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嵐對着越景玄眨眨眼,眼中帶着暖心的笑意。
越景玄捏了捏她的手,轉頭去看昝黎:“昝小姐免禮。”
“多謝王爺,事情已經說完,昝黎先告退了。”她起身後並未多留,直接開口告辭。
慕雲嵐也沒有留她,而是看向青袖 :“青袖,送昝小姐。”
越景玄扶着她坐到一旁,捏着她的手指來回把玩:“她來做什麼?”
“說是邀請我去參加百花宴。”
“百花宴?倒也算是有趣,你喜歡我帶你去看看。”
“好啊。”慕雲嵐點點頭,隨即又覺得心中不踏實,“皇叔,不知道爲什麼,來到了雲南,我心中的不踏實反而越發的重了一些。”
越景玄攬着她,讓她靠在自己胸口:“怎麼了?”
“我也說不上來,總覺得時間緊迫,想要一下子將所有的事情都做好,可是我們要辦的都是大事,沒有時間準備,根本着急不來,所以,總感覺心中時時焦躁,彷彿有什麼在背後一直追趕着,讓人一刻都不得鬆懈。”
越景玄揉着她的頭髮:“我瞭解。”他心中又何嘗不是這種感受,他和雲嵐的時間都太過緊迫了,可以說是用一天就少一天,前途未卜、後無退路,他們就像是站在懸崖中間的一道橫樑上,稍有不慎,便滿盤皆輸。
慕雲嵐輕輕地吸了口氣,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衣裳:“好了,皇叔,我要去找青袖幫我準備衣服了,這裡的衣裳和首飾很漂亮,我也要入鄉隨俗借鑑一下。”
越景玄微微發愣,不明白她爲什麼會突然轉變了話題:“雲嵐……”
“嗯?怎麼了,皇叔?”
“你現在心情好了嗎?”
“不怎麼好,所以要去找一身漂亮的衣服來穿。”
“這……這是什麼道理?”
慕雲嵐脣角上翹:“我說也說不明白,不如皇叔你自己試一下,換上一身衣服試試吧。”
越景玄想了想,最終沒有去試,而是跟上她的腳步,回到寢殿看她指揮着青袖挑選衣服配飾,甚至時不時的出聲發表一些意見。
慕雲嵐忍受不住他的搗亂,不由得轉頭瞪他:“皇叔,你許久沒回雲南,定然有許多事情要處理,所以,不用去見昝城主他們嗎?”
“暫時先不用。”
“嗯?怎麼了?”慕雲嵐敏感的察覺出他語氣中的一絲冷意,不由得問道。
“我離開雲南半年之久,很多事情發生了改變,需要重新梳理一下。”越景玄手中對比着兩個步搖,來來回回的看,甚至挨着在慕雲嵐頭髮上比了比,覺得都不錯,回答的有些漫不經心。
慕雲嵐想起昝淵和李元洲,驀地擡起眼眸:“另外幾位城主呢?”
皇叔回到雲南,而且還是一路被追殺出帝都,這個時候,可以說是和越景雲徹底撕破臉了,整個雲南應該一片戒備,隨時準備迎戰纔是,可這氣氛似乎有些太過風平浪靜了,甚至還有心情去舉辦百花宴……
“正在趕過來的路上。”越景玄說着,脣角揚起一絲冷笑。
慕雲嵐眉心動了動,撐着下巴靠在桌邊:“看來,情形比我預料的還要差一些。”
“是啊。”
越景玄心情沉重,他在雲南經營多年,五個城主身後站住五個氏族,當初爲了儘快掌控雲南,他沒有將這些氏族剷除,反而是給了他們一部分權力,但如果要收回,也有辦法,他早有計劃,所以並不擔心。
更加讓人揪心的是之前從慕懷瑾口中得到的話,接下來的半年,乾旱持續,秋季蝗災橫行,冬季大雪壓城,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雲南定然也會面臨困境,那麼不僅不能輕易動兵,反而要全力準備扛過接下來的大半年。他和雲嵐的性命,只有五個多月了……
“皇叔,皇叔,你怎麼了?”
越景玄回神,搖搖頭:“想到了一些事情,沒什麼,你衣服挑選好了嗎?”
