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原來如此的淵源

顧爸在對面說,蕭夜白一邊聽一邊露出嚴肅的表情。

聽起來像是岳父罵女婿,可大白聽着都能感覺到,岳父岳母心裡滿滿的擔心和愛。

直到顧媽擡手打了下顧爸,說:“你說完沒有,都幾點了?”

顧爸剎住口,發現自己有些過了。

女婿那邊一點聲音都沒有,讓他心裡有點兒不安,想說幾句緩和氣氛,但是想到之前自己和老婆的提心吊膽,以及女兒和孩子的受累,顧爸打定了主意堅持己見。

“夜白,你聽着覺得不高興——”顧爸這句固執的話沒有說完,再次遭到顧媽的拍打。

顧媽對他瞪眼再瞪眼:你說的什麼話呢?

蕭夜白說:“爸,我沒有不高興,是覺得很高興。”

顧爸捂着話筒對顧媽說:“他沒有不高興。”

顧媽疼女婿,生氣道:“是我都不高興,他能不高興?你就知道他胡亂走了,是自己心甘情願讓一羣人都擔心的?你不想想,他能是那樣的人嗎?虧了他上次到我們這裡來時,你還說你自己最瞭解這個女婿。”

被顧媽訓了幾句以後,顧爸知道自己光着發泄自己心情,可能真的是錯怪了女婿了。

蕭夜白在對面聽見岳父岳母的吵架,趕緊爲他們兩個打起和場:“媽,爸,都是我的錯,我一個人的錯。”

“算了,算了。”顧爸說,“不管怎樣,你回來就好了。他們母子倆需要你。”

蕭夜白點頭。

“這兩天,我和你們媽收拾收拾,過去。機票你不用給我們訂,我們未想好出發時間和日期。”顧爸叮囑女婿,“你有什麼心思,都放在暖兒他們母子,不用放在我們這,明白嗎?”

“知道了,爸,暖兒我肯定是用全部的心來照顧的。”

大白膩歪死了的話,讓在座的其他兩個兄弟都面對面看了看。

和岳父岳母通完電話,蕭夜白對展大鵬他們說:“你們先回去吧,有什麼事再聯繫。”

見這裡好像也沒有自己能幫上忙的地方,展大鵬於是先走去外面開車。章三鳳望着蕭夜白,道:“二哥,你袖口上沾了點血,我怕老六看見了。”

蕭夜白聽了他這話低頭,想着自己非常注意的了,都會沾上血?那一低頭,蕭夜白突然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這個老三,聰明才智自然是老四老六都比不上的,也最瞭解他蕭夜白。

蕭夜白擡頭,看到章三那張並沒有因此得意而是變得益發肅穆的臉,從嘴巴扯出了一絲氣。

“二哥,我知道你是不想,你有顧慮。老四說話辦事有些草莽,或許會露出馬腳給老六知道,但我不一樣。”章三鳳說。

“我知道,我都知道。”蕭夜白的手指在餐桌上輕輕敲打着。

“二哥你可以什麼都不說,但是不能想着只有自己一個人,你後面至少有我在。”

蕭夜白回頭,彷彿瞪了他一下:“我都說了,叫你早點找個女人,不會一副心思都放在兄弟身上。”

“難。”章三鳳吐出這個字,“像老六說的,除非弄明白老五是怎麼回事,一切都不能風平浪靜。”

“老六這麼說?”蕭夜白揚起眉。

“上次他從外面回來,古里古怪,據我占卜的牌顯示,他遇到了那個人。”

章三有天賦的第六感,這點沒有人能騙得過章三。

面對章三如此犀利的剖析,蕭夜白還是沒有說話。

章三鳳銳利的視線在他默然不語的臉上掃了下。

蕭老太太在樓上,看過了孕婦,臉上有些愁悶,因爲聽說顧暖剛纔有可能從樓梯上摔下來。

眼看,那個古怪的,詛咒這個屋子裡阮家人的傳言好像是真的,蕭老太太心裡的那個疙瘩越來越大。蕭老太太就此找了個空隙對兒子說:“需不需要再找點什麼預防的辦法?”

