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眨眼間又是一天過去了。現在是一天冷一天。秋天也開始了他一年的工作。樹開始掉葉子了,勤勞可愛的環衛工人們的工作量大大增加了。我真的很想對他們道謝,但是我很少能看見他們的身影。人們的感官總是很靈敏,因爲他們都穿上了更暖和,更厚的衣服。即使他們有諸多不願。但到了晚上,即使溫度更低,有人也非常樂意秀出自己的肌膚。於是醫院的醫生護士更忙了。

妻子郝佳琪早早地就哄女兒睡下了。她從女兒的房裡出來,帶上門。然後就直接奔向沙發。“繼續吧!”她把手機關機,放在茶几上。然後給他倒了杯水。“我要知道全部。”高慶明知道自己的妻子爲什麼如此急迫地想知道整件事。他也沒囉嗦,直接進入狀態。

“我跟父親回家,那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天氣一如既往的陰沉,好像馬上便要滴出水來。這樣的天氣讓人感到壓抑,時不時颳起的寒風,能讓人汗毛站立。這樣的天氣讓人很不自在。同樣陰沉的太陽高高掛起,似乎這裡的寒意與他無關,足個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姿態。因此,此時即使再小的樂趣,也是讓衆人解脫這一處境的良方。

我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在房裡看電視的母親,聽到房門動靜,便匆忙地走出來。母親一出來就問答應了沒。我在黑夜中,透着那院子裡的零星的亮光,還能看見母親那張急切的臉。父親直截了當地說沒成。然後直接從父親身旁進房。母親頓時吸了口氣,她說她已經跟嬸子他們說這件事了。父親聽到後大怒,一個急轉身。他看着母親,一副要吃人樣。他罵母親,說你個死婆娘,老子不是跟你說不要到處瞎說說,你不聽。這下好了,等着別人說笑話。母親知道是自己的錯,沒有像以往那樣吼過來。

我最不喜歡見父親母親吵架。況且當時我正心煩意亂。我氣急敗壞的發着瘋。我大喊,“都不說了,大不了不結這個婚了,孩子也打了。”父親母親當時的反應不一樣,父親罵我混賬,母親卻問我孩子的事。他們幾乎在同一時間說出來。”

“你同媽講了孩子?”郝佳琪問,婆婆最喜歡自己的女兒。“講了。”他給自己點了支菸。

回到家後,我就給丁香打了電話。她哭了,於是我知道形勢很不樂觀。她的父親在送走我們後,剛剛還帶着笑意的臉,霎時間沉了下來。他回頭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很失望。丁香那時也是心急如焚,奈何又不敢去詢問父親這件事他的看法。而剛剛她父親那個眼神,也讓她徹徹底底打消了這個念頭。那個眼神裡包含了許多她看得懂的、看不懂的深意。而那些看得懂的,恰巧就是她所害怕的。她瞭解她的父親,他愛她,想讓她有個好的出路,擺脫農村的桎梏。在農村這個傳統觀念深入人心的地界兒,女兒遲早要嫁出去,成爲別家的人。但他卻一直堅持送女兒上學。甚至在家裡條件最不濟的時候,讓丁香上學,而不是她的弟弟。況且她的弟弟也是堅持這樣。

她的母親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於是母親只好回廚房收拾去了。她是本打算讓母親去幫她探探父親的口風。但她剛要轉身時,她卻發現母親也轉身走了。她叫住她的母親。她問她母親覺得我怎麼樣。母親說不錯。這讓她很高興但她母親有又接着說這件事要聽你她父親的。這讓丁香又一次陷入痛苦。她知道自己的父親並不接受我。

當天有兩個人跑她家問情況,問我的來因。她的母親說這是我們的事,她哪曉得那麼多,讓我們自己處理。他們這些做上人的不好插手。她說我今天來,就是見個面。不是來提親的,沒這麼早。那兩個人還是來要喜糖的。她還告訴我,那兩個人之中有一個人,當初想把她的外甥介紹給她。她的母親還答應了的。

她將自己鎖在房間,開始回想整件事。自己覺得一個人承受不了這件事,於是便將這件事告訴了我。她說她自回家後就沒出過家門,生怕別人看出點什麼。當時才懷孕不到兩個月,沒人會看出來什麼。但她怕。

我還記得當初她告訴我她的月事沒有來,我當時沒放在心上。女人這件事晚幾天很正常。但又過了一個多星期,月事還沒有來。她很害怕,但又不敢到處宣揚。她甚至沒跟她最好的朋友提及此事。我還記得我聽到這件事後,當時就懵了。我不知所措,腦子裡整個一團亂麻,我根本沒想過這麼早當父親。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我讓她去醫院做個檢查。她問我,如果真的有孩子,該怎麼辦,是生下來?還是打掉?我自己當時也陷入選擇的痛苦之中。我是不想打掉孩子的,更何況打孩子會有很嚴重的後遺症,嚴重的甚至以後都不能生育。我當時安慰她,說先檢查。萬一是我們錯了,沒懷上呢。第二天,我請了假。我們相約在人民醫院門口碰頭。我比她早到。做過檢查,我們就在那裡等待結果。我當時她說,不用擔心,什麼結果,咱接着就是了。沒懷上,就最好;如果懷上了,咱就生下來,好好地養大。結果還是懷了。

