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9-61

59

薛婷用連指尖都被染上熱度, 若有似無,輕撩着懸在她正上方的男人的下巴,她眼角輕佻, 帶着毫不在意, 梭巡他此刻的姿態。

她想起一句話:再高傲的男人, 終有一天, 會用爲女人屈身而跪。

“我和你?”薛婷嘴角向上彎了彎, 有點無奈地,好像不甚相信,重複一遍, “我和你?薛婷和何仲?”

何仲眼底的陰霾壓的她透不過氣來。

她俏皮地歪了下頭:“算了……何仲,有沒有人對你說過, 你在XX的樣子很令人着迷嗎?我有的時候真想和你一直XXX啊XX的。”

何仲忽而掐住她的下巴:“你給我閉嘴!”

薛婷吃痛:“爲什麼?你想讓我和你一起, 卻不想知道我是怎麼看待你?唔……每次都這樣, 先痛後快,下次你記得, 並不是所有女人都有自虐傾向的。”

她感覺到了他的僵硬,繼而轉爲了瘋狂的恨,修的整齊的指甲都快陷入她的皮肉當中。

他扣着她的後頸:“好,你說,你是怎麼看待我的?”

她是想回答他的, 可肺裡的空氣都如同被他吸走了, 噎得難受。

“牛郎?嗯?像揚州一樣的牛郎?他是怎麼取悅你的?嗯, 忘記了, 你喜歡自虐是不是?他怎麼折磨你?比我還狠?”

薛婷痛得弓起身子, 嘴角卻還殘留那點笑,整張臉, 詭異,妖豔……

“他……你知道嗎,揚州其實不用費絲毫力氣,就可以讓我高興……你啊,這樣賣力,還真是傻!”

何仲陡然停下,撈起她腰,讓她起身,直直面對他。

薛婷黑暗裡能辨認出他似乎欲將自己吞吃入腹的眼神。

“因爲,因爲……”她笑的沒心沒肺,眼底深處仿若有醉態,覆在他耳邊,“因爲他長的像一個人,我深愛的男人,只要他對我笑笑,我就恨不得立刻讓他XXXX……”

何仲抓住她的手,狂抖起來,她貼着他的臉磨蹭,體會他太陽穴的血管突突跳動的感覺,薛婷要佩服何仲的氣度了,他不動聲響,目光卻仍舊猩紅。

她殘忍地接着說:“何仲,你輸給墨兆錫,三年前,輸了身家,輸了甘擎,現在連我也輸了……不,不對,甘擎大概好歹對你有過意思,我呢,一開始就是愛他的,不管我做什麼都是爲了他,我爬過他的牀,陷害過他,種種手段都用盡了,還不就是爲了得到他這個人……可惜,人家不願意XXXXX我。我找揚州慰藉,他們長的很像,很像……我這樣做也是人之常情,對不對?不過,何先生,你彆氣餒,我相信,你不會再輸第三個女人的,打起精神!”

男人的自尊心被她踏着,陳年舊事翻出來,她知道,那是他人生中最最挫敗的一頁,也是他的痛腳。

終於,何仲起了身,回到落地窗邊,將她的衣物一一拾起,他就那樣揹着月光,站在她面前,將所有甩到她身上,咬着牙說出一個字:“滾!”

薛婷慢條斯理地穿衣,打理完好後,用小手指劃過他的胸前,被他大力打掉。

她笑:“你願意和我在一起,我挺意外的,至少,你是除了揚州之外,擔心過我死活的人。”

何仲壓了壓嘴角,不去看她,也笑:“你想謝我?”

“嗯。剛纔在陽臺那一下子,讓我確信,我不過是個怕死鬼,但是……謝謝你敢陪我。”

一向應付女人自如的何先生,表情不耐煩起來。

薛婷維持着笑,語調輕快:“這地方不錯,相當不錯,和你很相稱。嗯,再見,或許,你想再也不見?”

何仲沒搭理她,她也不再自討沒趣,拎着包,踩着鞋,頗有些艱難地離開。

薛婷很喜歡看浪漫愛情電影,但她頭腦太清醒,從不相信虛幻世界裡的戲碼——這時候何仲若真的愛她,就該跑出來,說些煽情的話,堅持“陪她死”。

可惜,她和何仲,都不是那種人。

她的生活一向徘徊在世界的陰面,那就讓她一直活在那裡吧,她寧願閉上眼,再看不到星光。

夜風甚涼,長街寂寥,灰藍的星空下隱約有燈火,薛婷回頭向那反着月光的幕牆望了望,微微一笑,轉過臉,眼角淚水還未跌下,已被風乾。

60

薛婷回到醫院,在走廊裡遠遠地聽見有人在爭執,聽聲音,其中一個像是揚州。

是的,揚州正對護士求情,還是那個被她冤枉的護士。

他見她回來,連忙快步迎上,剛開始還是笑的,接近了,他卻板起臉:“你怎麼纔回來?是不是……”