看起來要勸顧暖他們搬離這個大屋子,怎樣都是不可能的了。

蕭鑑明通過今天的事情,卻也想明白了,搖頭道:“防不勝防,是命躲不過。”

蕭老太太哎呦一聲:“我得和夜白說說,我要搬到這裡住,看着她。”

這話大白能同意?

蕭夜白肯定不想讓老人家住在這裡添亂。再說老太太年老體衰,要是出個什麼意外,他大白都沒有辦法兩頭兼顧。

勸了幾句讓老太太先回去,把這個年過了再說。

老太太坐上車時還在嘮嘮叨叨。蕭淑菊走在最後面,像是有話和弟弟說。

幫父親和奶奶把車門關上,蕭夜白回頭一眼望到傻老三臉上。

蕭淑菊注意到弟弟射過來的尖銳的眼神,嘴角勉強地擠了擠,意圖擠出一絲笑意來,總歸是很難,乾脆變成平常的弧度。

“夜白,好好照顧老婆孩子。”蕭淑菊說。

“三姐過年後要回去公司?”蕭夜白一隻手插入褲袋裡,像是漫不經心地問。

“是。”蕭淑菊用力道。

“好。”蕭夜白說,沒有多餘的一個字。

蕭淑菊愣了愣,接着,很快意識到他這個字裡的含義,這次她真的笑了,嘴巴彎彎的,笑着說:“我這人,沒有大姐的氣質,沒有二姐的上進心,也沒有老四的聰明,只有一股自以爲是的傻瓜勁頭。可現在我想明白了,人活在這世上,總得幹出一番什麼來。”

“三姐怎麼想,三姐認爲是對的,也沒有人能阻止三姐怎麼做。”

“對,就像你蕭夜白。”蕭淑菊聳聳肩。

都是蕭家人,一樣的父母基因,本質上,她們四姐妹和這個弟弟,是一樣的固執基因,下了決定的事沒人能拉得回頭。

蕭夜白幫她拉開另一輛車的車門,蕭淑菊坐上了車。

蕭家人的車離開以後,展大鵬開着車載着章三鳳上來了。車停在蕭夜白身邊,展大鵬降下車窗說:“二哥,有什麼事打電話,我們都沒有回家,隨叫隨到。”

蕭夜白一隻手拍到他們車門上:“給我都去約女人,別來這裡煩我和老婆,我和老婆要過二人世界。”

展大鵬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章三鳳在車裡的表情掩蓋在一片黑暗裡。

別墅裡,該走的人都走了。蕭夜白走回樓上,想着終於可以和老婆開開心心過二人世界了。進去老婆房間裡一看,有個人站在那裡沒有走。

大白撇撇嘴。

歐亞楠在給睡着的顧暖量血壓和脈搏,神情一絲不苟。

“歐醫生,你可以回去的了。”實在是覺得這人很有可能賴在這裡了,蕭夜白不得不開口遣客。

歐亞楠面不改色,道:“她今晚受到了些驚嚇,不能掉以輕心,畢竟是懷孕晚期了,我會留在這裡看着。”

蕭夜白示意湯紹宏去把唐思禮叫來。

唐思禮聽見老闆的命令趕緊跑了過來。

蕭夜白對他們兩個說:“你老師在這裡,你可以回去了。免得你家裡人說我除夕夜把你扣在這兒,不近人情。你自己不是還是病人嗎?”

唐思禮衝學生點點頭。

歐亞楠聽見自己家裡人那幾個字眼時,望着牀上的顧暖眼神幽深,手指攥緊,接着,轉身走了出去。

送走了所有粘老婆的人以後,蕭夜白美滋滋的一個人粘起老婆來。

“暖兒暖兒——”大白狗趴在老婆枕頭邊上,一邊縮着嘴巴吹氣,一邊拿指頭撓老婆的臉。

唐思禮見狀,拔腿就逃。

蕭夜白不管老婆能不能聽見,自顧表達自己心中的苦悶,說:“這段時間憋死我了,躺在那裡一動不能動的。等我找到那個給我下藥的蘇瞎子,我要把她綁起來,放到滿是鱷魚的池子裡,讓鱷魚在她身邊游來游去,你覺得怎麼樣?”

