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何以念情深_第182章

紫川城.

全身素衣的墨洲跪在青石地板上,前方桌上擺放着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牌位,而最新的一個上面赫然呈現着的是墨拓的名字。

墨家的第十六代子孫紫川城的上任城主墨拓。

香爐中嫋嫋煙霧擋住了墨洲溫潤的面容看不清神色,但那種濃烈的傷痛還是讓人望之落淚。

墨洲雙眼通紅,卻沒有滴一點眼淚。身子在短短的時間之內消瘦下去。自從墨拓爲了救他而離世,他就一直保持沉默,不發一言。

周身那種氣氛讓所有人都心驚膽戰,皇宮之中除了紫鸞臺,所有人都神情緊張,生怕觸怒處在深深傷痛之中的墨洲。

他們也想不到,武功卓越的墨拓會死在滅魂之林中。只有夜鸞心頭暗恨,這墨拓死的太輕鬆了。

望着墨拓的牌位,墨洲是心痛難耐,不知是該恨自己還是恨這個該死的世界。

當日,在凌雲寶殿之中,他不顧墨拓的阻攔隨着花楹躍起祭臺,沒想到他的大哥,特別討厭夜笙花楹的大哥會隨在他的身後。

小鏡之中,他面對的是佈滿兇獸的森林,那些兇獸常年不見血色,早已狂暴到了頂點,他日日廝殺,力竭之際本以爲會默默的死去,死在野獸的口中。沒想到,最後時刻他的大哥從天而降救了他。

他的大哥跌落的是荒漠之中,爲了尋找他,他的大哥越過乾涸的黃沙,殺盡黃沙之下的毒蠍,在他最爲危機的時刻找到了他,救下了他的性命。

儘管過去了這麼久,那一刻依然好似發生在昨日,滿身是血,連昆吾劍都握不穩的他早已放棄了生的希望,他的大哥,雖然滿身狼狽可卻如英雄突然出現,斬殺了那攻向他的兇獸。

那之後,他們卻一直無法走出森林,每日與那好似無窮無盡的兇獸廝殺。兄弟齊心,他們雖然很苦但是卻不覺得辛苦。

直到那一日,面對強大數倍的兇獸,他們兄弟頑強抵抗,卻終究不敵。他的大哥用生命爲他贏得活的機會,自己卻爲了救他命喪兇獸之口,可他只能無能的看着,甚至連他的屍首都無法找回。

明明只要再堅持一刻,再堅持一刻他們就都能活下去。

每當思及此,他都無比的痛恨自己,爲什麼他不能再強大一點,若他足夠強大,他的哥哥就不會死。

墨洲雙目通紅,一貫的風度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對自己深深的痛恨,這已經是第二次了,第一次他無力救花楹導致花楹中了誅顏,這一次,更是連累了他大哥的性命。

他恨不得一劍殺了自己,可墨拓最後的話語還響徹耳畔。

“墨洲,好好活着!”

這是墨拓留在這個世間的最後一句話,就算走到生命的盡頭,他牽掛的還是墨洲這個一母同胞的兄弟。

他所希望的還是他的兄弟墨洲能夠好好的活下去。

重重的叩首,墨洲匍匐在冰涼的地上,周身泛着濃濃的傷痛。

大哥……

無論他如何的呼喚,他的哥哥再也不會回來了。

墨洲想起年幼之時,兄弟兩人揹着父母調皮搗蛋,可最後受罰的永遠是墨拓。有好吃的,好玩的,墨拓總是先給墨洲,那時,在墨洲的眼中,墨拓就是最偉大的英雄。

是什麼時候這一切變了味道呢?

墨洲輕輕的問自己,是從父母身亡之後,墨拓越來越冷酷殘暴,對他越來越嚴格,他越來越不滿自家大哥的行事風格。後來等到他長大,有了自己的理念,兩個人開始了漫長的吵架與爭執。

他不理解墨拓爲何要將權力看的那般重要,爲什麼要做事那般的殘暴,爲什麼孜孜不倦的想要獲得更強的武力併爲此不惜付出任何代價?滿肚子的不解可面對墨拓時,他的大哥只會說,這一切都是爲了他好。

都是爲了他們好!大哥,我寧願你好好的,只要活着,其他的什麼都不在乎!

雙手捂住面龐,眼睛酸澀,滿是痛苦,胸口一塊巨石壓得墨洲喘不過氣,可他卻如何也哭不出來。

鷲羽深深的望着痛苦的匍匐在地上的墨洲,眼中閃爍着詭異的光芒。

當日,不知墨拓出於何等原因,並沒有讓他帶着黑鷲衛隨之前往滅魂之林,原本鷲羽還心有不甘,卻沒想到,進入滅魂之林的就只有幾人活着出來了,其餘的全都死在了那片人類禁地之中,屍骨無存。

想到如今的局勢,鷲羽慶幸的同時熱血澎湃,大陸風雨欲來,屬於黑鷲衛的機會就要到來了。

他定要讓黑鷲衛在他手中恢復往日的榮光。

壓下眼底的野心,鷲羽輕聲道:“二公子,玄冥城來人。”

玄冥城,夜笙,他讓人來有何事?