我們商量了一天,決定利用放假的時候回家處理這件事。當時我們在一件事上產生了分歧。她不想讓家裡人知道自己懷孕的事,雖然我知道現在這無疑是最不明智的選擇。但她說如果她的父母知道了她在外面懷了孕,肯定會大發雷霆。她的父親本就想讓她嫁給城裡人,這我當初倒也不在意。但她母親的身體本來就不好,而且最不喜別人說閒話。她這件事,無疑會成爲鄰里街坊飯桌上的一大話點,雖然他們不會當面同她母親說。這一定會打垮她的母親。我同意了。還說如果換作是我,我也會這樣做的。

她甚至想過,偷偷地將戶口本拿出來,想先將證辦了再說,到時候即使她父親生氣,那也無所謂了。反正母親不會受到委屈了。

轉眼就要到了上班的時間了。我結束休假,就趕回公司上班。但總是專注不下來,那件事讓自己心神不寧。我的工作狀態已經被主任批了兩次了。胡主任五十歲年紀,成天繃着橢圓形的臉,不苟言笑。一頭烏黑亮麗的頭髮也總是梳得一絲不苟,一支金絲眼鏡,一身得體的西裝配着一條雅戈爾領帶,讓他顯得更具有某種成熟的男人的魅力。他在這家廣告設計公司工作了三個年頭。有人說他是靠自身實力上位,也有人說是靠走關係上位。我們這種辛辛苦苦地幹七分活計兒,領三分工錢,何必同那些享受得不知道如何再去享受的人攀比。

當時胡主任指着我的策劃案,那是一件很重要的案子。關於東風汽車的品牌營銷。他很嚴厲,說我修改的策劃案是狗屁。他說就這份策劃,先不說它的前期投入巨大,其可施行性也是要把握好度。這份策劃,其結果造成的影響,將會讓我們公司蒙受很大損失。賠償,單是聲譽我們就丟不起。他是這樣說的。他將策劃丟到我的面前,又換了種較輕的語氣對我說。說我最近的表現讓他很失望,還有就是我上班時間總是心不在焉。他還特地批了我的假,讓我回家休息一下。“可現在怎麼,比之以前的狀況更是嚴重。”我沒說話,只是盯着桌上那份策劃方案。

主任把他的整個身體壓在椅子靠背上,雙手於腹前交叉。我不敢像他那樣坐,依舊挺着腰桿。他讓我不要在伸手這個案子了,他會交給其他人。這時我說話了,這個案子對我很重要,我投入了大量的心血,我不能丟。我站了起來,由於太用力,不小心把椅子絆倒。“這個不行,案子是我找的,一直是我在負責,客戶那邊也一直是跟我在洽談。現在換人,客戶那邊也不好說。”我求主任主再給我一次機會。但他打斷我,說客戶那邊他會安排人去交涉。他還說他一直很看好我,甚至還想過,如果哪一天他被調走,他會去跟領導反映,推薦我坐他的位置。他站起來走到窗戶邊,看着遠處的一切。接着又說我是個有幹勁的年輕人,我也有這個能力,但最近我的表現很差。他讓我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態,反思一下。並將客戶的資料整理出來交給他。還叫我好好幹。

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同我的團隊講這件事。我心想,都是我的錯。但我應實屬情有可原,那件事快把我逼瘋。但我的團隊那些人可沒有像我這樣的事壓在身上,難道都他們個個都像我這樣心煩意亂?難道他們沒發現主任所說的明顯的漏洞?但我在上交策劃之前,可是認真看了的,注意權衡裡利弊的,也並沒有發現什麼明顯的缺陷。但主任堅持說有很嚴重的缺陷。這又有何緣故?我有一個星期沒在這當口。想到此,我似發現了什麼出氣漏洞般,心裡一陣舒坦。”

“真是好會推脫啊!”