大白小朋友,你不怕嚇壞孕婦和孕婦裡的小胎兒?

顧媽打電話給女兒時,是在顧爸老家。

這是顧家人的傳統了,無論怎樣,除夕夜定是要在兩個老人這兒吃個團年飯。年輕人有事可能在外面不能回來,他們這些做兒女的中年人卻不能以這個藉口推辭。

顧媽只知道,老公這個孝子做得再怎麼好,搏不到兩個老人一句好話。

他們夫妻倆瞅空出來老家院子裡給顧暖打電話。

裡頭,不會兒就有人奉兩老的命令催道:“幹嘛呢?老三!在外面和媳婦做啥呢?平常都在一起了,每年一次回老人家裡都這樣?”

顧奶奶是看不順眼,總覺得顧媽是狐狸精,搶走自己兒子的罪魁禍首。

要是顧媽學着顧二嬸粘着顧奶奶,或許顧奶奶沒有這樣反感。可顧媽就是結婚後,事事看不慣婆婆那些作風,她沒有辦法像顧二嬸那樣對顧奶奶學違心話。

聽見有人催,顧爸拉了下老婆,在老婆的耳朵邊上說:“我們當他們的話是空氣,什麼都聽不見,反正,明天拜完年,後天我們找機會回家去收拾行李,去看看暖兒和夜白。”

顧媽一邊點頭一邊對顧爸瞪眼睛:怎麼,她會這麼傻聽那些人意圖挑釁的話嗎?

兩個人走回屋裡,顧家人這回回來的人不少,包括顧二嬸的女兒女婿都回來了。這兩人可是之前在大城市呆慣了,根本看不起這個鄉下地方。每個回來的人都意圖什麼,大家都很清楚。

“今年這個年過得還不錯。”顧爺爺把下巴上的白鬍子摸一摸。

每個人都知道顧爺爺指的什麼,據說明天,和他們村民簽約了的大集團要送過年錢來了,每個簽約的村民都能拿到第一筆現金,叫紅紅火火過大年。

拆遷,整理土地的工作同時會在年後初七開始進行。有的人家爲了快點拿到全額賠償款,已經迫不及待地把家裡的東西清空。

說到現在的農村,很多年輕人都外出打工去了,這裡又近縣城,像顧爸顧二叔他們這樣,早早搬到縣城的人發展的都不少,留守的只有顧爺爺顧奶奶這樣的老人。有些村裡的屋子乾脆沒人住都有。土地閒置的狀況更是不少,因爲農民一般種糧作物都不賺錢,一年還得從頭累到尾。

村裡的公共設施,不管是自來水電網,或是到學校醫療,都永遠比不上縣城。在這樣的前提下,每個村民都是想着拿到補償款,趕緊搬離這個落魄的村莊,到縣城裡置業。

只要賠償款足夠,村民們覺得划算,沒有不賣的。

歸之一句話:錢!

顧爺爺是覺得,早知道對方答應的如此爽快,結合其他村民一塊把價格再提高些。

剛好顧二嬸的女婿一樣是這麼想的,不同的是,顧二嬸女婿想的是:“他們不知道拿這塊地幹什麼?聽說沒有規劃要建設成房子。”

顧二嬸女婿打的主意更是兩全其美,一方面讓買地的開發商在這裡重建房子,每人能分上一套,再追加其餘的補償款。

可是他這個過於完美的打算,被政府公告的規劃打破了。

這裡,好像不想再建商品房了。

其實,這縣城是四線城市,早進入商品房庫存過多的時代。政府想盡方法消化庫存,怎麼會同意再建房。

再有,不少村裡的村民都在縣城有房子了,要不要在這裡弄一套房,在他們考慮來,真不如拿多點錢做其它事。

顧二嬸的女婿因此只能作罷,但總覺得惋惜,同時蹊蹺着買地的人,既然不建房子,拿這土地幹嘛了才能賺錢呢?