墨洲一怔,再度深深的凝視了墨拓的牌位半響,低聲道:“把人引入偏殿,本公子隨後就到!”

半柱香後,墨洲在偏殿之中見到了一身是血的穆陽,看見墨洲的到來,穆陽上前拱手行禮,輕聲道:“二公子,墨城主的事情在下也有聽聞,二公子節哀順變,保重身體。”

優雅的擺擺手,墨洲手臂虛扶,“穆陽你不必多禮,請坐!”

雙方坐定,自有侍女上前將茶水倒好,退至一旁。

墨洲這纔看向穆陽,眉頭微蹙,溫聲道:“穆陽爲何會如此狼狽?”怎麼會渾身是血,難道穆陽來紫川途中還有人襲擊不成。

穆陽定定的看了墨洲一眼,隨即眼光掃掃兩側低垂着腦袋的侍女,語焉不詳道:“二公子,這……”

墨洲當即會意,冷聲道:“你們都下去吧!”

等到所有侍女褪下,穆陽才小心的從懷中取出書信,儘管保護的妥當,信封上還是難免沾了血跡。

見此情形,墨洲心下一沉,這些時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夜笙爲何會如此謹慎,而又是什麼人會暗中阻擊穆陽。

“二公子請看,這是城主寫給你的親筆書信!”

穆陽將信好好的送到墨洲手中,才安心的舒了一口氣,連日來不斷的趕路,還要應付不知何時出現的殺手,穆陽這一段路程走的是分外艱辛。

墨洲慎重的接過信件,打來一看,眉頭緊鎖,攥着信紙的手越來越緊,一向溫潤的他身上都凝聚着恐怖憤怒的氣息。

“豈有此理!”墨洲將手中的紙重重的拍在桌上。

他怎麼也想不到,在他沉浸在親哥哥去世的這段時間之內,大陸上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等到墨洲完全領會夜笙信中的意思,轉頭一看,穆陽早就陷入沉睡,就連剛剛那樣大聲的高喝都沒有將他吵醒。

收好信紙,墨洲大步走出偏殿,對着一側的侍女道:“好好將裡面的貴客安置,不得有半點閃失。另外,派御醫爲貴客治傷。!”

“是,二公子!”

墨洲大步向着紫鸞臺而去,原本墨洲並沒有想着繼承墨拓的城主之位,蓋因他對權力之事沒有半分興趣,可如今,大陸將再起波折,若將城主之位拱手讓人,他將用什麼來守護他的親人,他的愛人。

就算他再不喜,再不願,有些事情還是必須去做。

他不想再後悔一次!

對於如何繼承城主之位,他還需要和夫人夜鸞好好商量一番。

等到穆陽帶着墨洲的回信離開紫川之時,墨洲在夜鸞和鷲羽的幫助之下,以雷霆手段鎮壓反對勢力,強勢的登上紫川城城主之位。

紫川衆人才發現,一貫溫潤的二公子竟然也有如此凌厲的一面。

與此同時,藍魅退位,藍靈兒成爲藍幽城新一任的城主。

大陸新一輪的血雨腥風正式拉開了序幕。

三月之後

銀翼城響起了哀樂,掛起了白幡。

銀翼城的老城主韓子輿去世了!

原本金碧輝煌的城主府中此刻滿是蒼涼,白色籠罩了整座城主府。

望着牀上再無聲息的老人,花楹臉上似怨似哀,周身泛着寒意。這半年來,若不是韓子輿暗中幫扶,她不可能如此之快的坐穩城主之位。

只是,不管韓子輿如何做,對她再好,她始終沒有給過韓子輿好臉,這一切都是她該得的,都是韓子輿欠她的。

可爲什麼,等到他帶着遺憾離世,她的心會這樣的難過。

喉間好似堵着巨石,讓她呼吸都有些不暢,仿若一塊巨石沉沉的壓在胸口。

他到臨死之前還希望能聽到她親口喚一聲父親。

那聲父親卡在喉間,無論她怎樣都叫不出聲,只能看着他遺憾的閉上了眼睛。

“父親……”

花楹輕聲道,一抹眼淚隱入面紗之中,伸手拂過韓子輿蒼老的面容,合上雙眼,再睜開時,眼底一片平靜。花楹隱去全部的情緒,看起來如同冰人一般。

靈堂很快就佈置好了,韓子輿一身華服被妥善的安置在千年楠木所制的棺材之中。

不斷的有人前來祭拜,花楹冷冷的在一旁看着,那些人,又有幾個是真的傷心呢。

韓子輿這一生,有落魄時,有榮耀時,爲了權勢可以背叛愛人娶了別人,可又爲了恕罪將手中權勢全部讓出,他這一生,過得到底有什麼意義。死後,萬事皆無,最終不過一杯黃土。

就算死,陪在他身側的是滿懷怨恨的女兒,而另外那一個千嬌萬寵長大的女兒卻連面都沒有露過。

花楹真想問問韓子輿,他後悔過嗎?

