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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土請纓,討伐叛逆,高福娘怕他立功,傷及自己,又生毒計。

忽土主動請纓,討伐撒八,完顏亮欣喜異常,忙傳旨,封忽土爲樞密使,將兵一萬,征討契丹。同時他還派出二十四名護衛,各率五千兵士,分駐山東、河北、河東、中都等衝要地方,專門捕捉“盜賊”。

臨行前,完顏亮在乾元殿設宴爲忽土等人餞行。席間,完顏亮手舉酒杯親自下位給忽土敬酒,他說:“朕盼望愛卿得勝而歸,待愛卿凱旋之時,朕再設宴慶功……”他又解下腰中佩劍,賜與忽土。

忽土接過佩劍,伏地而拜:“爲國效命,乃臣子之責。皇上如此厚待,臣感激涕零。臣一定拼死征戰,不滅撒八誓不還朝!”

宴罷,完顏亮牽着忽土的手,親自送出殿門。

忽土辭別完顏亮,又去向徒單太后辭行。徒單太后聽說撒八謀反是因爲徵兵南伐,便憂心忡忡地說:“國家世居上京,既徙中都又要自中都至汴,今又要興兵涉江淮伐宋,疲憊中國,衆臣諫之,不聽,契丹事復如此,奈何?”

忽土說:“臣愧不及祁宰。祁宰乃一太醫,獨能極諫,其後若果能如其所言,足以成其百世之名。”

徒單太后說:“張浩爲相最久,無事不爲,無役不從,可是卻不敢直諫,反而胡扯什麼‘天欲滅趙’,他枉爲丞相,賢於不諫而已!”她說着,說着,不由得想起大金國初創時期,那種“相誓結約,不得違背”的君臣關係,有一次太宗吳乞買過度私用國庫戰備資財,諳版勃極烈完顏杲告於宗翰,請國主“違誓約罪”,於是羣臣扶吳乞買下殿,打了二十杖,然後又扶其上殿,完顏杲和宗翰率羣臣跪下請罪……徒單太后感慨萬分地說,“過去君臣之間,同起同坐,同歌同舞,有事集議,略無猜忌,可是現在,淳風幾喪,亮兒拒絕諫奏,一意孤行,必將鑄成大錯……”

忽土見太后這般難過,忙安慰說:“等臣平定撒八,得勝還朝,皇上還要慶功,那時臣再冒死勸諫,必能成功。”

徒單太后搖搖頭:“皇上想平定江南,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了,他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誰也難以勸諫。”

忽土也搖頭嘆息:“丁壯盡皆徵用,百姓叫苦連天,驅此等兵卒舉戰,想要取勝,難啊!”他想,等得勝還朝,還要再行勸諫,就說忽土不要獎賞,只求皇上緩兵南伐,讓百姓休養生息……

高福娘在一旁聽到徒單太后和忽土的這番談話,心裡很不是滋味。她想自己幾次告密,皇上都沒有降罪忽土,要是忽土平叛成功,那功勞可就了不得了,一旦告密的事情泄露,就是徒單太后不處罰,忽土也饒不了自己。忽土走後,高福娘就心急火燎地回到家裡,找特末哥商議。

特末哥沉思一會兒,果斷地說:“再莫說南伐的事了,因爲皇上早已知道忽土反對南伐,卻不加處罰,說明這不是緊關節要的事。要想徹底扳倒他們,還得再下猛藥。說他們反對南伐不好使,就說他們謀反。這是皇上的死穴,一告便準。”

高福娘說:“我以前也透露過這個意思,可是皇上沒信。”

特末哥說:“那,這回就明說。還要說得有鼻子有眼。不過,這回不要牽扯皇后了,皇后從不幹政,說了皇上也未必相信。”

高福娘擔憂地說:“要是皇后知道了我出賣她的事呢?她也饒不了我啊!”

特末哥說:“一是要置太后和忽土於死地,讓皇后左右無助;二是要找個靠山,這個靠山就是貴妃。貴妃深得皇上的喜愛,而且不反對南伐。若能幫助貴妃扳倒皇后,你就是大功臣。即使有一天皇后知道是你誣告,有貴妃撐腰,你也無虞。”

高福娘對特末哥是言聽計從,第二天早早就起來,梳洗打扮一番,又換了件新衣服,就去見完顏亮。她昨晚和特末哥商議了一宿,做了充分準備,什麼徒單太后說完顏亮執意南伐,天怒人怨,只有另立新君,才能平息民憤;什麼完顏充雖然愚鈍,但老實可靠,其四個兒子都能獨當一面,忽土現在又擁有重兵……編得有鼻子有眼,連細枝末節的事都想到了,沒有絲毫破綻,甚至還說出鄭王完顏充的四個兒子不久就要到京。這回完顏亮不得不信了。因爲他親眼看見昨天忽土進了壽康宮,他問過侍衛,說是很久纔出來,他還接到了鄭王的四個兒子要回京給徒單太后祝壽的奏章,如果他們趁主要護衛都離京之機搞謀反,那還真是防不勝防。還有忽土主動請纓也有疑點,平叛本不是他份內的事,他這麼做,是不是就想和完顏充裡應外合?要是朝中那些反戰的大臣也一齊響應……”完顏亮不敢往下想了,他心裡暗說:“太后,休怪亮兒不孝,生死關頭,兒只能與你勢不兩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