這些都不是村民們管的事了,簽了合同,搬了家,把土地讓出來,再也不是他們的地了。

因而,顧爺爺一直強調自己的聰明才智,重申道:“一次性拿的錢多一點。我們這村裡的地,從以前,都是不發達的,聽說風水不好,種什麼都不能發財。他們不瞭解,拿了也沒有什麼用。”

“所以說他們蠢唄。”顧奶奶支持老公的話,叼着嘴角說。

顧家人頻頻點頭,這回,個個都拿到錢了,只要遷回村裡戶口的,都能分到一羹。這裡面,只有顧爸顧媽沒有把戶口遷回來。

不是顧爸顧媽不遷,是老人家沒有提前和他們兩個說,等顧爸回過神來,再遷戶口村裡不允許了。

一羣人,像顧二叔顧二嬸這些,看看不說話的顧爸顧媽,都隱隱約約地感覺到:這爹孃不疼的孩子,真是虧大了。

想必到時候兩老死了的話,遺產都沒有顧爸一分。顧爸這麼多年孝敬兩老的貢獻可是一分不少,全都栽在顧媽不會做兒媳婦身上了。

顧二嬸搖頭再搖頭。

要她說,顧媽是個笨的,嘴巴抹點蜜,有那麼難嗎?

“對了。”顧二嬸的女婿突然問兩個老人,“爺爺奶奶知道來買這地的是什麼公司嗎?”

他剛到這個村,賣地的合同不是他籤的,他不在場。關於買這塊地的公司,自他進村之後,聽說的是各式各類的版本,聽起來,好像是一家不怎麼起眼的沒有聽說的公司名字。

顧爸顧媽一聽,眼皮直跳。

地是他們的女兒顧暖買的,他們知道,可村裡人都不知道。因爲顧暖當上長達董事長的事,都沒有傳到村裡。而且,公司操作買地的事,長達有那麼多的子公司,不一定冠着長達的號。一般村民文化水平也不高,不會去仔細打聽買地的公司的來路,只要政府背書就夠了。

一切因素導致,顧爺爺顧奶奶,都也不知道他們的地,是被孫女顧暖買下的。

對此,有人想就此大做文章。

這人就是在一羣同夥都基本叛逃向顧暖投降的時候,不得已逃出公司的朱董。一個人旅行太孤單,加上蔡姐也是沒有做好準備投降不投降,朱董拉上了蔡姐,一塊兒跑顧家的老家來了。

他們看過媒體報導,知道顧暖的老家在哪。

這兩人想的其實很簡單,對顧暖恨得牙癢癢的,總想在一切結束之前做點事兒。

朱董的計劃是這樣的,先前有找過和顧家人接觸的記者了,得知顧家兩個老人,對顧暖好像有意見。據此,朱董想着,去顧爺爺顧奶奶面前揭穿是顧暖買的地。

顧爺爺顧奶奶如果知道是自己孫女買的地,或許因此感到了反感,繼而反悔了賣地合同。這些,都必須在兩個老人拿到第一筆補償款之前作亂,否則的話,聽說這兩個老人很愛錢,說不定拿到錢的話,顧不上其它了。

朱董的這點顧慮還真是真的。他僱了村裡一個人,大年初一早上,就給兩老人報信去了。他自己則蹲在村頭上等着。

等等等,等到了將近中午,眼看公司給村民帶來過年利是的車都快到村口上了。

朱董找個地方躲起來,給自己僱的那人打電話。

對方對他說:“別提了。他們信是信了,但是,根本沒有你說的要反悔合同。”

“爲什麼?”朱董驚訝地問。

兩個老人不是很討厭顧暖嗎?