後悔爲了權勢放棄她們母子嗎?

前來祭拜的人紛紛擾擾,熱鬧非常,可花楹完全沒有看在眼裡,淡淡的望着刻着繁雜祭文的千年楠木棺材,眼底幽深一片。

“郡主回來了!”

人羣中忽然傳來一聲疾呼,卻是好久沒有露面的怡寧。

一身狼狽,行色匆匆,雙目通紅,猛地撲倒靈前,失聲痛哭。

“父親,你怎麼就走了?你爲什麼不等等女兒,爲什麼?父親……”

短短半年時間,爲什麼要讓她失去母親又接連失去父親?

怡寧在靈前痛哭半響,仇恨的目光猛然射向一側的花楹,厲聲喝道:“花楹,是不是你?你好毒的心思,爲什麼要害父親,就算他對不起你,他也是你的親身父親!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花楹身影猛動,下一秒,直直的立在怡寧身前,冰寒犀利的雙目直直的射在怡寧臉上,不置一言,就那樣冷冷的看着怡寧。

怡寧眼底閃過一抹懼意,可又想到那暗中之人的說法,心下一定,梗着脖子斥責道:“花楹,你說呀,怎麼,敢做不敢說嗎?父親爲你做了那麼多,你爲什麼還不肯原諒他?就算你不原諒他,你也不能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話語中,竟是將韓子輿的死扣在了花楹的腦袋上。

嘲諷的掃過怡寧的面容,以前的怡寧弱不禁風,現在的怡寧雖然看着還是柔弱,可週身卻泛着濃濃的陰寒之氣,眼神比之前更加的惡毒。

這個時候回來,說這種話,怡寧心底到底打着怎樣的主意,不用說,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心知肚明。

半年足夠花楹坐穩銀翼城的城主之位,怡寧從哪裡來的勇氣膽敢如此直面她呢?

失去了昭華公主的保護,怡寧郡主,嗤,郡主之名不過是個笑話而已!

說着好聽,可有誰真正的將她的郡主之名放在眼裡。

韓子輿能夠將自己的親生女兒放在一旁,將城主之位傳給花楹這個私生女,再加上先前昭華與韓子輿鬧得沸沸揚揚的紛爭,都說明韓子輿對昭華這個原配和怡寧這個女兒的不滿。

怡寧,怎麼有底氣這個時候向她發難?

想到先前夜笙的信,花楹眼中劃過瞭然,看着怡寧的眼神更加的不屑,不過是個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蠢貨!

“你回來做什麼?”

聽得花楹的問題,怡寧徹底的爆了,這裡是她的家,她生活了整整十六年,現在過世的是她的父親,她爲什麼不能回來。

“花楹,你不要太過分!這裡是我的家,我爲什麼不能回來?難道,我回我的家還需要你允許嗎?父親,你看,你剛死,就有人欺負到女兒頭上了,父親,你若是有靈,你就回來看看女兒,你怎麼忍心女兒被人如此欺負啊!”

怡寧說着,目光隱晦的掃過一旁祭拜的大臣們,你們看看,花楹到底是怎麼樣惡毒的人,這樣的人真的能擔得起城主之位嗎?

自以爲自己所言句句給花楹下套的怡寧根本沒有看到周圍大臣看着她的目光如同死人一般。

俗話說的好,一朝天子一朝臣。

現在花楹的城主之位穩當,他們可不會放棄花楹轉投怡寧。

更何況,一年前,城主黨和公主黨的黨派之爭還歷歷在目。最後,以公主黨的人全軍覆沒而告終,可以說,如今的銀翼城是花楹的一言堂,根本沒有其他人插手的餘地。

“早在半年之前就不是了!”

等到怡寧抱怨完,花楹這才涼涼的開口。

怡寧一怔,目瞪口呆的望着花楹冷漠的臉,接不上話。

從韓子輿退位的那一刻起,城主府就與怡寧再無關係了!

她們雖然是同父異母的姐妹,但是花楹從來沒有承認過,韓子輿也沒有留下過隻言片語。

她根本沒有權利,也沒有那個立場指責花楹。

想到此處,怡寧頓時臉漲的通紅,眼中滿是尷尬,她也是天之驕女,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

你母親是花楹殺的,你不想復仇嗎?