薛婷說:“那兩個警察要我據實交代,我怎麼可能……只好跟着他們耗着。”

揚州警惕地回頭看了眼護士,護士不耐說:“看什麼,我可沒想偷聽你們。你們兩個有什麼話,要麼明天說,要麼找個沒人的地方說,其他病人還需要休息。”

薛婷點點頭:“我們知道了。你忙吧。”

護士老大不樂意,回了值班室。

薛婷拉住揚州的手:“已經這麼晚了,你先休息,護士說的對,不要影響別人。”

揚州任性:“不,你必須向我保證,你不會逼我轉院,不然我不睡!”

真是小孩。

薛婷心裡想,那就把他當小孩吧,哄着說:“好。我不逼你。你去睡覺。”

揚州如同放下心頭大石,長吁了口氣,想把她抱在懷裡,隱約在她頭髮上聞到了一股煙味兒,蹙眉看她。

薛婷推了他下:“幹什麼?”

“煙……你不抽菸。”

薛婷一臉不滿說:“我是不抽菸,那些警察抽菸,盤問我好幾個小時,嗆都嗆死我了。”

揚州似乎不疑有他,給了她個笑臉,頓一頓,情不自禁想吻她的脣,被她一手牢牢地擋住。

揚州又鬧脾氣撒嬌一般看着她:“讓我吻你一下吧。”

薛婷哭笑不得:“白天還沒吻夠嗎?”

他淺淺的笑容,白淨的臉龐,讓她想起了純真無邪的孩子。

而她,纔是個破壞他世界的惡魔,她真不該玷污他。

一開始,就不應該。

放心,揚州,你會忘記我的。

“白天是你吻我。”他執意。

薛婷挑挑眉:“對不起,要麼我吻別人,要麼誰也休想吻我。你選個吧。”

揚州失落地摸摸下巴,像在要馬上就要到手的糖果:“好。你欠我一個吻,我等你吻我。”

61

第二天,揚州接到轉院通知,要他簽字,他不可能不生氣,望向薛婷。

薛婷接過筆,沒有遞給揚州,先在家屬一欄上簽字。

“你——”揚州始料未及,“你昨晚答應過我!”

薛婷很平靜,在揚州眼裡卻極爲可恨,她所答非所問:“揚州,你母親已經在醫院裡準備接你了,由她照顧你,我也放心些。”

揚州攥緊拳:“你想的很周到,把我送到我媽的醫院。可是,你從來沒想過我是不是願意?昨天晚上,你在騙我?總這麼耍我,你是不是——”

“揚州……”

揚州偏過臉,他擰起來,一點都不可愛。

“我不會轉院!我知道,你肯定是要說‘爲我好,不想連累我’,可你看我現在……你已經連累我了!”

“對。所以,你現在誠心讓我不好受是不是?”

“我不是,我不能扔下你一個人……”揚州深深望着她,那雙眼的深處,有簇光亮在閃,她想起了昨晚仰頭而望的星光,怎麼又看見了呢。

他抱着她的肩膀,緊緊摟着:“你懂嗎?你讓我在這個節骨眼上走,我還算個男人?我想保護你,婷婷,我沒錢沒勢,但我至少還有身體……我可以爲你做很多……死了也沒什麼……”

薛婷閉了閉眼,最近桃花運真是不錯,她有兩個男人,而這兩個男人都願意陪她死呢。

“揚州……你還年輕,有父母,不要輕易說死。”

“沒你,我活着也沒什麼意思。”

“傻瓜,我有哪裡好?沒生你,沒養你的,還……耍你。總有一天,你會知道說這話多傻!”

他仿若什麼都沒聽到,或者什麼勸都聽不進去,自顧自地說:“我愛你,婷婷……婷婷,我愛你……”

她微微推開他,拿過來紙筆,放到他面前:“真的愛我?”

揚州望了望,點頭。

薛婷不留餘地:“那就簽字。”

見揚州仍是堅決,她軟聲,嘴角噙着笑:“你先簽字,兩天以後,我就過去找你。”

揚州驚喜:“什麼?”

“我說,你身上的傷還沒全好,先轉院過去,兩天以後,我就去找你。”

“可是警察那邊……”

“警察畢竟比那幫人容易對付多了,我有辦法。只要我們徹徹底底地離開這裡,還擔心不能重新開始嗎?”

“你……你願意,和我——”

“揚州,你再囉嗦我就要生氣了!”

揚州信了她。

薛婷沒想到這麼容易,早知道,該早點用這個方法,苦口婆心沒能說動他,反而,一個亦真亦假的承諾,讓他一下子就同意轉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