔的容顏。
孽靈居高臨下地站在臺階上,她的容顏明麗,眉宇之中有着讓他熟悉的一種獨特倔強。
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抹倩影。
那是在山腳下,他渾身動彈不得,一個女子就這般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你是誰?爲什麼來這?”
“我叫宋以臣,是今科探花,你幫我看看附近有沒有人,如若能救我回去,我必重謝。”
少女巧笑如蘭,她忽然蹲了下來,將一株桃花簪入了他的發中,朝他吐出了一口氣。
再次醒來之時,他趴在她的背上,看着她抓着藤條,一點一點地往山崖上爬去。
“這次,真的是多謝姑娘,不知道姑娘想要什麼?”
“我想嫁給你。”
宋以臣從回憶中凝神而出,一抹憂傷從眼中一閃而逝。
“不知道這位姑娘是何許人,怎麼在閣老府隨便傷人?”
孽靈眯着眼看向宋茗微。
她是來迷惑宋以臣的,沒想到,還沒惹得宋以臣沉醉其中,卻被這丫頭破壞了。
“我是曹玉如,方纔走急了,沒注意到姑娘。”
宋以臣沒有再看她,而是抱着宋茗微就走了。
孽靈幽深地看了他一眼,緊接着緩緩後退,悄然離去。
宋茗微微微側頭看孽靈離去的輕快腳步,見宋以臣抱着自己的手微微收緊,心緩緩下沉。
師父,與她是何時認識的,面對這樣的女子,師父難道就不動心嗎?
如此一想,宋茗微皺起了眉。
宋茗微被宋以臣安放在牀的時候,東珠拿了蹄子前來,正好見到這一幕。
“小姐,你不是腳崴了吧?我都讓你乖乖在房間等我,怎麼還到處亂跑,我都給你將肘子都燉好了,以形補形啊。“
宋茗微哀聲一叫。
功虧一簣!
“茗微,你的腳怎麼了?”宋以臣問道。
東珠見老爺這麼心疼小姐,欣喜不已。
“小姐的腳磨破皮了,有些地方紅腫着。”
宋以臣點了下頭,“腳都這樣了,就別出去了,我不小心又摔了怎麼好。東珠,肘子給你小姐多燉點。”
於是宋茗微看着宋以臣離去後,在東珠的yin威之下,吃下了五塊肘子肉。
宋以臣方一出門,就徑直去看完了老夫人。
彼時,周氏已然離去。
老夫人問了王嬤嬤曾玉如的去向,得知她已經回了周府,剛把心放下,卻聽得宋以臣問起了曾玉如。
喉頭好似梗着一口痰,老夫人只舉得不上不下,難受地看了眼宋以臣。
他們竟然見過面了!
“她是太子妃孃家的人,曹尚書被賜死,曹府不管是報復也好,還是討好也罷。這曹家的女子,是萬萬都不能要的。”
宋以臣沉默了。
老夫人眯起了眼,這樣的一幕場景與十幾年前幾乎重疊。
那時候,宋以臣帶着一個殊麗女子回門,而她也是這般語重心長,只因爲宋以臣已然定親。
堂堂閣老府,怎麼能爲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而悔婚?
“兒子知道。”
宋以臣站了起來,母子二人相對無話。
宋老夫人沉沉地嘆了一口氣,道:“茗雪怎麼樣了?”
宋茗雪失了鬼胎之後就回了鎮國公府,再派人去傳話,得來的只有宋茗雪的一句,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婆家事多,務多煩擾。
老夫人聽着這話,氣地不輕,這會兒又不放心她面對盛懷安,問了起來。
“鎮國公府鐵桶一般,既然茗雪不肯傳消息出來,那就更是什麼都別想知道了。”宋以臣皺眉道。
他想不通,茗雪是他一直捧在手心長大的女兒,怎麼現在竟會怨恨他們?
難道真的是升米恩鬥米仇?
宋以臣暗歎了一口氣,才走了出去。
夏夜漫長,窗外再次下起了淅瀝瀝的雨來。
宋茗微擡頭看燈,不知道師父和順天府尹如何解釋這次的詭異案件。
那些枉死的百姓一家,失去了頂樑柱,不知道要如何生存。
她輾轉反側,最後還是起身,去尋了祖母。
被丫鬟告知祖母早就睡下,宋茗微兜兜轉轉又走了出來。
宋茗微站在迴廊裡,見着不遠處的宋以臣正在涼亭裡看雨,便走了過去。
“父親。”
宋以臣迷濛地盯着她看,良久,才眨了眼,輕聲道:“是茗微啊。”
“父親,你怎麼這麼晚還沒睡?”
宋茗微在他的眼裡看到了深深的思念,父親像是在透過她看什麼人。
她抿了下脣,見宋以臣不回答,便道:“父親,南浦村那些婦孺官府會怎麼安頓他們?”
宋以臣微微一愣,這才認認真真地看了眼宋茗微。
這個女兒,自從她離去之後,他恨她,也怨她,就沒去關注她。
然而,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步一步成長,如今也有了悲天憫人之心。
是因爲雍親王嗎?
佛心果然難得。
“官府會給他們減低賦稅。”
別的,零零總總,並不能解決多少。
宋茗微忽然道:“父親,咱們在東陽村不是有一塊山嗎?我看那裡有地熱,咱們把那裡改造成溫泉館,給王公貴族們休憩用,就招那些婦孺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
宋以臣搖了搖頭。
“茗微,正因爲我接待的都是王公貴族,反而只能用咱們死契的奴僕。”
是啊,家生子或者簽了死契的自然是更信得過。
“父親,還請父親明天上早朝,讓鎮國公府爲這些百姓負責。”
宋茗微沉吟了下,道:“父親,明日一早,你提議爲南浦村以及一衆災民派發米糧,建議由鎮國公先捐一筆來打消民怨。並且打着穩定社稷名義,咱們先捐一筆不大不小的。“
宋以臣本也是焦頭爛額,聞言,雙眸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