“當初的確很不成熟。我走到自己的工作區,我的團隊成員都在這裡。我抿着嘴睜大眼睛,就這麼環視他們。然後用一種很平淡的語氣說我們的案子又被否了。我讓他們找找自己的原因,吸取一下教訓,總結一下。我對大家說我們都盡力了,這件事兒已經不歸我們隊負責了,近期大家可以輕鬆一下。我的一干同事卻一個個抱怨。

左飛是一個已婚男人。“爲什麼?我們跟了這麼久。憑什麼?”他在公司裡工作一直沒什麼起色。這次跟着公司裡工作能力出名的高慶明負責這個案子,還曾沾沾自喜,本想是能做出點氣色,卻不想是這個結果。也是他,抱怨得最厲害。***是跟我一起進的公司,他也問爲什麼。我知道他一直嫉妒我的工作能力。雖然他有意想讓我“失寵”。但此時也忍不住抱怨。葉正爲人沉穩,他不像其他人一樣問爲什麼,而是問主任怎麼說。他是個富有心機的男人。他一直對公司看好我而冷落他耿耿於懷。餘晶倒是鬆了口氣。她是個很棒的女孩子。她並沒有因爲案子掉了而灰心喪氣,她只是抱怨案子難做。

這幾位一個個七嘴八舌地說,各有各點的箇中原因,各有各的想法,以及心態。倒是喬玉芝很坦然,她說掉了就掉了,我們還有機會的。我看着下面七嘴八舌的瞎嚷嚷,心裡的火氣直冒。我心想,如若不是他們的過錯,我們的案子會丟?那可是個非常重要的案子,也是個機會。如若成功,先不說獎金,我們的名聲,也會在我們的圈子裡一定程度上揚,多好的機會。我是因爲最近的煩心事實在太多才導致力不從心,他們呢?你們有什麼理由不認真?我當然不會明面這麼說。我藉口說我們做的還不夠,公司有公司的安排。做員工的也不好說些什麼。我讓大家散了,並叫餘晶將客戶的文件整理一下,給主任送過去。

喬玉芝沒走。她想一起吃個飯。我先說一下,那個喬玉芝的身份特殊。而且她喜歡我。”高慶明擡頭看了一眼妻子。而他的妻子也在看他。臉色不善。

“你倒真是有魅力。特殊地位?只怕是你的小三吧!”

“不是。你接着聽就是了。我當時也正是心煩氣躁。剛想推脫,顏芳恰巧此時打進電話。她是丁香的室友。我知道她爲何打來電話。我先入爲主,讓她不管,我會處理。掛斷之後,我對喬玉芝晃了晃手機,說晚上有事去不了。

喬玉芝眉頭一挑,問我是不是我女朋友。是不是吵架了。我沒告訴她我有女朋友。她給我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似乎我可以將自己的秘密與她分享一般。我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爲了推脫。就說是的,一些小事而已。她還怪我沒將我的女朋友的事跟她說過。我是當真不想讓她知道。”

“爲什麼不想讓她知道?這就是特殊之處?”妻子郝佳琪現在肚子裡裝滿了疑問,她開始猜測。高慶明不解釋,將燒完的菸蒂放進菸灰缸。

“我告訴她是因爲才交往不太久。而且最近大家都忙,我也沒得空給大夥介紹。我也只好說以後有機會一起吃飯。她用手遮着嘴,笑着說可以。她這一笑,就讓我癡迷。她本身就是個美人,平時更是細心梳妝打扮,讓她的容貌更加豔麗。不知道依仗什麼,她平時也自恃甚高,以至於到如今年齡還未婚嫁。”

“癡迷?你怕是被她吃下了吧!”她冷冷地笑了笑。讓高慶明很不舒服。

“她這一笑,讓我有一種很驚豔的感覺。一時間我竟是看呆了。她有一種屬於成熟女人的魅力。透着迷人的香水味,那火紅的嘴脣,波浪卷的咖啡色秀髮。她甚至沒有扣上衣領,白酥的胸部一時間讓我想入非非。”

“你真是好大的意志。”郝佳琪嘴角微翹,顯然是氣壞了。

“她看着我如此癡迷神態,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離我更近一些。她甚至用手去撫摸高慶明的臉龐,輕聲喊我的名字。”

“哼,真是個不要臉的**。”

“她喜歡我。我很快就從失態反應過來。我對她說,讓她沒事出去。藉口是要整理客戶的資料,給主任送過去。

當我來到丁香與同事合租的房子的樓下時,差不多六點半了。那是一棟老式的公寓,時間毫不客氣的在此留下了痕跡。公寓的牆體有些破舊,由於此時天色昏暗,是牆體在人的眼中顯得猙獰,嚇走了不少心中有鬼之人。我來過這裡幾次,每次看到此景,心裡都是一陣慌張。我走進去,聲控燈發出同外面一樣昏暗的光,但可以使人們勉強看清腳下的路。我也不必擔心腳下崎嶇的路,因爲我已經習慣了小心翼翼地走路。站在樓梯上可以清楚地聽到間子裡小孩那尖銳的、撕心裂肺的哭聲,以及大人不耐煩地撫慰聲;還有男女激烈爭吵聲,他們互不相讓,各種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從一個尖銳的嗓子中發出樓外還有孩子們喲喝夥伴的聲音······種種聲音,倒是使這一帶不至於太過於沒有生氣。那倒是我樂得見到的。爬到四樓,我並沒有立即扣門,而是先抽了支菸。她已經將自己關在屋裡,已經一整個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