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夜叢林2

厄夜叢林(2)

區潔虎着臉,沒好氣地說:“別鬧了,沒見着陸丹被嚇壞了嗎?別開玩笑了!”

龍非定了定神,說:“一定是柴油發電機壞了,我出去看看。”當他站起來的時候,不知爲何,女友周薇的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她拉了拉龍非的衣角,說:“小心點。”也許是因爲曹健的那個恐怖故事吧,多少也讓周薇有點害怕。龍非做了個OK的手勢,走到門邊,拉開了薄薄的木門。門外是濃得像墨一般,看不到邊際的黑暗。柴油機擺在門外左邊五米遠的地方,此刻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看來真的出故障了。龍非回頭看了一眼,然後扭頭走進了那片黑暗之中。

曹健壞笑着,對屋裡三個美女說:“我再來給你們講個鬼故事吧,是關於一個男人走進黑暗的故事……”

“不要!我不聽!”陸丹第一個叫了起來,周薇也對曹健怒目相視。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聽到屋外傳來一聲慘叫:“啊——”淒厲無比,是龍非的聲音。

曹健騰地一聲站了起來,向門邊衝去,可當他跑到門邊時,又停了下來,折回來取了一支蠟燭。三個女生也秉着一支蠟燭戰戰兢兢地走在了曹健身後,當他們一起走出木屋,然後向左邊望去,竟同時發出了尖叫。龍非躺在地上,用手捂着臉,雙腿不停抽搐,整個身體在地面上扭動着。他的喉嚨發出了痛苦的慘叫,似乎正在經歷一場屠戮。

周薇關切地大叫:“龍非,你怎麼了?”

“啊——啊——啊——”龍非繼續慘叫,他伸出了一隻手,指着木屋的牆壁。當他伸出手的時候,露出了他的半張臉。在眼睛那個地方,只有一個血淋淋的窟窿,還不住汩汩地涌着鮮血。一看到他這模樣,曹健的臉被嚇得變了形,嘴張得大大的,喉嚨似乎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死死地掐住了,發不出一點兒聲音。而身後的三個女生則發出了歇斯底里的驚聲尖叫,聲音劃破了寂靜的森林,在空中盤旋片刻後就消散得無影無蹤。

龍非的身體只掙扎了一會兒,就停止了扭動。曹健壯着膽子一步一步走近了龍非的身邊,當他看到龍非的臉時,愣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龍非的眼眶此時被一層薄薄的白色的像絲一般的東西籠罩着。這絲一般的東西漸漸開始變厚,越來越厚,瞬間就蔓延在一張臉上。龍非的臉上,蒙了一層白色的絲,就像金字塔里木乃伊的裹屍布一般,這絲還在不停遊走,齒縫中又不住鑽出其他的白絲,“嘶嘶”作響。又是“砰”的一聲,是龍非身上的衣服迸裂開了,碎成一張張破布。在布料的下面,又是一根根白色的絲線,在纏繞,在糾結,在遊走……在“嘶嘶嘶”的聲音中,絲線很快纏繞覆蓋住了龍非的整個身體,越來越厚。片刻之後,龍非就如一隻無助的蠶一般,被一層厚厚的繭包圍了。

周薇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她大聲地叫着:“天哪——這是怎麼回事啊?!龍非,龍非——”她想向前衝過去,她想摟抱住龍非的身軀。

這時,曹健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把拽住了周薇。他彎腰拾了一根還算粗的樹枝,然後用樹枝的尖端刺了一下這地上的繭子。“撲哧”一聲,這繭子被刺了一個洞,洞裡涌出了烏黑的液體,這液體汩汩地流到地上,然後立刻就滲進了地表,消失殆盡。而絲繭也萎頓下去,冒出嫋嫋青煙,消失了。地上只留下灘黑色的潮溼痕跡,而龍非卻不見了,沒有留下一點兒蹤跡。曹健擦了擦額頭的汗,果然,這繭子就和他黃昏的時候在湖邊看到的那個繭子一樣。可龍非怎麼會變成這麼一個繭子呢?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曹健想起了龍非在臨死前,曾經用手指着木屋的牆壁。他轉頭望向牆壁,看到墨綠色爬山虎的鋸齒形葉片正微微曳動着。曹健秉着蠟燭走到這些爬山虎前,用手撫開了葉片。他看到了幾隻形體怪異的蟲子,身軀肥大,正蠕動着的黑色的蟲子,密密麻麻地爬在牆壁上。但當燭光一照到牆壁上,這些蟲子就發出“滋滋”的聲音,一股黃色的膿水從他們的身體淌了出來,然後一絲青煙騰起,蟲子變成了一張黑色的皮,落到了地上。曹健蹲下身,拾起一張蟲子的皮,用手一捻,這些皮竟成了粉末。

