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波動開來,空間扭曲平復,冷魏的身形緩緩顯現。但他的面色極不好看,鬍鬚眉毛焦黑,衣袖破裂,望着消散而去的遊魂,心頭不禁大恨。夏坤眉頭微皺,問道:“那火部之神呢?你把他殺了?”
冷魏極不耐煩地道:“他要找死我也沒辦法,反正就只剩下一縷殘魂了,不如死了乾淨!”
夏坤說道:“既如此,那我便先走行一步了。”說罷,轉身便欲回返古夏國。
冷魏道:“且慢,我還有一樁買賣,夏兄做不做?”
夏坤搖頭道:“這張雲尊遺葬古圖乃是小兒與風遠之間的約定,我無權處置。”
冷魏道:“不是這一樁,是關於祖脈的,我們到另一邊去談。”當下兩人踏着空間,徑直往一座山峰而去……
羽軒六人來到大廳坐下,秦雪涵問道:“你怎麼樣?他傳過去的什麼‘螭火訣法’可有什麼異樣?”
羽軒撫着胸口,細細感知片刻,說道:“我胸口處有一顆珠子樣的東西,乃是元氣凝成,喚作‘螭龍珠’,上面繪有符文,能引來天地之間的螭龍之火爲我所用。但不動用時,倒也對我身體無害。”
海瑤問道:“這片天地有螭龍之火?”
羽軒點頭道:“多藏於地下,依這功法所說,星斗諸神征伐九重天界,天界衆神率衆抵抗,螭龍一族因爲天界先鋒,被星斗諸神所滅,各片天地均有埋骨之處。後祖皇推行生生之道,令大衆休養生息。但萬載之後,星斗諸神又率衆而來,天界諸神餘部與之戰,過三千年,星斗諸神敗退而回,十萬年間,竟未再降臨。後祖皇將諸神遺骨埋葬,一數之下,方知螭龍一族竟已滅絕,螭龍遺骨竟埋葬有數萬具之多。而這位前輩生前曾拜下螭龍族下修煉功法,自創這門武學配合螭龍族征戰。因感念螭龍族大恩,不願螭龍之名消失於天地之間,纔在臨死之際將這門武學傳於我。”
風嶽沉默片刻,說道:“諸皇若是感念一人功德,必定立碑立傳,螭龍族之碑這位前輩可有說過?”
羽軒細細回憶功法所載,搖了搖頭,說道:“或許年深日久,碑已不見了。”
風嶽暗暗一嘆,司徒靜道:“行了,既然此間事了,我也該回家一趟了。雪涵妹妹,請你儘快向秦家主轉告我司徒家族結盟之意。待時機成熟,我定將前往秦家商討。”語罷,取出兩隻青鳥,說道:“此鳥日行數萬裡,由它傳信最合適不過,我現下便將它們交付與你。它們腳上有一張紙,乃是餵養事宜。”
秦雪涵接過了,猶豫許久,在須彌乾坤圖中放出兩對靈煙獸,請司徒靜好生照料,並將餵養事宜也好生說了一遍,當下送司徒靜回去司徒家族。
又過月餘,眼見風勉傷好了大半,便請他好生照看靈崖寨,又請鐵山也多加關注。風家一行老幼與秦家護衛也都暫時入駐寨中。風擎、夏老等人見寨子實力大增,也就不反對了。
這一日清晨時分,軒涵、嶽瑤乘靈煙獸而起,徑往中域而去。
中域有天溟世界諸多交通要道,面積雖不是十分廣闊,但卻是最要緊的所在。東、南兩域面積最廣,但東域一片汪洋大海,億萬島嶼,其中多是靈獸世界,以龍族爲最強。南域雖是臥虎藏龍,但爭端之事,明面上仍是中域最多。
這時軒涵四人曉行夜宿,來到一處小鎮之上,小鎮乃是前去明城的必經之路。明城坐落於南域、中域兩界相交之地,城中有一處極好的所在,喚作“藏龍閣”。這藏龍閣並非宗派,閣主乃是一位正當妙齡的女子,喚作黑子倩。
此女入主藏龍閣不過三年,藏龍閣卻已成爲一處最能攪弄風雲的所在。藏龍閣的眼線遍佈五域的三教九流之中,專事情報刺探,事無鉅細,無不又精又準。
這時軒涵四人進了小鎮,卻見鎮中人滿爲患,靈識掃過,其中九成竟乃是有靈臻境修爲以上的修士。
天溟世界上,雖然修煉成風,無論身份大小、地位高下,都有修煉元氣的習慣。但並非人人皆是修士。以天下間全數人口而言,修士百不足一。
羽軒低聲道:“看來這藏龍閣的影響力當真非同小可啊。”當下來到一間酒樓,剛尋到一張偏僻之處的桌子坐下,突然一個乾瘦男子走了過來,笑道:“我猜幾位定是爲了藏龍閣開天閣之事而來的吧?”
風嶽問道:“是又如何?”
那乾瘦男子嘿嘿一笑,低聲道:“藏龍天閣一年一次,每一次都只邀請極少的人蔘加,無請柬不能進去,但我卻不同,其他人能不能進去可憑我一句話而決定。”
風嶽佯裝驚訝道:“那想必閣下便是藏龍閣的主事之人了?”