神秘人說的話再次在腦中響起,怡寧臉色一變,紅色褪去,滿臉鐵青,她不能就這樣放過殺了她孃親,奪去她一切的人。

“花楹!你不要太過分,真的要逼我將你的事情全部抖出來嗎?也讓父親看看,他全心全意對待的女兒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雙眼溢滿恨意,怡寧起身,滿是威脅的與花楹對峙,語焉不詳的話語更是激起周邊人們的興致。

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隱秘的事情嗎?

面對怡寧話中有話的威脅,花楹渾然不懼,此時的怡寧在她眼中就是小丑,若不是因爲對韓子輿的承諾,怡寧,哼,早已消失在這個世上了,哪裡還有她說話的機會。

“你若是真的想送他最後一程,那你就閉上你的嘴,不然就給本城主滾!”

冷冷的丟下一句,花楹轉身,不再理會怒氣沖天的怡寧。

韓子輿,這就是你疼愛了十幾年的女兒,這就是你拼盡一切想要護住的女兒?

呵呵……

韓子輿能那般痛快的將城主之位傳給她,不遺餘力的扶她上位,一方面是真的想要恕罪,補償她,另一方面,何其不是想讓她放過怡寧。

可他費盡心機保住的女兒,想的卻是這銀翼城城主之位,你的死,在她眼中不過是奪權的機會而已。

韓子輿,你這一生過得何其悲哀!

“花楹,你……”

怡寧指着花楹的後背還想說些什麼,下一刻就被花楹滿是殺意的眼神嚇得退後一步,滿腔的怨恨根本不敢吐出。

她會殺了她的,她知道,早在幾年前,花楹就想要殺了她,怡寧一點都不懷疑,只要有機會,花楹定會殺了她的。

面對花楹滿身的殺意,怡寧終於清醒了過來。

想到之前所做的一切,怡寧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巴掌。花楹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她如何能夠不明白,若不是有着韓子輿擱在中間,花楹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她。

她之前的行爲,無異於茅房裡打燈籠,找死!

怡寧並不蠢,相反她很聰明,一經想通,她那裡不知道先前那人是暗中挑撥她和花楹之間的關係,想要他們相爭。

她孃親死在滅魂之林,誰也不知是爲何而死,進入滅魂之林上萬人,活着出來的只有那麼幾個,誰也不知道滅魂之林之中發生了什麼,那人又如何能夠得知孃親的死因呢!

若孃親真的死在花楹手上,那父親爲何還會將城主之位傳給花楹。這完全不合情理。

想清楚之後,怡寧沉默了,直到韓子輿出殯,風風光光的下葬,怡寧都沒有再多說一句。

對於怡寧的表現,花楹保持沉默,若怡寧不招惹她,她不會殺她,可若怡寧心懷不軌,她絕對不會手軟。

“花楹,我走了!”

韓子輿下葬後的次日,怡寧主動前去尋找花楹,對着滿身清冷的花楹,怡寧輕聲道。

察覺到花楹詫異的目光,怡寧苦笑,看來她在花楹的心中形象確實不好。可她真的不知道,爲何花楹對她有那麼大的意見,只是因爲她與她同爲父親的女兒嗎?

“父親和孃親都走了,我沒有留在這裡的理由。”

這裡承載了她所有歡樂和苦痛的記憶,如今,這座城池屬於花楹,她不再是這裡的公主,她該離開了,去尋找她自己的生活。

“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真的不想再在這座城池生活了。我走了,你保重!”怡寧淡笑着,身上的陰冷之氣好似消散了許多,整個人看起來晴朗了很多,看來昭華和韓子輿的死對於怡寧的觸動很大。

花楹淡淡的微笑,面對她這個之前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異母姐姐,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爲好。也不知道怡寧此刻說的是不是真心話,可觀怡寧的氣色,她好似真的想通了。

“保重!”

最後,花楹只是輕輕的說了這兩個字。

這一刻,她希望怡寧是真的想通了。她們一樣,無父無母,如今,她們只有彼此爲這個世上最後的親人,血脈相連的親人,她並不想姐妹相殘,最後剩下孤獨一人存活在這污濁的人世間。

怡寧瀟灑的擺擺手,在花楹的注視下迎着陽光而去,她沒有告訴花楹其實暗中有人找過她與花楹爲敵。雖然她不願與花楹爲敵,可之前的一切並不會就此抹去,就當是花楹成爲城主需要的考驗吧!

怡寧望着遠方的陽光,嘴角上揚,心情猛然好了很多。

或許,這樣纔是真正的人生吧!

向着陽光出發!

看着怡寧的身影越來越小,花楹沉默的回首,轉身回府。

陽光下,這對異母姐妹漸行漸遠,最後,各自消失在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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