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計劃

克魯姆睜開眼睛,臉上一片茫然。他一看見鄧布利多就掙扎着想站起來。

“他打了我!”克魯姆伸手捂着腦袋,喃喃地說,“那個老瘋子打了我!我那個時候正在張望波特去了哪裡,他就從後面對我下手了!”

“你先靜靜地躺一會兒。”鄧布利多和藹的說,並沒有接過克魯姆的話。

“發生了什麼?”麥格教授頂着她那頂高高的尖角帽,穿着一身款式老舊,顏色暗淡的灰色女士長袍快步趕到了現場,看着在地上躺着的克魯姆,然後皺眉詢問道。

“米勒娃,你現在先去找龐弗雷夫人,讓她做一些緩解昏迷咒暈眩效果的藥水,然後再去找卡卡洛夫,跟他說明情況,他的學生可能遭到了襲擊,我還需要在這裡查看線索,無法脫身。”鄧布利多嚴肅的說。

“好的。”麥格教授點了點頭,並沒有多問,然後迅速的離去了,她也立刻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卡卡洛夫匆匆跟在後面,他穿着那件又光又滑的銀白色毛皮長袍,臉色蒼白,神色焦慮。

“這是怎麼回事?”他看見克魯姆躺在地上,鄧布利多和哈利守在旁邊,便驚呼道,“出了什麼事?”

“我被人打了!”克魯姆說,這時他慢慢坐了起來,用手揉着腦袋,“聽說那個人叫克勞奇——就是那個......”

“克勞奇打了你?克勞奇打了你?三強爭霸賽的裁判打了你?”

“伊戈爾——”鄧布利多想說話,但卡卡洛夫挺直身體,拽緊裹在身上的毛皮長袍,臉色鐵青。

“馬克西姆夫人!你也來了?”卡卡洛夫的聲音高昂了起來,顯得非常的刻意,彷彿她的到來讓自己顯得更有底氣了一樣。

“鄧布利多校長,我想不只是卡卡洛夫先生,我也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馬克西姆夫人搖晃了她手腕上的蛋白石首飾,有些咄咄逼人的說。

事態似乎比想象中傳播的還要更快,很快布斯巴頓的勇士——芙蓉·德拉庫爾也趕到了現場,即使當時她並沒有和她的校長在一起。

至於馬爾福也“不知道”從什麼渠道得知了這個消息,慢慢的走了過來。

鄧布利多看似無意的往他的方向瞄了一眼,然後又很快擺正了自己的眼神,與另外兩位校長對視着。

“看看,現在所有的勇士都到齊了,當然,只有這樣我們這些外來人才有“資格”和你們唱個對角戲,對嗎?”卡卡洛夫陰陽怪氣的說。

“冷靜。”鄧布利多沉着的說。

“你要我怎麼冷靜!”卡卡洛夫狂躁的說,很少有人注意到他的語氣中夾雜的一絲焦慮與恐懼,他下意識的抓住了自己的一隻臂膀,似乎有什麼異常一樣。

“我認爲波特先生很可能沒有說真話,我們也許得需要藉助些別的東西來得知真相。”斯內普突然頂着他那一頭油亮的黑髮,陰沉的出現在了鄧布利多的身後,就好像一朵黑雲一樣,他幽深的眼眸當中不斷閃爍着惡意的光芒,緊緊的盯着哈利,不由得讓他滿身起雞皮疙瘩。

哈利立刻想到了斯內普在課上曾經威脅過他的“吐真劑”

“西弗勒斯。”鄧布利多重重的咳嗽了一聲,湛藍色的目光閃動着,斯內普就知趣的閉嘴了。

斯內普的偃旗息鼓似乎比鄧布利多本人的勸阻還管用,看見斯內普停下了,卡卡洛夫居然破天荒的收斂了一下自己的壞脾氣。

衆人在這裡糾纏了好一陣子,也許是知道停在這裡沒什麼用,最終才各自離去了,但在離去的同時,卡卡洛夫一直叫囂着鄧布利多必須要給他一個交代。

“辛苦你了,阿拉斯托。”在穆迪與鄧布利多擦肩而過的時候,鄧布利多用非常輕的聲音,宛若自言自語的方式說道。

“是有點,不過完全可以接受。”穆迪回敬道,那隻魔眼欣悅的跳動着,他咧嘴笑了起來,顯得非常的滿足。

時間回到上個假期纔剛開始的時候。

“阿不思,有什麼新的動向嗎,還是說……你找我有別的什麼事情?”穆迪推開校長辦公室的大門,徑直問道。

鄧布利多教授的鳳凰福克斯棲在門邊的金色棲木上,個頭有天鵝那麼大,鮮紅的和金色的羽毛光彩奪目。它搖動長長的尾羽

“阿拉斯托,坐。”鄧布利多從自己的身後抽出一把椅子,挪到了穆迪的身前。

這是一個炎熱夏季的午後,屋外燥熱得讓人疲倦,就連剛從門外進來的穆迪額頭上還殘留着幾滴汗珠,褲腿上都是灰塵,顯得風塵僕僕。

穆迪將自己的手杖扔到凳腳旁,發出一陣滾動的聲響,然後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那隻可怖的魔眼毫不在意的打量着鄧布利多,而鄧布利多也習以爲常,伸出手,將桌上不知是何時沏好一壺茶提了起來,斟上了一杯,遞給穆迪。