那乾瘦男子笑道:“我雖不是主事人,但我卻有藏龍閣請柬,一張兩顆平靈金丹,幾位以爲如何?”
風嶽問道:“價格竟如此之低廉,萬一是假的呢?”
那乾瘦男子道:“在藏龍閣眼皮子底下,有誰敢假冒他們的請柬?幾位如若不信的話,待我拿出來便知道了。”他的手剛往袖子裡一掏,突然有兩道劍光劃破窗子,如電閃、如雷擊,徑直往這男子咽喉處刺來。
男子屈指一彈,只聽兩聲清響,這劍光來得快,男子的彈指更快,瞬息之間,兩劍一齊跌落。
這男子哈哈一笑道:“這麼快就來,不好玩了,不好玩了!”將袖中的請柬往羽軒的懷中一塞,隨即縱身而退。
但酒樓門口早有兩個高壯的男子佔住,更不答話,兩掌齊出,一掌拍向胸口、一掌拍向腦門。只見這掌力猶如怒海狂濤,一重疊一重,化作肉眼可見的波濤滾滾而去。
隨即只聽一聲慘叫,這乾瘦男子的身形竟被一拍而碎,化作虛無。
這兩人一怔,心頭暗道:“奇怪!奇怪!他有本事闖進閣中偷盜請柬,怎會如此之弱?”
這時有人驚聲道:“是藏龍閣驚風、驚雲兩位護法啊,這二人都是九元境九重的強者,據說過不久便能踏入天人之境,是何等樣人需要勞動這二位?”
秦雪涵在羽軒耳畔道:“他剛纔施展了分身之法,現下肯定改頭換面躲在人羣之中。”
羽軒點了點頭,看着懷中十幾封請柬,不由得啼笑皆非。
“閣下既有這等本事,想要什麼得不到,爲何看上了本閣區區幾封請柬?”正在驚風二人要退出酒樓之時,突然一個令衆人迷醉的聲音在四周迴響着。
酒樓衆人擡頭一看,頓時滿堂生輝,只見一名身着黑裙的女子款款而來。她正值雙十年華,姿容絕色,美豔不可方物。即便如羽軒、風嶽這等見慣了秦雪涵、司徒靜二女容貌的人,眼前也不禁掠過一抹驚豔之色。
只見這女子朝身旁一個男子微微一笑,這男子立時滿面漲紅,微微縮了縮身子,不敢直直坐着。
海瑤、秦雪涵二女低低地哼了一聲,羽軒、風嶽面帶尷尬之色,不敢再看。
人羣之中一個滿臉麻子的男子嘿嘿一笑,說道:“可我就看上了貴閣的請柬,但話說回來,這區區請柬怎麼還要黑閣主親自討要?”
黑子倩微微一笑,說道:“本來不必,但聽說有閣下如此高人,小女子也不免要見上一面。聽聞百年前有一位神偷竟敢把主意打到陽家的頭上去,後來雖不知所蹤,但總不免令人好奇,所以想請閣下幫我們尋到此人蹤跡。”
那麻子哈哈大笑,身形一晃,以一化四,四道一模一樣的身影圍住驚風二人。驚風二人掌力拍去,一道勁力震散一道身影,但隨即又有一道身影顯化出來。一時之間,似乎有無數身影圍住他們。
這二人打得心頭火起,四掌齊出,波濤從四面八方推了出去。但這些身影似乎如同影子一般,絲毫沒有着力之處。
驚風二人頓時有些驚懼,收了掌力後,突覺下身一片清涼,褲子竟不知何時被人偷走。隨即窗外一個聲音哈哈大笑道:“藏龍閣財富何等驚人,卻給屬下穿這等衣物,實在吝嗇得緊啊,不要也罷!”
驚風二人滿面羞慚,重新去衣物穿好,退到黑子倩身後。
羽軒微皺眉頭道:“他那是身法嗎,可爲何如此之怪?”
秦雪涵道:“應該是分身之法與身法互相配合,但他的身法需得極快,要趕在掌力之時,便移形換位,此人若是神偷,倒也合情合理。”
黑子倩緩步來到身前,向軒涵、嶽瑤道:“想必幾位便是羽公子、風公子、秦大小姐、海大小姐吧?小女子在閣中備好了酒席,還望幾位賞光。”
風嶽心下暗道:“本來此行確係要去藏龍閣打聽爹爹消息,但她現下卻親身相邀,到底該如何做?”
羽軒傳音道:“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去藏龍閣一趟。雖然不知她葫蘆裡賣得什麼藥,但若不依靠藏龍閣,憑我們的本事,要打聽出風遠伯伯消息,只怕要耗費許多時日。”
風嶽還未說話,黑子倩便送過來一封信,說道:“這封信裡便是風遠族長的消息,上面封印還在,連我也還未打開過。如若風公子心中還有疑慮,可先行拆開以驗真假。”
風嶽沉吟片刻,說道:“好,那便依黑閣主安排。”
黑子倩聽了,不覺嫣然一笑,酒樓中衆人頓時看直了眼,癡癡而望,眼見她領着軒涵四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