“回屋去!這些蟲子怕光!”曹健大聲叫道,他拉着三個女孩回到了屋裡。

“曹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當陸丹與周薇都掩飾不了恐懼而抽泣的時候,區潔卻顯得有些鎮定。

曹健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怨靈!是那些空中漂浮的怨靈——它們要來找替死鬼了,哈哈哈哈——”陸丹突然歇斯底里地叫了起來。她身邊的周薇則在放聲痛哭,哭聲與笑聲交織在一起,將這暗夜襯得更加的詭異。曹健一個箭步衝到了陸丹身邊,“啪”的一聲,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這記耳光讓陸丹呆若木雞,她定定地站在原地,然後突然蹲了下來,捂着臉哭了起來。

“你們都別哭了,都聽我說幾句!”曹健大聲叫道,“我不知道這蟲子是什麼,但龍非一定是被這些可惡的蟲子給害死的!而且我還知道,這蟲子的天敵是光線,還好我們的房間裡有蠟燭,所以我們暫時是安全的!只要我們熬到了天明,我們就可以平安地回家。”其他三個女孩將信將疑地望着曹健,曹健梭巡了一下屋裡,然後走到燃燒的蠟燭旁,“呼”的一聲吹熄了其中幾根,只剩下了最後一根。“你幹什麼?”周薇大叫。“現在纔剛天黑,我們要熬到天亮才行,要充分利用這些蠟燭。”區潔替曹健回答了這個問題。

曹健將所有的蠟燭集中到一起,只有六根了,其中三根都只有半截,那是在講鬼故事的時候點過的。正在燃燒的蠟燭也只剩半根了,曹健掐着手錶,看着這根蠟燭,直至熄滅。點上新的蠟燭後,曹健對三個女孩說,這半根蠟燭燃燒了半個小時,所以說,整根蠟燭可以燃燒一個小時。剩下所有的蠟燭加到一起,還可以燃燒四個半小時,而那個時候,天肯定還沒亮。他剛一說完,陸丹就恐懼地叫了起來:“不要,不要!我不想被那些蟲子殺死!我不要變成像木乃伊一樣的死人!我要離開這裡!”她一說完,就披頭散髮地想要衝出木屋。“陸丹,別走!”曹健和區潔同時叫道,可他們的阻攔已經晚了,陸丹已經衝出了木屋,只過了幾秒,就聽到外面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絕望慘叫,“啊——”

區潔問:“現在怎麼辦?”

曹健嘆了一口氣,說:“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周薇還在哭泣,她斷斷續續地說:“都怪我……爲什麼要你去修發電機啊……”

聽到了她的話,曹健一拍腦袋,叫道:“是啊,我怎麼沒想到柴油發電機呢?我們可以修好發電機的啊!”

“可是……外面有殺人的蟲子啊……”區潔遲疑地說。

“那些蟲子怕光線,只要我帶着蠟燭出去,蟲子就沒辦法傷害我。”曹健答道。他拾起一截蠟燭,然後看了一眼區潔與周薇,“最好我們一起去,誰都不要分開,如果發電機修不好,蠟燭用得越少,我們挺住的時間就越多。”

區潔點了點頭,而周薇則尖叫道:“不要,打死我,我都不會走出這門的!”

曹健嘆了一口氣,對區潔說:“好吧,我們倆出去。”

當他與區潔走出木屋的時候,聽到周薇抽泣着說:“別留我一個人在屋裡啊!”曹健搖了搖頭,還是走出了門。

他用手護着蠟燭,區潔則走在他身邊,他們竭力讓蠟燭微弱的光線可以籠罩全身。當曹健出門向左走了五米,看到了那臺柴油發電機的時候,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發電機被埋在了一堆墨綠色的樹葉之中,是爬山虎的樹葉。當燭光照到的時候,可以看到變得異常粗壯寬大的枝葉在瞬間萎頓了下去,發出“滋滋”的聲音,然後流出一灘黑色的液體。發電機的柴油油箱被打開了,箱蓋被依附在一堆枝葉之中,那爬山虎的吸盤變得非常大,抓住了箱蓋,扔在了一邊。而爬山虎萎頓時流出的黑色汁液全都流進了油箱裡,頓時油箱中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就像是開水在翻滾。天哪,恐怖變異的東西不僅僅是那些黑色的蟲子,就連爬山虎也變得可怕了起來。不知道被摻進了黑色液體的油箱還能不能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