“謝謝。”穆迪說,只是這個老男人似乎對品茶這種事情並不感興趣,而是僅僅把他當做止渴的手段,滾燙的茶水灌進喉結滾動了幾下,最後一飲而盡。

“好吧,現在能告訴我有什麼事情了嗎?鄧布利多?我們之間的通信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你一般都是使用守護神通知我的,沒錯吧?”

穆迪把茶杯放回到原處。

“既然如此。需要你親自和我面談的事情,那就肯定相當重要了。”

鄧布利多沉吟着,長長的銀白色鬍鬚耷拉在桌前,他本人則是彷彿陷入了猶疑當中,指尖對在一起,放在桌面上。

“這可不是你的風格,阿不思,我認爲我有足夠的資本可以取得你的信任,也有足夠的能力完成你交給我的任務。”

“比起魔法部來說,我還是更加信任你,而且現在我也不再隸屬那個充滿了官僚臭味的破地方了,不是嗎?”

穆迪喋喋不休的說道。

“如果你接受了我的委託,你可能會死。”鄧布利多面無表情的說。

“哦?”穆迪驚愕的表情維持了那麼一瞬,然後那佈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了十分精彩的表情,魔眼彷彿要從眼眶當中蹦出來一樣。

他突然開始捂着肚子,癲狂的笑了起來,露出一排歪斜的牙齒,就像聽到了什麼可笑至極的笑話一樣。一隻手搭在桌子上,儘量支持着自己不從椅子上摔下去。

維持了這樣的狀態好一會兒之後,穆迪才擡起頭,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說道:

“阿不思,你覺得我是會怕死的人嗎?你的猶豫僅僅是因爲這個?”

“我從未懷疑過你的勇氣。”鄧布利多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手放在自己的身後,背對着穆迪,望着眼前的相片發呆,相片上上是霍格沃茨歷代校長的照片。他們都在沉睡,胸脯輕輕起伏着

“沒有人能夠輕易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即使是他自己。”鄧布利多緩緩的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知道許多我不知道的事,阿不思,嗯…比如說放走故意那條小耗子,你是有自己的考量的,我會自己偶爾去猜測你的想法,但卻不會去懷疑你的動機。”

“死在戰場上,是一個傲羅最高的榮耀。”穆迪說。

“如果真的按照我的計劃,意外發生,你有可能死得非常的屈辱。”鄧布利多深吸了一口氣。

“屈辱就屈辱吧,只要有用就行,反正死了我也沒感覺了,不是嗎?”穆迪又開始哈哈大笑起來。

“阿不思,我希望你能夠如同我信任你一般的信任我。”穆迪的笑聲漸漸止住了,那隻跳動的魔眼這時候又恢復到了靜默時候的冷靜。

鄧布利多沉默的轉過身去,走到了桌子之後的牆壁前,一頂破舊的、打着補丁的分院帽擱在架子上,架子的右下角,放着一個玻璃匣子,裡面空空落落的,什麼也沒放,但是卻反射着銀亮的光彩,那玻璃匣子的對面,是一個不起眼的黑色小櫃,櫃門虛掩着,光亮正是從其中透露而出。

鄧布利多彎下腰,打開了櫃子,然後從其中取出了一個東西,放到了桌子上。。

這是一個淺淺的石盆,盆口有奇形怪狀的雕刻,盆的邊緣雕刻着如尼文和符號,顯得玄妙非常,盆內閃爍着銀亮的光彩,光亮的源頭像一塊明亮的白銀,但在不停地流動,像水面在微風中泛起漣漪,又像雲朵那樣飄逸地散開、柔和地旋轉。它像是化爲液體的光——又像是凝成固體的風。

穆迪撿起了自己的手杖,跺動着自己的木腿,拖着自己的身體來到了鄧布利多的身旁,打量着這個物件。

“我看不透這個東西。”在仔細端詳之後,穆迪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的魔眼似乎在這個東西的面前失效了,明滅不定的銀色物質弄得他頭暈眼花,他想盡力去捕捉更深層次的東西,卻發現這是徒勞的。

“這種銀色的物質是思想,是記憶,阿拉斯托。鄧布利多解釋着說,隨後他掏出魔杖,在盆裡攪動了一番,銀色物體的表面旋轉得快了起來。呈現出一種螺旋上升的模樣。

“把頭埋進去看看吧,阿拉斯托。”鄧布利多說,穆迪聞言就將自己的頭伸了進去,玻璃般的物質停在他的鼻尖處。

穆迪再一伸頭,就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在一片冰冷漆黑的物質中墜落,彷彿被吸進了一個黑色的漩渦——

一會兒之後,穆迪的頭緩緩從其間擡了起來。

臉上看不出喜怒,然後問道:“這是你的記憶嗎?阿不思?”

