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左將軍回不來了

桑祈看着風流俊秀的竹馬,只覺在看一個從來不曾相識的陌生人。

他說,桑祈,都怪你,這一切都怪你。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現在大家都好過。

他將她的眼波盪漾,指尖泛白,肩頭顫抖,隱忍不發盡收眼底。

用刀尖般銳利的字眼告訴她,是她選擇拒絕接受聯姻的命運,是她立志要做這個將軍,說什麼親手捍衛家族榮耀。

是她,自己選擇了一步步走到今天。

他要讓她知道,她賴以爲生的信念全都錯了,只能像這個國度一樣,被他盡數摧毀,而後親手重建。

卓文遠終是滿意一笑,輕輕放手,再近一步,將她擁進懷裡,溫聲問:“桑二,你後悔了嗎?”

他以爲,她怕是要哭了。

眼裡的那層水霧,輕而易舉便會化作一場暴雨傾盆落下。

沒關係,還有他在。寒冬的冷雨裡,他還會不辭辛苦,去爲她點燃暖手爐的。

可桑祈只是死死盯着他,良久,才用儘量平穩的語氣,道:“是,我是後悔,我都後悔認識你。”

二人近在咫尺,卻再也不能用體溫溫暖彼此,再也不能了。

這狹窄的距離,隔着比冥河忘川還要冰冷的水域。

桑祈沒有流淚,也沒有發火,只是一轉身,一拂袖,大步離去,赤紅的衣襬,飄揚的長髮,張揚而灼烈,鮮明地印在他的眼睛裡。

卓文遠想去拉她的手頓了頓,才無奈放下。

桑祈出了他的大帳,發現自己並不在宋落天的大軍駐紮之處,而是在更北邊的一個山頭上,周遭重兵把守,看起來不太好跑。

甫一出現,便有人貼身緊跟於她。

至於麼?

她已經嘗試過想動手了,可不知道是不是趁昏迷之際,卓文遠給她下了什麼藥。如今雖然意識清醒,尚能行動,卻覺得四肢十分痠軟,邁步艱難,胳膊也擡不動。要是能擡的話,她肯定剛纔就毫不猶豫地一巴掌朝他臉上招呼過去了不是嗎?

想到這兒,她無可奈何地挪了兩步,找了個視野開闊的地方,向白馬河對岸的臨安城遠眺。

不知道,閆琰安全返回了嗎?晏雲之他們,把握住機會進城了嗎?

其實她心裡很清楚,會發生此等變故也稱不上意外,畢竟這個計劃一開始就是在賭。

賭很多事情,賭宋落天的心思,自己和閆琰的承受能力,霍誠的忠誠,賭敵人沒有援兵,賭時間來得及……當中的風險極大,充滿未知。

幸運的是,他們大部分都賭贏了。只是沒想到,半路還會殺出一個卓文遠。

離臨安城門太遠,她看不清那邊的動向,只能眼睜睜看着白馬河在自己面前奔流而過。

方纔還陰雨連綿的天,這會兒雨已經停了,雲層卻依然又黑又厚,如同沉重的鉛塊壓在頭頂,看得人心悸,有些喘不過來氣。

河對岸的臨安城裡,蓮翩焦急地在城門口一遍又一遍打轉。

大軍早已收整好行裝,在接到桑祈和閆琰發來的信號後,很快便出動了。和半數昏睡過去,主帥更是睡得跟條冬眠的死蛇一樣的隊伍,自然不必過多糾纏。甩掉少數敵軍的糾纏、命臨安城中的私兵放下吊橋、渡河、進城等一系列過程都如計劃般順利。

可是,該從敵營中抽身而退,前來與他們會合的左右將軍,卻遲遲不見蹤影。

眼見着藥效時間過去,氣急敗壞的宋落天馬上就要帶領人馬衝過來了。門前的士兵都在等着晏雲之下令,收回白馬河上的吊橋,將城門關緊。

馬蹄聲越來越密集,蓮翩轉頭看看站在不遠處的晏雲之,着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只見晏雲之表情清冷,凝視着河流對岸,不知道在想什麼。

又有人焦急地問了一句:“大司馬,起橋嗎?再不起,等會兒怕是就來不及了。”

晏雲之理了理衣袖,平靜道:“再等等吧。”

那人只能無奈告退,看得出來,神情十分緊張。沒過一會兒的功夫,又回來問了同樣的問題。

蓮翩生怕他說出那個“起”字,趕忙跑過去,哀求道:“大司馬……”

晏雲之低眸看了她一眼,眸光清冽如水,對她要說的話心知肚明,可沒有對她說什麼,也沒有回答那個士兵。

蓮翩從未真正上過兩軍交陣的戰場,大多時候都是留在後方,但也不難聽出來,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壓近。心裡明白,若是真的等到這些敵軍上前,再收起吊橋,恐怕就來不及了。

蒼天啊,她只能擡頭苦求:讓那兩個人快點趕回來吧。只要他們回來,讓我做什麼都行呀。

許是老天開眼,她正在那兒雙手合十,仰頭默唸的時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句:“右將軍,是右將軍回來了!”

只見一匹駿馬,閃電一般急速向他們奔來,緊隨其後的,便是黑壓壓的大軍。

閆琰與身後的追兵,只有三四個馬身的距離,喘着粗氣拼了老命往橋上趕。才走了一半,敵軍也要邁上橋了。

能聽到他焦急地喊:“快起橋,快起橋,不用管我!”

