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很快樂，因爲把學習最痛苦的過程給省略了。關於這一點，從露娜觸摸光球后可以熟練的說出克雷姆力學第一定律，那一副得意洋洋的笑臉上就可以看出來。
秦頌其實一直處於夢境之中，卻沒有現身。目前的兩個光球，只是入門級的知識，而他的任務還很艱鉅，需要回憶其曾經所學過的知識，進行歸納總結。
在不久的將來，無數的智慧之光將閃現在這裡，那才配稱得上是智慧殿堂。
“浩瀚宇宙，渺小塵埃，皆是源自克雷姆開闢宇宙時所散逸的物質形成，被稱爲粒子，構成千姿百態的物質世界。各種物質之間存在着許多的相互作用，不斷的發生變化。我們就生活在這個不斷變化的物質世界中。”
“第一節，認識物質的變化。”
“水在加熱後會生成水蒸氣，金屬在潮溼的環境中會生鏽，黑石、木材和柴草在空氣中燃燒發光放熱。這些存在於我們身邊的現象，都是物質的變化。”
“生物賴以生存的空氣，也是由看不見的無數種物質構成。其中一種稱爲氧氣……氧氣會參與燃燒，可以通過實驗證明……”
“我靠，我太難了。”
坐在辦公室裡的秦頌揉着發酸的手腕，放下手中剛剛撰寫的教學材料，也是即將開始的新學科——化學。
秦頌也算是理工科畢業，然而這些初級的知識實在太久遠了，參加工作後也沒用得上，導致有些荒廢。現在要重新拾起來，手痠都是其次，真正的是頭疼。
上學時的教材，那可是由無數的專家聯合編寫而成，由淺入深，循序漸進。秦頌一個人就想代勞他們的工作，實在太難了。
但爲了推進教學，推進發展，又不得不做。
勉勉強強把氧氣和二氧化碳的原理整理出來，時間就過去了一個上午。秦頌把手稿整理好放在抽屜裡，起身離開辦公室。
“您……您好，智者閣下。”
這是一座道談鎮新建的政務中心，紅磚砌成，水泥抹的地面。走廊裡一個穿着女僕裝的小姑娘，一頭淺黃短髮，身材瘦削，看着有些營養不良，正在拿着掃帚簸箕打掃，見到秦頌初來，立即站在一邊，拘謹的彎腰行禮。
秦頌點點頭，算是迴應，將要路過她的時候，忽然頓了一下。
小姑娘看起來有點兒眼熟啊。
淺黃短髮，女僕裙，瘦瘦弱弱的，等會兒，這不就是當初在道談鎮波爾·杜特的小院裡，被管家鞭打的小男孩的妹妹。
叫什麼來着？
之所以有印象，是因爲她和她的哥哥是雙胞胎。
“你叫什麼名字？”秦頌上下打量着她。
小姑娘看起來十分緊張，拿着掃帚的手有些不知道放在那裡，那張清瘦的隱約能看到顴骨的小臉寫滿了慌亂。自從波爾杜特的府邸被大火吞沒，她就失去了棲身之所，和哥哥成爲了流民，最後跟着大部隊來到黑石領。
因爲她做過女僕的工作，手腳麻利，性格乖巧，後來被選中成爲女僕，做一些簡單的灑掃工作。
對於秦頌，她是見過的。但仍舊有些懼怕，他的長相怪異中，有着一種特殊的威嚴，再加上他高貴的身份，遠遠不是她一個小女僕敢直面的。
小姑娘嚥了口唾沫，緊緊咬着嘴脣，眼睛看着地面，聲音微弱：“我，我叫莫妮卡。”
“莫妮卡。”
對上號了，就是她。秦頌的語氣盡量保持着溫和：“不用害怕，這裡沒人會傷害你的。”
“嗯。”莫妮卡小聲的說道：“這裡的人都很好。”
秦頌微笑了一下：“你不是黑石領的原住民吧？”
“嗯，我是道談鎮來的。”
“你有家人嗎？”
“我，我還有一個哥哥。”莫妮卡的腳不安的搓着地面：“沒有其他的家人了。”
“那你的哥哥呢，也在這裡工作嗎？”
“我哥哥……”莫妮卡緊緊的咬着嘴脣，瘦小的身軀顫抖了一下：“他沒辦法工作。”
“沒辦法工作？”想起那個被惡管家折磨的小男孩，秦頌生出一絲同情：“他怎麼了？”
“他……”話還沒說出，一串晶瑩的眼淚就落了下來，砸在地面上：“他沒辦法走路，不能工作。”
“沒辦法走路？”秦頌的眉毛皺起來，上一次見到時雖然被鞭打，但看着並沒有什麼大礙，莫非後來有遭遇了不幸？
“是怎麼造成的？”
在莫妮卡眼裡，秦頌無疑是尊貴無比的，突然和她說這麼多的話，讓她又是緊張又是害怕，同時想起哥哥，還有難以言喻的悲傷。
“被人打的。”
不用說，肯定就是那個惡管家。見莫妮卡緊張害怕的樣子，秦頌沒有追問下去，話鋒一轉：“你可以帶我去看看你哥哥嗎？”
莫妮卡愣了一下，飛快的擡起頭掃了秦頌一眼，嘴裡小聲咕噥：“我的工作還沒做完。”
“暫時先放在這裡吧。”秦頌微笑了一下：“你放心，沒人會責怪你的。”