他喃喃自語着:“我倒是對這場審判都還有點印象,父親是威嚴的公正的魔法部官員,兒子卻投靠了臭名昭著的神秘人,還真是諷刺,聽說他的兒子死在了阿茲卡班?然後他的妻子似乎也因爲悲傷過度而去世了,對吧”

“還真是可憐。”穆迪惋惜的搖了搖頭,“那個克勞奇應該還算是對我胃口的一個上司了。”

“給我看這個是什麼意思,阿不思?”

“如果我說小克勞奇沒死,你會怎麼想?”

無論是魔眼還是那隻普通眼球,都立刻放大了,眉頭旋即緊皺起來。

鄧布利多緊接着說:“剛纔你所接受到的一切,都是我腦海當中的記憶,這叫冥想盆,有時候我覺得腦子裡塞了太多的思想和回憶,就會把多餘的思想從腦子裡吸出來,倒進這個盆裡,有空的時候好好看看。”

“有趣的玩意,獲取真相的效果感覺比吐真劑更有效,至於攝神取念,也只有施術者能夠知曉,如果這歌東西能夠在巫師審判的時候推廣,那肯定很不錯,陪審團也可以把他們看見的東西作爲評判的準繩。”職業素養讓穆迪瞬間對眼前的這個盆做出了一些“神奇”的分析。

“抽出思想必須本人自願。”鄧布利多的一句話打消了穆迪的念頭。

他總不能指望罪犯一個個都從心底的懺悔吧?

鄧布利多從袍子裡抽出魔杖,把杖尖插進他的銀髮裡,靠近太陽穴。當他拔出魔杖時,杖尖上好像粘了一些髮絲,那其實是一小縷和盆中一樣的銀白色物質。鄧布利多把這一點新思想加到盆裡。

“這就是添加記憶的過程,阿拉斯托。”

“我對這些不感興趣了,言歸正傳吧,阿不思,你究竟想讓我做什麼?把那個沒死的小克勞奇抓捕歸案?他既然沒死,肯定選擇也不會在阿茲卡班,估計是找了個什麼別的方法逃出去了。”穆迪急吼吼的問道,他的耐心快沒了。

但不耐之下,卻對鄧布利多的話絲毫沒有懷疑。

“他是逃了出去。”鄧布利多點了點頭。

“他在哪?有什麼線索?”穆迪追問。

“你只需要在家裡等着就好。”鄧布利多目光閃動。

“他會自投羅網?自首?”穆迪不敢置信的問道。

“當然不?我從某些渠道得知,他可能會襲擊你,然後使用奪魂咒,讓你吐露出許多東西。”

“呵,我不相信一個小毛孩就能擊敗我。”穆迪不屑的說,在他看來,這不算威脅。

“如果是偷襲,這並非不可能,而且他可能還會有幫手。”

“那現在不會了,我已經具備了高度的警覺性,無時無刻都會加倍的小心。”穆迪說道。

“可是我希望你做的事情,並不是將他抓捕,而是……”鄧布利多將話題延伸了開來,然後每說一句話,穆迪的表情就越發的沉重,那隻滴溜溜打着旋的魔眼沉寂了下來,縮回到了眼眶當中。

穆迪沉吟着。

“如果你不是鄧布利多,我真的懷疑你是個瘋子。”

“可是,你現在應該不是假貨。”穆迪的食指揉了揉眉心,然後下滑到了自己那隻魔眼的眼角周圍不停的按摩着。

“我要怎麼做?”穆迪聲音沙啞的問道。

鄧布利多的湛藍色雙眼此刻飄到了身前的冥想盆前,不斷地打量着。

“首先,今天我們的談話,還有之前一些事件的記憶,也許你都得先寄存在我這裡一會兒了,阿拉斯托,這可以規避奪魂咒套出多餘的信息。”

“然後,我要對你進行一些催眠,被催眠的人會堅信某些虛假爲真實,那在這之前,我們只需要先騙過自己,那也能騙過敵人。”

“我研究了一些麻瓜的催眠術,驗證了一下效果,非常不錯,我面對鏡子當中的自己都察覺不到自己的真正思想了,因爲我把“自己”說服了,在當時,我就是的的確確這麼認爲的。”

“但這仍舊有一些不可控的風險因素。”鄧布利多說完這話之後就陷入了徹底的沉默。

顯然,他要把這個決定權交給穆迪來決定。

“這有什麼值得猶豫的呢?”穆迪哈哈大笑,然後立刻擡起自己的魔杖,指着自己的鼓脹太陽穴,隨後杖尖帶出一縷長長的銀絲般的記憶。它越拉越長,終於斷了,銀光閃閃地在杖尖上飄蕩。

“第一步是這樣嗎?”男人毫不遲疑的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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