正是因爲非常討厭顧暖,顧爺爺顧奶奶聽說是孫女買下他們的地之後,心裡想的都是:這個賊丫頭,終於虧了,要大虧了。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顧暖這個虧,吃得他們兩個老人看着高興。

狠宰了一頓顧暖,讓顧暖臉面盡失,看還怎麼瞧不起他們這些老人,居然敢說他們這些老人不會投資。

很好!他們就是要把顧暖這賠本的錢收進自己的口袋裡。

朱董哪裡想到這兩個老人是如此齷齪的心理,整個兒呆在那老半天。

被他一起拉來的蔡姐已經早已後悔。本來朱董和她說了,只來這裡一天談談情況,想想主意。沒有想到一呆三天了。她連過年都回不了家,謊報稱自己爲公司出差在外面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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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家對她回不回來吃年夜飯,似乎都不放在心上。

蔡姐心頭就此鬱悶死了,早知道自己坐車先回去討好老公和孩子了。

朱董想怎麼做,就讓他自己一個人怎麼做吧。怎麼她越看,越覺得朱董這人很蠢。想當初,綁架賈寶墨的計劃就是這個人想出來的。

等朱董從外面回來,掛着一張喪氣的臉,蔡姐知道,他把事情又搞砸了。於是提出要走,要散夥。

朱董狠狠地瞪她一下:“你能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麼辦?蔡姐不認爲以他們兩人能幹出些什麼扭轉局面的事來。說起來,蔡姐突然想起,之前小柳有來找過她,說:我知道你也不喜歡那人,我會幫你解決的。

小柳不會和朱董一樣做蠢事吧?蔡姐心裡有些不安地想。

她當初在柳家落魄後,從中接濟過小柳,圖的正是培養小柳的情緒,或許有一天能爲她針對顧暖做出點什麼事來。可現在,她卻害怕了。害怕小柳幹蠢事。

朱董沒有察覺她神遊的情緒,自顧自的,像瘋子一樣喃喃自語:“我一定要報仇,報仇。”

蔡姐聽他報仇兩個字,害怕地問:“你想找誰報仇?”

“我們現在這麼慘,都是那個人的錯。”朱董說。

蔡姐把他這話,理解爲還是針對顧暖。於是想着顧暖周圍都是嚴密的安保措施,朱董恐怕連和顧暖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朱董可以說是一條只會吠叫的狗,只會說不會做。

直到傍晚,朱董突然開車,帶她來到一處地方,叫她幫他看着車,他要下車買包煙。

蔡姐幫着他看車時,他下車後繞到後車廂,不知道拿了什麼東西再關上了後車蓋。

等他走遠,蔡姐在車裡看看四周環境,看到了朱董走過去的方向好像是一家縣城旅館。這時候,蔡姐才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聽說胡嘉路代表長達公司,到這裡處理買賣地塊的事務。胡嘉路原本就出自地產集團,做這些後續手續上的事情,是他這個做後勤的最拿手的。因此,顧暖纔派了胡嘉路過來。

胡嘉路呢,則想着,剛被顧暖提拔,更要做出一些漂亮的業績讓女老闆更加信任自己,於是,過年都不回家了,在這裡替老闆出差。

他興致勃勃,蓄勢待發,一定要把事情給幹好了,幹完美了。

這落在朱董眼裡,是多麼大的一個諷刺。

要不是這人突然臨陣叛變,他朱董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嗎?

要收拾人的話,最該收拾的,第一個收拾的人就該是這個叛徒。

朱董是在後車廂拎出準備好的鐵棍,徑直走向胡嘉路入住的縣城旅館。

蔡姐察覺到這點時已經來不及了,只聽遠處旅館內,突然傳出一聲大喊:

“胡嘉路,你這個叛徒,我今天就把你打死,血債血還!”

