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天,陸陸續續的有人求到越景玄面前,想讓慕雲嵐出手相助,幫他們清楚體內的餘毒,可越景玄一直不鬆口答應,第三天,五位城主之一的段琪親自去求見。
這一次,越景玄沒有直接開口拒絕,而是讓天樞派人去請慕雲嵐,得到的回覆是身體不適,這兩日直接起不來牀了。
段琪回到住處,花廳內,四位城主和一些大家族的族長都在,看到他回來,立刻迎上去。看到迎上來的衆人,段琪不由得搖頭苦笑:“王妃心思鬱結,以至於如今纏綿病榻,連牀都下不來了。”
李元洲等人面面相覷,他們就算是再如何能耐,說到底只是下屬,沒有理由勞動“纏綿病榻”的王妃,王爺能開口讓人去請,已經是極爲有面子了,沒看其他人直接被拒絕了嗎?
“這該如何讓王妃儘快的好起來啊?”周秉忍不住出聲,分明已經困得要死了,恨不得坐着就能睡着,可是一旦躺到牀上,立刻開始胡思亂想,他甚至連自己小時候偷偷看過幾個小姑娘都記起來了,一夜夜睜着眼睛到天亮,那滋味比給他一刀還難受。
李元洲瞪着通紅的眼睛:“王妃心思鬱結,那就想辦法讓她開心起來就是了。第一,幫王妃恢復名譽,第二給王妃送禮物,哄她開心。”
段琪忍不住動了動脣角,你哄王妃開心,小心王爺讓你一輩子不開心:“李城主可是有具體的章程?”
“這還不簡單,宴會上王妃說了,當時的刺殺純屬誤會,是爲了救王爺的性命,既然如此,自然要幫王妃恢復聲譽,通告整個雲南,說明王妃的良苦用心,這只是第一步。至於第二步嘛,我們在王妃面前說不上話,只能讓王爺美言幾句,只是王爺忙着賑濟災民,陪伴王妃的時間很少,我們幫他把事情解決了,讓他有時間去哄王妃開心,用錢給錢,用人出人,這樣,想來用不了兩天,王妃身體就能痊癒了。”
昝淵聞言,面色沉沉的看着他,語氣飽含諷刺:“你倒是想的周到。”誰再說這個李元洲魯莽蠢笨,他第一個拿劍劈了他,這個人,分明已經精明到了骨子裡,“這麼說,你們隆城已經籌好錢了?”
李元洲得意的晃了晃腦袋:“爲了幫助王爺救治災民,我們隆城可算是砸鍋賣鐵了,總算是不負所望,讓我把錢籌足了,正好,我先送過去,幫你們趟趟路。”
周秉立刻出聲:“不用,我們楚雄的銀兩也備好了,這裡在座的諸位,唯獨我年資最淺,趟路的事情就讓我來做吧。”怎麼能夠讓李元洲專美於前。
“哎,我們怎麼能欺負你,還是讓我們隆城來吧,再說了,你們楚雄窮的只能啃魚了,就不要打腫臉充胖子了。”李元洲連忙搖着頭拒絕,笑話,這可是在王爺面前露臉的好機會,反正早晚都是要給錢的,那就不如痛快的早點給嘛,這樣還能博得王爺的好感。
昝淵漠然的站起身:“我還有些事情要辦,就不久留了,告辭。” 李元洲笑眯眯的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周城主啊,咱們兩人可要抓緊了,免得被人搶了先。”昝淵這隻老狐狸,誰知道會不會在背後耍陰謀。
寧安王府涼亭邊,擺放了一大一小兩隻雕花軟榻,小的軟榻裹着彩絲絛金邊,雕着玲瓏花朵看上去精巧無比,上面慕雲嵐正側身躺着,肩膀、腰肢……曲線玲瓏。而另外一個,則比慕雲嵐的軟榻大了兩倍,用着粗大的木頭雕刻而成,大白老虎正趴在上面,舒展着四肢,垂着腦袋,猶如在軟榻上鋪了一張虎皮,看的青袖和碧珠直髮笑。
慕雲嵐卻渾然不在意,隨手拿過放在身側小桌上的葡萄,自己吃一顆,給大白喂一顆,倒是顯得悠閒自在。
越景玄剛剛走進院門,遠遠地便看到這一幕,心中的煩躁漸漸消散,他不由得停下腳步:“天樞,還沒有爺爺和林二哥的消息嗎?”
“回稟主子,屬下無能,並沒有查到,另外,就連林家大老爺、二老爺的消息,也都斷了。”天樞面露慚愧。
“繼續查吧。”爺爺有許多他不知道的手段,要隱藏自己的行蹤並不困難,只是爺爺這次離開,心中帶着怒氣,應該不甘於隱姓埋名纔是,只是這份芥蒂,短時間內想來是去不掉了。
聽到越景玄的腳步聲,慕雲嵐懶散的睜開眼睛,歪着腦袋看他:“王爺現在不忙着賑濟災民,來我這裡做什麼?我妹妹找到了?”