握緊繩索的人看向晏雲之,晏雲之點了點頭。

他們這才趕忙開始繞繩索。

不用繞的人,則聚精會神地盯着橋上的一人一馬,親眼看着他策馬沿着角度越來越傾斜的吊橋奔來,爲他捏了一把冷汗。

隨着吊橋的擡起,剛剛踏上橋的幾個敵軍,被掀了個人仰馬翻,撲通撲通掉進了河裡。閆琰則連人帶馬,幾乎是從半空中掉下來的,滾落在了河岸這頭。

大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重新立起,波濤滾滾的白馬河,將兩支隊伍隔在了兩端。

蓮翩的視線一直緊緊跟隨着閆琰,見他摔了一跤,趕忙跑去扶,這時才發現,回來的人只有他一個。不由心口一痛,看了眼已經收起的吊橋,顫聲問:“小姐呢?”

閆琰低着頭,不敢擡頭看她。

蓮翩問了兩次都沒有得到答案後,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驚訝地後退兩步,難以置信地直搖頭,全然不敢相信心中猜測,尖叫道:“你保證過會毫髮無損地帶她回來,你親口對我承諾過!”

閆琰握緊拳頭,眼圈都紅了。

是的,他承諾過,臨行前對着蓮翩和晏雲之,信誓旦旦地拍胸脯說,只要自己還活着,宋落天那小子別想傷桑祈一根毫毛。

可是如今,只有他一個人站在臨安城裡。

他還活着,卻把她弄丟了。

閆琰覺得,自己沒臉見他們了。

蓮翩的眼淚成片成片地往下落,扯着他的衣襟,粉拳雨點一般砸在他身上,哭喊着:“你騙人,你這個騙子,答應過我的事情辦不到,還回來做什麼?去,你去把小姐給我找回來。”

說着,就要把他往外推。

閆琰任她又打又推,形容疲憊,心中悲痛,完全沒有抵抗之意。那麼高大英朗的少年將軍,竟然被一個足足比自己小了兩圈的小女子一路推搡着,抵到了城門上。後背沒有盔甲,直接撞在堅硬的實木上,發出砰砰的聲響,聽着都會覺得,必定很痛。

蓮翩歇斯底里地哭着讓他把桑祈交出來,卻沒有想到,前來拉開自己的人,竟然會是晏雲之。

他好像只是一拂袖,便將哭鬧的她撥開來,擡手去扶閆琰,問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閆琰無力地搖搖頭,動了動乾涸皸裂,起了一層皮的嘴脣,痛苦地抱着頭蹲下來,道:“我也不知道,我們本來已經快跑回去了,突然就遇到了幾個追兵。我正與追兵纏鬥,再一回頭,就發現師姐不見了蹤影。又沿路返回,甚至進了宋落天的大營,到處都找不到……”

想到當時自己的心慌,仍然感到酸楚,閆琰的眼淚也涌了出來,緊緊握住晏雲之的胳膊,哽咽道:“師兄,我對不起你……我……”

晏雲之手上稍一用力,將他扶起來,默了默,只道是:“你先回去把衣服換了,傷口養養……”

說完,便喚人來帶着右將軍去沐浴休息。

儘管閆琰不想走,還想在這兒等等看,覺得說不定過一會兒桑祈就能回來了呢。可架不住服從軍令的幾個士兵,到底還是被拖走。依依不捨地,一步三回頭,流連着白馬河的方向。

若是往常,蓮翩一定會跟上去照顧他。可她現在不想,除了蹲在地上失聲痛哭,她什麼都不想。

只有晏雲之,一襲白衣,卓然而立,俊朗如天上星,雲間月的容顏,依舊皎潔而寧靜,看不出什麼表情。

只是定定地站着。

分明剛來臨安城,有那麼多事等着他去做,可他一動不動,宛如一座玉山一般,堅定地站在那裡,一站就是幾個時辰。

入夜,天也更涼了。

蓮翩已經被席笙和蘇解語好說歹說地帶了回去,只有他還在這兒等着。

可桑祈始終沒有出現。

期間,臨安城聚集的各路人馬,都派了代表過來,想跟他說什麼。卻又都在幾步遠的地方駐了足,不敢上前,也不知道能說什麼。

直到太子說要見他,白時親自來找,才鼓起勇氣走過去,一拱手,道:“郎君,太子相邀,已經催了幾次了,您這進城來還一直沒去拜謁,恐怕不好……”

“知道了。”晏雲之淡聲道。

最後再看了一眼北方,斂袖轉身,緩緩擡步,道:“走吧,帶路。”

“是。”白時忙跟上,又三兩步走到他前面引領。

有負責守城的將領見他要離開,糾結半天,還是硬着頭皮上來問了一句:“大司馬,這門……就關着嗎?”

白衣郎君,衣衫在夜色下輕擺,猶如一條流動的月河,聞言腳步微微一頓,卻是未停,只輕聲道了句:“關着吧。”

而後那座豎起吊橋,臨安緊閉的城門,便隨着他的離去,在他身後漸漸變暗,融入了夜色裡。

守城的幾個士兵,仍舊佇立在門邊,聽着門外追兵的叫囂聲隔着波濤傳來,心情也很沉重。

雖然大司馬嘴上什麼都沒說,但他們也不是傻子,也能感覺到,左將軍大概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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