胡嘉路剛走出旅館門口,只見朱董突然吼着向自己衝過來,自然也是震驚,給愣在原地不能動。

問題是,胡嘉路不是一個人出差的。胡嘉路現在是副總裁了,身邊跟隨最少三個助手,年輕的,身強力壯的。

結局就是,朱董未衝到胡嘉路面前,就被三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和旅館保安按倒在了地上,繳械投降。

蔡姐踩着油門,飛速地逃離現場。

她簡直不敢相信有朱董這樣愚蠢的人!真見鬼了。這簡直是自投羅網。

不,她相信,朱董是奔着警察局的監獄過去的。

朱董被抓伏法,只剩下她一個人。蔡姐不傻,這會兒肯定不想着孤軍奮戰了,朱董供出她是遲早的事情。好在她跟朱董來到這裡,和朱董一開始的打算就是不太一樣的。

相比朱董一心一意報仇,蔡姐已經想好了計劃不成的退路。只聽說顧暖的父母,不像顧爺爺顧奶奶,卻都是非常近人情的人,在縣城裡有口皆碑。

蔡姐打算拎點禮物,直接上顧爸顧媽面前,哭訴自己身爲女人的苦楚,是被人利用的。讓顧爸顧媽心生憐憫,在顧暖面前爲她蔡姐說話爭取寬大。

顧爸顧媽在顧家老家裡時,蔡姐不好做這個賄賂的事。

到了初二下午,顧爸履行之前的承諾,帶顧媽藉口先回縣城的家。

蔡姐見縫插針,先開車到了縣城裡,找到顧爸顧媽的家,在家門口附近守株待兔。要先摸清楚這兩人喜歡什麼樣的禮物。

顧爸顧媽回家後,顧媽收拾東西,顧爸推了輛單車出門,準備給女兒女婿買點土特產回去。

蔡姐跟在騎單車的顧爸後面。

顧爸騎着單車穿過大街小巷,到了一家縣城裡做點心特別出名的老字號餅家。

剛好人家初二一般都不開門做生意。顧爸停好單車,走到了餅家隔壁賣餛飩的店裡。

縣城小,這幾家老闆顧爸都認識。

和做餛飩的老闆打了招呼,顧爸問起隔壁怎麼聯繫,人去了哪裡。

餛飩老闆說:“他們都在家裡樓上打牌呢,不開門而已,你在這裡坐着等等,我幫你上去叫叫,但是他們店裡還有沒有東西賣,我就不知道了。”

顧爸點頭,倒也不忘在這裡點了一碗餛飩感激人家這個幫忙。

餛飩老闆給顧爸安排就餐座位時,指了下對面那個桌子上坐着的人,說:“他買彩票的,但是老輸,聽說你女婿幫你賺過十萬,很崇拜你,想和你交個朋友。”

顧爸一聽就樂,搖頭道:“我都不玩彩票了。他要是跟我女婿玩一把,肯定和我一樣,都不玩了。”

餛飩老闆再勸着顧爸:“以前都是老彩民,你不買彩票,但是還是有關注的吧,一塊坐着聊聊不是更好嗎?反正我去去來來,也需要時間。”

顧爸聽進去了這話,一個人在這裡呆坐着肯定很無聊,不如和人說說話。

由餛飩老闆帶着,顧爸走到那張桌子前。

見那客人一個人坐着,戴着頂鴨舌帽,是個三十幾歲的年輕人的樣子。由於對方可能是覺得天氣冷怕感冒什麼的,臉上戴了個大口罩,幾乎蓋住了整張臉。其身上穿的,和普通百姓一樣普通。

顧爸坐了下來。餛飩老闆走開了。

有餛飩老闆的介紹過後,顧爸對對方說:“我是不玩彩票的人了,所以,沒有辦法給你更好的意見。不過,我女婿都說了,玩這個東西,不是沒有規律可循,遇上這樣的人,只能認栽。”

那人默不吭聲,也不清楚是聽清楚了顧爸說的話沒有。他默默的,一隻手伸進了自己口袋裡,拿出了一張東西。

顧爸以爲他拿的是一張剛買的博彩什麼的,想給自己看,於是伸手接了過來。

放到自己眼睛底下,顧爸纔看清楚是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讓顧爸瞪大了眼睛,緊接,拿照片的手指一直髮抖。

顧爸的聲音,帶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向對方質問道:“你是誰?怎麼有這張照片?”

