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時耀靜靜地聽着老婆婆說,每聽一句,他的心就抽痛一分。
那種彷彿被人從心尖上,狠狠地剜下血肉的感覺,真的比死還要難受…
他的落兒,到底爲了他,做了多少?
老婆婆凝着裴時耀,看到他那雙漂亮的鳳眸裡,心疼和愧疚都要溢出來了,着實不忍再繼續和他說說下去。
看來,他比她,還要難受幾分。
“老人家,如果你不告訴我這些,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知道,落兒爲我做了這麼多…”
因爲他清楚地知道,以沈落初的性格,這些事情,她絕對會往肚子裡咽!
老婆婆走了過去,忍住想要拍一拍裴時耀肩膀的衝動,語氣感慨道,“我能明白。”
她懂…
“那她的臉…”
裴時耀忽然問道,語氣中,竟然含着一絲莫名的冷意!
那種一聽,就讓人有些毛骨悚然的錯覺。
老婆婆心下微微一怔,到底,還是沒能瞞過他的眼睛…
只是,這樣的氣質,這樣的容貌,這樣的行爲舉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所以,那丫頭臉上的刀傷…也算是情有可原了。
“我相信,不用我多說什麼,你也猜到了。”
老婆婆少有地嚴肅道,花白的頭髮下,一雙清澈敏銳的眼睛,卻是直直的看着牀上躺着的小女人。
她還是蒙着一層薄薄的面紗,看上去,別有一番異域風情的美。
然而,知道事實的人,卻不會這麼想了。
乍一聽老婆婆的話,裴時耀的瞳孔,驟然緊縮!
一層又一層的寒意伴隨着那鋪天蓋地的心疼,重重疊疊地蓄滿他的一雙眼睛。
毀容了…?
老婆婆似乎是看出了裴時耀心中所想,惋惜地搖搖,“她的臉是被利器所傷,從眉心下一直到嘴角,很長的一條割傷。”
“剛見到的時候,她就是滿臉血污,偏偏那皮肉,還綻裂開來,經過一晚上的淋雨,傷口感染的很厲害,都潰膿了。”
“我當時就要給她醫治的,不過過程有些複雜,所以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她當時是怎麼說的來着…”老婆婆頓了頓,繼而想到了什麼似的,目光慈愛又憐惜道,“她說一張臉,身外之物而已,毀了便毀了。她不想浪費時間在這上面,比起她的臉,她說她更願意親眼看着你醒過來。”
“所以我就給她簡單處理了一下,但是這麼一拖延,不動手術,就很難恢復容貌了。”
老婆婆的話,就像是晴天霹靂一般,霹的他粉身碎骨!
身體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地碾壓過一般,四肢百骸都在隱隱抽痛…
她說什麼了?
一張臉,身外之物而已?
那是女人最重視的東西,不是嗎?
世界上,沒有哪一個女人,女孩,不希望自己美美的,不是嗎?
然而,他的落兒啊,她都說什麼啊…
心臟,就好像被人用力抓緊了一般,桎梏的他,都喘不過氣來了…
裴時耀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麼深切地體會到,沈落初對他無私的愛。
這份愛,超越了生死,超越了平凡,壓的他,千斤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