“嗯。”慕雲嵐示意他去看。其實,她也不過是找點事情做,不去胡思亂想罷了。
兩人說了會兒話,房間中氣氛溫馨。
晚上,昝淵準備了洗塵宴,慕雲嵐隨着越景玄一起前往。
宴會設在前院正廳,四周點了許多燭火,燈火通明,將大廳照射的燈火輝煌。
他們進去的時候,大廳內的人正輕聲說話,聽到通報聲,連忙起身行禮。
一番見禮結束,慕雲嵐坐到越景玄身邊,這纔有時間去打量前來參加宴會的人。
昝淵和李元洲坐在左右兩邊第一排,兩人身份最高,這樣的席位無可厚非,可是坐在昝淵下首第二位的,竟然是一個的女子。
她五官立體深邃,眉毛略濃,看上去比一般女子都英氣一些,穿了一身水藍色裙裝,衣裙樣式做過改變,袖口收緊,裙襬簡單,行動間格外的便利,讓她整個人顯得格外的英姿煞爽。
她似乎對人的目光格外的敏銳,慕雲嵐還未收回視線,就見她回望過來,目光清冷如水,隱隱有銳利鋒芒閃過。
打量別人被發現,慕雲嵐心中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微笑着衝對方點點頭。那名女子卻極快的轉移了視線,在越景玄開口讓衆人落座的時候,直接坐下垂眸打量桌案。
慕雲嵐一愣,也不介意,繼續看剩下的人,她都不認識,只是記住了他們的座次,以後碰上的時候,說話做事注意一些,免得失了禮數,讓他們心中生出芥蒂,畢竟她現在代表着皇叔。
在第一排座位後面,還有一些女眷的席位,其中昝黎的極爲靠前,周圍聚集了不少人,慕雲嵐視線掃過去的時候,正看到有人打量她,眼神帶着不忿和嫉妒,對上她的視線,眼神一慌,連忙低下頭去向人羣中縮了縮。
慕雲嵐收回視線,微微勾了勾脣角:看來,她這個突然到來的王妃,在這些人心中,沒有得到絲毫的認同。
昝淵率先起身敬酒:“王爺能夠平安歸來,屬下心中極爲高興,這第一杯酒屬下敬王爺,先乾爲敬,爲王爺接風洗塵。”
他話音剛落,李元洲就站起來:“王爺,您的身上有傷,這個時候飲酒對傷口不利,讓屬下來代替您喝,別說,昝家的美酒那可是出了名的好喝,我在隆城整日惦記,昝淵,等我這次回去,你可一定要給我備上兩車。”
本來被打斷的昝淵心中不愉,聽他這樣說,又不好計較:“你以爲那是涼水,還兩車,給你兩罈子就不錯了。”
“那怎麼行,說好了兩車就兩車。”
“誰和你說好了。”
越景玄聽着他們在下面你來我往的討論,並不出聲打斷,等他們將酒定在十壇的時候,大廳才安靜下來。
“王爺,您受了傷,可嚴重?”突然一道女聲響起,大廳之中驟然安靜下來,從原本的熱鬧喧譁變成一點聲響都沒有。
這突然的變化,讓慕雲嵐睫毛一顫,擡頭看向說話的女子,正是坐在昝淵下首的人。她開口的時候,其他人努力保持面無表情,可屢屢向她打量的眼神卻止不住。就連李元洲,這次都摸了摸腦袋沒有開口,臉上帶着絲絲尷尬。
“王爺,這位姑娘是……”慕雲嵐開口,面上帶着恬淡的微笑,聲音輕快,沒有絲毫的不虞。
“月清寒。”清冷的女聲響起,下面的女子直接開口,只簡單的說了個名字,並沒有絲毫的介紹。
慕雲嵐微笑望着她:“月這個姓氏倒是少見,月姑娘不用擔心,王爺的身體無礙。”
月清寒沒出聲,而是看向越景玄,見他正夾了菜放到身邊的女子面前,笑意溫和,眼神寵溺……
慕雲嵐轉頭看向越景玄:“王爺……”
越景玄放下筷子,拉着慕雲嵐起身:“本王前去帝都,多次身臨險境,幸虧遇見王妃,相識與末路,艱險不棄、萬難相守,遂結成夫妻,是本王三生有幸。今日,人雖然不全,但該有的禮數也該有,你們正式拜見王妃,今後,王妃之令形同本王,你們要嚴格遵循,不可有任何違逆。”
下面詭異的沉默了片刻,見昝淵和李元洲已經出了席位站到了大廳中央,連忙起身跟上。
“屬下等見過王妃,今後定遵循王妃之命,不敢有絲毫違逆。”
衆人都已經離席行禮,唯獨月清寒還站在那裡,頓時顯得極爲顯眼。
越景玄面色一沉,正要開口,卻被慕雲嵐握住手。
“本王妃初來乍到,又是帝都出身,諸位心中存疑我可以理解,所以,今日有任何失禮的地方,我並不計較。但是過了今日,不管你們同不同意,我都是寧安王妃,雲南的女主人,代表的是王爺的臉面和雲南的體統,所以,就算是心中不服,也請你們好好收斂,畢竟都是跟了王爺許久的老人,我不想讓王爺傷心。”
傷心?不應該是爲難嗎?
望着鎮定自若的慕雲嵐,越景玄眼中滿是笑意:“王妃說得對,畢竟都是跟着我的老人了,失去了你們任何一個,本王定然是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