莫妮卡不明白秦頌要做什麼，顯得有些猶豫。
“秦？”
一身便服長裙的莉雅恰巧從另一件辦公室裡走出來，看到秦頌正在樓道里和莫妮卡交談，有些奇怪的打了聲招呼。
“莉雅。”秦頌衝着她招招手：“你出來的正好。”
“發生了什麼？是她冒犯了你嗎？”
莫妮卡渾身一抖，脖子往回縮了縮，秦頌連忙道：“沒有，我只是有些話問她。不過她看起來很怕我。”
“小姑娘，你是最近從黑石領選出來的女僕吧？”莉雅上下打量着莫妮卡，她的女僕裝很舊，不過卻漿洗的很乾淨。
“是的，大人。是卡瑞克管家選我來到這裡，負責打掃衛生。”
“她是道談鎮的流民，還有一個哥哥。不過腿好像有些問題，是被人給打的。”秦頌解釋起來：“聽起來怪可憐的，我想去看看。”
要是沒遇到就算了，既然再次遇到了，也算是一種緣分，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善良是一種高貴的品質，作爲備受尊敬的智者，對一個普通小女孩的遭遇都心生憐憫，這讓莉雅心裡更生出幾分尊重和信任。
“正好中午了，我有些時間，一起去吧。”莉雅微笑着摸摸莫妮卡的小腦袋：“知道你眼前的是誰嗎？他是一位心懷仁慈的智者，你不用害怕。東西先放在這裡，我們陪你去看看你哥哥。”
莫妮卡咬了咬嘴脣，憋了好一會兒，從牙縫裡擠出很小聲的一句話：“那……那中午還有飯吃嗎？”
莉雅一拍額頭，忍俊不禁的笑起來：“把這件事給忘了，她應該也在食堂裡吃飯。放心吧，不會餓到你的，待會兒我讓食堂給你準備一些。我們回來再吃。”
“好的，好的。”莫妮卡忙不迭的點頭，找了個牆角整整齊齊的擺好掃帚和簸箕，又偷偷的看了眼秦頌：“我這就領你們去。”
黑石建築隊經過多次擴充，目前的工人人數達到了400人，但還是不夠。目前在碼頭的外圍，規劃了一片區域，政務大廳和門店式的集市正在緊鑼密鼓的建造。
在更外圍的地堡防線處，還有一座軍營尚未竣工。所以，莫妮卡等人負責雜務的雜工，都住在碼頭外圍臨時搭建的窩棚裡，條件比較艱苦。
引着秦頌和莉雅，來到一間小窩棚裡，莫妮卡掀開破舊的毛氈，輕聲說道：“艾倫，艾倫，我回來了。”
光線晦暗，鋪滿雜草的狹小空間裡，一個骨瘦如柴的影子蜷縮在乾草中，姿勢極爲的怪異，上半身側躺着，但小腿部分卻呈L型橫在胸前，就像沒有膝蓋，硬生生把腿反向折斷一樣。
他的小臉髒兮兮的，漬滿了塵土，瘦的都脫相了，滿頭雜草，只有一雙眼睛有氣無力的半眯着，似乎是因爲陽光太過刺眼。
莉雅看的眉頭大皺：“什麼人這麼殘忍，把一個孩子打成這樣？”
聽到陌生的聲音，名叫艾倫的小男孩渾身一抖，使勁兒的向裡面縮了縮，手裡扒拉着雜草把臉蓋住。
“不止是身體上的傷害。”秦頌搖頭嘆息，忽然有些後悔，當初要是救了這對兄妹，或許就不會出現今天這樣的事情了。
只可惜當時太匆忙，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
“小姑娘，你告訴，是什麼人打的？我們黑石領的治安沒這麼差吧？”雖然這些都是逃難的流民，但莉雅也再三的囑咐負責治安的埃裡克一視同仁，絕不允許發生欺壓、毆打、盜竊等惡性行爲。
“不是在這裡。”莫妮卡搖搖頭，那雙眸子裡滿是苦楚：“是在執政官大人的府邸，那個可惡的管家打的。”
秦頌彎腰鑽進窩棚裡，也不管艾倫驚恐的眼神，扒拉開雜草，用手捏了捏他變形的小腿兒：“應該是舊傷了。”
露娜的豐茂妖精是治傷神器，不過有個缺點，對於既有的舊傷效果甚微。秦頌可以感覺到艾倫的膝蓋一下的骨頭都固定住了，應該是長時間沒有醫治，骨頭就這樣定型了。
莉雅輕輕的嘆了口氣，那變形的小腿兒看的她心有不忍，不由自主的把目光移開，卻在另一邊，發現了奇怪的東西。
一塊平整的木板，擦的非常乾淨，上面擺着一塊麪餅，看起來是食堂裡發的口糧。在麪餅的前面，則有個古怪的東西。
一個泥巴捏成的小人，非常醜。但是，泥人披着個白色的布片袍子，上面用黑炭畫了個符號——眼睛和三條觸鬚。
羣星神殿的標誌。
“秦，你看。”莉雅覺得有些奇怪，能被選中的雜工，不管接受不接受，都清楚黑石領的信仰不是聖靈，而是羣星神殿，也都見過其標誌，畢竟女巫的裙子上都有。
可是看着窩棚裡的泥人和麪餅，這明顯是供奉神明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