對方依然不說話,從口袋裡再摸出了一張照片,放到顧爸面前的桌子上。

顧爸再一看,一開始並沒有反應過來。

等了會兒,發現了這兩張照片的異常。

說起來,顧爸在接到第一張照片會如此震驚,那是因爲那照片的人,正是他兒子顧笙。顧笙離開顧家前,上小學時揹着書包脖子上帶着紅領巾站在顧家門口拍的一張照片。

這樣的照片,自然只有存在顧家顧媽嚴密保存的相冊裡。顧爸都不知道眼前這個陌生人怎麼拿到他兒子的照片的?

至於對方遞上的第二張照片,同樣是一個男孩上小學時的照片。不同的是,那照片裡的男孩,西裝革履,純手工的貴族皮鞋,站在一所看起來非常著名的學府面前拍下的照片。

要不是因爲兩張圖片上的男孩着裝和背景完全不同,顧爸都快以爲,這是用他兒子顧笙的照片給PS以後變成了另一張照片。因爲這兩張男童面孔是一模一樣,五官幾乎沒有任何區別,幾乎可以以假亂真。

面對顧爸慌亂的臉部表情,對面的男人緩慢地打開嗓子說:“你兒子是九月份出生的。”

“是。”

“你看看第二張照片後面的日期,是他的出生日期。”

顧爸翻到第二張照片背後,看到了一串日曆的數字,這一看,讓他大吃一驚,是和他兒子一樣的日期。

“這個人是誰?”顧爸已經能感受到,整件事很蹊蹺。

“這個世界上,長得像的人很多,但是巧合到這種地步的,你都覺得有些意外,對不對?”

“你說這人是誰?”顧爸指着第二張照片上的人,用力地問。

對方喉嚨裡發出一串笑,很顯然顧爸腦子轉的很快,應該是想到當初來找自己兒子並且把他兒子帶走的那個人,恐怕說謊了。

那時候,那人說帶走顧笙的人是這樣說的,說自己老闆娘沒有孩子,所以非常痛苦,一直想抱個孩子去養。看見顧笙,覺得很可憐,所以心生起了同情心,決定救一把這個孩子,前提條件是,顧家放棄這個孩子。

顧爸當時沒有任何懷疑對方的話,是由於自己對兒子巨大的醫藥費已經無能爲力了,所以只要有人願意救他兒子,他什麼都願意做。

如果,對方根本就不是,根本從來都沒有想過救他的兒子顧笙,目的不單純,目的是另外一個——

顧爸不敢想下去了,滿頭都是惡汗。

“我可以告訴你,這人是誰。”對面的男人說道,“這個人,姓歐,是歐家的少爺。而且,很巧的是,當初,他不是在他家裡出生的。”

“你,你說什麼?”

“我問你,你太太當初生這個孩子時,是不是難產?”

顧媽第二個孩子,是難產沒有錯的。縣裡醫院都處理不了。當時,顧爸陪同老婆坐着救護車,送到了附近較大城市裡的醫院搶救。

“當天,歐家的少爺,不巧,也是在那家醫院裡出生,和你老婆一樣的醫院。”

顧爸整個腦子都是糊塗了的。

“這樣吧,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話,我建議你可以去問問當事人,比如說歐少爺的親媽歐太太。對了,這人和人之間長得這麼像,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

對方的字,顧爸聽着,像漩渦一樣在腦海裡攪動着。

蔡姐開着車一直在餛飩店裡觀察,只見顧爸和某人一起坐着吃餛飩,接着,那人先走了,顧爸突然起身,走到收銀臺結賬。

以蔡姐的觀察力來分析,這其中肯定發生什麼事了,因爲顧爸不是本來到這裡來買餅的嗎?

蔡姐想一想,開車,跟上那個與顧爸說完話走掉的男人。

顧爸走出餛飩店時,腦子卻是整個都是糊里糊塗的,買餅什麼的,他全忘了。他只知道一件事:兒子,出事了——

不像他們想的那樣,兒子是被好人家收養了之後養尊處優過起好日子。按照那人的說法來看,收養他兒子的人,壓根不是什麼好人!不是對孩子富有同情心的好人!