“來看看你。”試了幾次解釋不通之後,越景玄已經不再解釋什麼姐姐妹妹,也習慣了無視她令人生氣的話,只聽自己喜歡聽的。
“哼,你可不要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慕雲嵐轉過頭,眼中閃過一絲不自在,不知道爲什麼,每次面對越景玄她的心情都會劇烈的起伏,彷彿自己的全部心神都系在這一個人身上。最要命的是,這個人還是她的妹夫……
“有事說事,沒事的話我就讓青袖送客了。”
越景玄望着她寵溺一笑:“好了,說正事,今日李元洲和周秉已經送了銀兩過來,明日我就將開始以兵代賑,需要你和我一同出面。”
“嗯,知道了,我會按時去的,青袖,送客。”不願意再和越景玄有過多的接觸,見他說完,慕雲嵐立刻趕人。
青袖有些爲難的看向越景玄:“王爺,您看……”
“那我就先走了。明日……”想叮囑兩句明日需要注意的事情,卻又忽然停住了話頭,雲嵐回來之後,唯一表現出來的喜好怕就是華服美食了,他本想說讓她明日穿的簡單一點,可終究捨不得委屈她,讓她去遷就,便隨意吧。
等到越景玄走後,慕雲嵐有些煩躁的翻了個身。
“吼!”大白猛地站起身,對着天空吼了一聲,隨即一隻綠翎雀直衝下來,猛地落在老虎頭上,對着它的耳朵啄了啄。
慕雲嵐欣喜,對着它伸出手指:“小雀,可是師兄來信了?”
綠翎雀快速的跳到慕雲嵐的手上,拿着小腦袋輕輕地去碰她的手指,惹得慕雲嵐彎起了眼睛之後,才擡起腳,露出上面精巧的紙筒。
取下紙條看完,慕雲嵐不由得鬆了口氣:“師兄沒事,真是太好了。”雖然早已經料到,但是能夠得到確切的消息,纔算真的踏實,“青袖,準備筆墨,我要給師兄回信。”
青袖端來了紙筆,一邊磨墨一邊小心的看着越景玄:“小姐,您口中的師兄可是鳳凰谷的谷主鳳驚羽?”
“嗯,正是,怎麼,你要幫着越景玄刺探我師兄的消息?”
“奴婢不敢。”青袖連忙跪下。
“起來吧,我沒有那麼多規矩,而且,你想知道就直接開口問的習慣,比暗中刺探好多了。只是,我師兄是我唯一的親人,你們若是謀劃着害他,就不要怪我翻臉無情了。”
青袖臉色一白:“是,小姐,奴婢知道了。”不知道小姐到底經歷了什麼,竟然死心塌地的認爲鳳驚羽纔是好的。
正說着話,天樞匆忙過來:“王妃,王爺請您去一趟前院,昝淵城主出事了。”
慕雲嵐眉心一皺,匆忙將信寫好放給綠翎雀,而後低頭打量了一下衣着,一身天水碧色長裙,見客也不算失禮,索性不換了,叮囑青袖道:“準備新鮮粟米和清水,小雀吃飽了自然會離開,我先去前院。”
“是,小姐。”
前院已經忙亂成一團,一路上血跡不斷,一直到正廳內。
慕雲嵐剛進門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道,頓時皺起眉頭。只見大廳內,昝淵渾身是血的躺在架子上,一隻手臂折斷露出森白的骨茬,胸口一道傷口深可見骨,血液正不停的流出來。
她來不及細想,從碧珠手上拿過藥箱取出銀針,刷刷刷三針下去,血立刻止住,但傷口周圍的皮肉依舊泛着不正常的紫色。慕雲嵐取了一隻玉瓶,倒出一顆藥丸遞給一旁的下人,見那人不動彈,不由得皺眉:“怎麼,藥都給你了,還不知道給他喂下去?難道要本王妃親自動手喂藥?”
對於昝淵,若不是知道他現在不能死,她都不會出手,畢竟鳳凰谷歷來不做白工。
“奴才不敢,奴才這就喂。”
藥丸下去,昝淵的臉色頓時好了很多。慕雲嵐收回視線:“王爺,這是怎麼了?”
“父親,父親……”昝黎快步跑進來,看到地上人事不知的昝淵,立刻撲倒在地上,“父親,你醒醒,醒醒啊。”她髮絲略顯凌亂,裙襬上還帶着泥土,一看便是跌倒過,看上去格外的狼狽。
“王爺,父親不是說出城去接護送銀兩的車隊了嗎,怎麼會受傷如此嚴重?”昝黎眼中含淚,表情卻又堅強,讓人覺得又可憐又可敬。
“車隊被劫了,昝城主爲了保護銀兩,被刺傷。”天樞代替越景玄開口。
“什麼?捐獻賑災的銀兩被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