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這些話,郭浩然的心裡隱隱有些不安,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應該到這裡來進行他與葉眉的離婚旅行。
第二天一早,郭浩然叫醒了葉眉,來到了鎮裡的公交車站。他問了好幾輛車後,終於坐上了前往惡詛村的一輛屁股後面冒着黑煙的破舊小巴。
車上人不多,除了司機只有三個乘客。郭浩然看到小巴最後一排坐着一對年齡不大的情侶,正旁若無人地互相喂着黃澄澄的柳橙。在最前排的副駕座上,則有個戴着墨鏡、肌肉遒勁的中年人。郭浩然可以肯定這三個人也是遊客,之所以這樣認爲,除了因爲他們身穿的衣物與車外的鄉民們截然不同外,更重要的原因是,這三個人的手上,都拿着一張惡詛村送出的精美旅遊宣傳單。
郭浩然暗笑了一聲,心想這三個人也一定是看到了宣傳單上的美景後被蠱惑了吧。
葉眉上了車後,沒有顧及郭浩然的臉面,獨自一人坐到了靠左側窗邊的單人座上。郭浩然悽然苦笑了一聲,悶悶不樂地走到最後一排,坐到了那對年輕情侶的身邊。看着這對情侶卿卿我我的甜蜜勁,郭浩然的心裡情不自禁地產生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悲涼。
車緩緩地行駛在彎曲逶迤的山路之間,司機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很明顯他是個上路的新手,對這條通往惡詛村的道路並不熟悉,一遇到岔路他就會歪過頭來問他身邊那個健壯的中年人應該怎麼走。而那個中年人也對道路並不熟悉,他只是個遊客而已,一遇到司機的問題,他就翻開一本地圖冊,指着上面的道路說也許該往這邊走,也許該往那邊走。
一路上,這個司機走走停停,本來據說只需半天車程就可以達到惡詛村,可到了天色漸漸變暗的時候,這輛冒着黑煙的小巴車卻還在連綿起伏的山麓中如蝸牛一般爬行着。
這一路上,郭浩然的心裡一直憋悶着一團火氣,他很想對這個不熟悉的年輕司機破口大罵,但他又想在葉眉面前保持自己最後的一點點風度。他無數次想要將自己的怒火壓抑在胸腔之中,可那團邪火卻像生了根的種子,頑強地在心裡滋生,總想找個縫隙衝將出來。
天邊涌來了一團團密密實實的烏雲,遮住了陽光,只是一剎那,天色就暗得如同夜晚一般。
郭浩然望了望窗外,感覺自己終於難以忍受了。他“騰”地一聲站了起來,在年輕情侶詫異的目光中,他大聲質問司機:“你到底還要開多久啊?都走了一整天了!”
司機踩了一腳剎車,小巴車的慣性差點讓郭浩然很難堪地摔倒在車廂裡。他正想發作,卻又發現車已經停在了一處三岔口之前。那年輕的司機不緊不慢地說:“到了,你們看——”
司機指着窗外的一個路牌,上面寫着幾個血紅的藝術字:“惡詛村,1000米”。 wWW●ttκǎ n●℃o
幅駕座上的那個健壯的中年人問:“爲什麼車停在這裡不走了?爲什麼不把我們送到前面一公里的村口?”
“因爲……”司機原本還算流利的話語頓時有點結巴了,他略帶慌張地說,“前面的道路是鄉村機耕道,一下雨就會泥濘不堪。車開進去,輪胎會陷進爛泥,根本沒辦法開走車。你們看,馬上就要下雨了,我可不想進去了就出不來。要知道,一聽惡詛村這名字,就不是什麼好地方……”
他的話一說完,車窗外的天邊就閃了幾下白光,一聲炸雷平白無故地傳進了他們的耳膜,車外竟落下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郭浩然還想發作,這時葉眉站了起來,柔聲說:“就別給司機大佬添麻煩了,我們下車走吧。”在年輕司機感激的眼神裡,葉眉率先走出了小巴車。
郭浩然見狀,趕緊跟在葉眉身後走出了小巴車廂。他看着天空中落下了滴滴細雨,連忙脫下了身上的外衣披在了葉眉的背上。還好,這次葉眉並沒有再次讓郭浩然尷尬,她披上了郭浩然的外衣,默默無語地走在了最前面。
而那對年輕情侶與那個健壯的中年男人也無奈地下了車,並排與葉青和郭浩然走到了一起。一公里的路說長不長,說短倒也不短,不過這麼一點路程也足以讓同行的五個人互相交換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