顧爸憤怒地想着,胸頭一股怒火熊熊燃起。當然,首先,他必須確認對方說的話是真是假。他必須從源頭查起。

顧媽在家裡忙不停蹄地收拾東西,爭取早日出發可以見到女兒女婿。

聽見門口的聲音,顧媽感覺是顧爸回來了,叫道:“你買多一些沒有?不要忘了,夜白的朋友那位章先生,他的禮物也得帶上。”

過了會兒,沒有聽見聲音反應。顧媽覺得奇怪,放下手裡的東西走出去,卻看見顧爸站在家裡的舊書堆前面,翻來翻去什麼。

顧媽以爲他是在找給女婿大白的小人書,說:“你那些書,我都把你打包好了,只等你一句話,我就寄給夜白。”

顧爸都好像沒有聽見她說話。

顧媽靠近,問:“你怎麼了?”接着看他進門之後鞋子也沒有脫掉換上拖鞋,道:“你不是去買特產嗎?怎麼兩手空空回來?”

顧爸這時才擡起頭,對顧媽說:“你訂個車票,明天先過去暖兒他們那裡。我有點事要處理,過兩天再過去。”

“什麼事?”顧媽有點兒疑問。

“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顧爸說,“我只是突然想起,爸媽再怎麼對我有意見,族譜總得給我看看吧。”

顧媽完全都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能想,莫非是昨天在兩老那裡吃飯終究給刺激到了。八成是顧爸這出去一趟之後,遇到老朋友被老朋友調侃幾句,想起來氣不過了。

“你還說我?看看你自己。”顧媽搖搖頭,嘮嘮叨叨地走開。

顧爸只好再加上一句:“餅我沒有買到,他們說年前都賣完了,我們總不能兩手空着上暖兒那裡。你先走,我等兩天,把東西都買齊了。”

顧媽只知道他在找藉口,話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是,確實過年期間,店鋪都關門了。這些特產,只有現做的最好吃。現做的,又不能久放,因此之前都沒有得到女兒女婿的正式答應之前,顧媽顧爸也都不敢買。

顧媽最終訂了第二天早上的早班車離開了縣城。

顧爸送走顧媽之後,先跑到了顧二叔家裡去了。

顧二叔今天也是抽了個空回自己家看看,怕過年沒人在家裡遭賊。

見到顧爸突然來找,顧二叔愣愣地問:“你不是要去你女兒那嗎?”

“我問——”顧爸跑的很快,來不及喘氣,斷斷續續說,“我們家那本族譜,在哪?”

“族譜?在村裡的祠堂吧。”顧二叔回頭再一想,不對,說,“應該在爸手裡,拿回來的了。”

別看顧爺爺摳門,但是,確實是村裡顧姓人年紀最大的長輩,所以手裡握着顧姓族譜。村裡要整體拆遷,祠堂不例外,顧爺爺把供奉在祠堂裡的族譜拿回家,放在自己枕頭底下。

顧二叔不明白的是:“老三,你這會兒突然要族譜做什麼?”

“我是突然想起件事,好像爺爺在世的時候曾經說過,說過我們有一家親戚。”

“什麼親戚?”

“姓歐的。”

顧二叔想老半天,是絞盡腦汁,到最後,和顧爸一樣想了起來:“哦,你說的是笑話。爺爺在世的時候說的那個笑話是不是?”

說是以前老人說的笑話是因爲,老人說的那家姓歐的親戚,根本不是什麼富人家。是原本顧家裡的一個子孫,跑到外面發展,結果沒有發展好,曾經哭着說要回來村裡,被村裡人嘲笑一番後,又走掉了,從此聲名自己改姓歐。

不過,那都是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至少三四百年前的事了。

顧二叔覺得顧爸很好笑,說:“你突然找這個窮親戚做什麼?你找富的倒是有的說,你找窮的,打算無償救濟人家嗎?你有這個錢,不如先救濟救濟我,我和我老婆都缺錢。”

顧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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