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來臨的決戰(下)

艾爾弗雷德不再廢話,他甩下長袍,裡面竟然是一身銀亮的鏈子甲。薩拉一擺,竟是最標準的刀術起手勢。

雄鷹放聲大笑:“居然要跟我鬥刀,老鬼,你真有意思。”

話音未落,薩拉在艾爾弗雷德的手裡化成了一道寒光,青藍色的巨刃以刁鑽古怪的角度斬向雄鷹的側頸!

雄鷹大吃一驚,本能地提起馬刀格擋,突然想起薩拉鋒利無比,這一下如果被他砍中,只怕自己連人帶刀都要被切成兩截了。這麼一猶豫的功夫,艾爾弗雷德已經砍了過來,雄鷹在千鈞一髮的時候猛然向後縮胸避開,仍然免不了在胸前被割了淺淺的一刀。雖然傷口不深,可是實在太長,血流下來染紅了胸膛和腹部。

“看不出你還有兩下子嘛,老鬼,”雄鷹在傷口上摸了一把,放到嘴邊舔了舔自己的血,“你不是鍊金五角協會的什麼狗屁會長嗎?怎麼不用你最拿手的鍊金術?”

“少誑我了,鍊金術對你這個弗莫皇室有用纔怪,”艾爾弗雷德訕笑,“好在不論是刀術、劍術還是鍊金術,我向來是一點就通,即便不使用鍊金術也照樣能收拾了你。古德林名聲鵲起的時候,我早就收手不顯露劍術了,要不然怎能輪到他稱‘人間無敵之劍’。你有兩條路可以走,要想活,就老老實實解開魔力之源的封印,否則就只能被我切成碎片。”

“是麼,”雄鷹冷笑,“很可惜,老爺我兩條路都不選。老鬼,我也給你開兩條路,第一,趕緊自殺,省得老爺我多浪費力氣;第二,就憑你這點三交貓的把戲,看老爺怎麼一刀一刀把你剁成肉餡!”

他從背後抽出了一柄雙刃劍,擺出雙手迎戰的姿勢。

“那是……”

“認不出來麼?這是老古德林的‘先知梯’,看老子就用它結果了你。”

皇宮那一場血戰到最後,雄鷹以藍火之炬纏住這柄寶劍得以突破電磁屏障打敗了雷火,之後它就淪入了煉金術士之手。後來被烏娜秘密隨身攜帶,一直等到出發前往陶力之城的時候,她才把它再次交給了雄鷹。

雄鷹一聲大吼,老虎似的撲上去,馬刀長劍連環進擊。艾爾弗雷德不敢力敵,向後先避開鋒芒,然後才轉入反擊。

兩個人踏在晶瑩剔透的藍寶石訓練場中央惡鬥,只見兩團寒氣裹着一道藍光,兵刃碰撞之聲不絕於耳。連綿不絕的兵刃碰撞聲和周圍衆多的藍寶石碑產生了共鳴,在法師塔迴響不絕,致使外面的烏娜和雷火聽到如此密集瞭亮的兵器碰撞,坐立不安,面面相覷。

艾爾弗雷德的刀術的確很高,尤其他運用法力把頭腦嚴嚴實實地屏蔽,使窺視敵人行動的混沌之眼無法發揮,一開始倒還佔了點上風。可隨着時間漸漸拉長,雄鷹對先知梯的操作使用越來越熟練,左手寶劍,右手馬刀逐步加強配合,威力漸漸發揮出來,要不是薩拉實在鋒利,雄鷹顧忌馬刀有可能會被斬斷,早把艾爾弗雷德刺倒。

轉眼的工夫又拼了六十多下,艾爾弗雷德畢竟是老了,又不像古德林那樣天天勤練,體力慢慢跟不上。被雄鷹大吼一聲,以刀劍交叉逼開了薩拉,隨後雙刃狂風驟雨一般斬在艾爾弗雷德的胸口和額頭!

只是老鬼卻沒有雄鷹預想的那樣變成肉醬,先知梯切入鎧甲就像切豆腐,可隨後卻好像砍在了什麼堅硬的東西上,根本沒法前進。

就在他疑惑的時候,老鬼的手腕一翻,頓時白光一閃。雄鷹只覺得持劍的左臂就像被火燒了一樣,連忙後退兩步掃了一眼,手臂上竟然被擊出了一個五角星形的焦黑印記。

沒等他看清楚,艾爾弗雷德發起了瘋狂的反撲。雄鷹以先知梯架了幾下,卻感覺手臂灼燒得難受,有力氣也使不上,此時提着沉重的先知梯,胳膊竟然漸漸擡不起來,再過幾下,果然被艾爾弗雷德打掉了劍。

“怎麼樣,雄鷹?”艾爾弗雷德充滿了戰勝着的自信,用薩拉頂住雄鷹的胸膛,“認真考慮一下,我們聯手天下無敵,這難道不好嗎?”

“原來這就是你的殺手鐗,”雄鷹沒有回答他的邀請,而是揚起眉毛,仔細地看了看艾爾弗雷德手心裡暗藏的石片,“這就是你在黑廷巨塔的積雪裡揀到的東西?似乎是某個鍊金作品麼。”

艾爾弗雷德點頭,不無得意:“不錯,就是揀到了它,我才踏上了鍊金之路。”

“那麼剛纔的刀槍不入是怎麼回事?我記得一開始曾一刀砍在你臉上,還有剛纔那麼多下斬在你的身上,可你居然連一點事都沒有,也是因爲它嗎?”

艾爾弗雷德搖了搖頭:“我一旦遭受攻擊,會立刻將全身皮膚和衣物煉成金剛石,除非你能斬斷金剛石,否則根本傷不了我一根毫毛。”

“原來是這樣,”雄鷹點頭,“你的意見,我會仔細考慮的。”

“陛下英明!”艾爾弗雷德認定他同意了開啓魔力之源的合作,微笑着說,“不過我想還是儘快作決定的好。”

沒等他轉變表情,雪亮的刀鋒再次劈下來!

“沒用的……”

鍊金協會會長大人的話還沒說完,馬刀已經深深地切入了他的臉,順勢直下,把他的腦袋劈成了兩片!

“只要‘斬斷金剛石’就可以,”血流滿地,雄鷹向艾爾弗雷德雙眼圓睜的臉上唾了一口,“老鬼,你這意見不錯,我採納了。”

艾爾弗雷德倒了下去,兩隻眼睛裡都充滿了震驚和不可置信,他說什麼也想不到,僅僅一把普通的馬刀,在雄鷹的手裡竟能發揮出斬斷金剛石的威力!

擦乾淨刀刃,馬刀和先知梯都插回了背後的鞘。雄鷹分別從死人的手裡和脖子上取回了薩拉和銀骷髏項鍊。他先鄭重其事地先把骷髏項鍊戴好,這才撫摸着薩拉長出了一口氣:“好久不見,老夥計,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再向上走,就是魔力之源的封印了。雄鷹舒了口氣,然而當他踏上第四層的時候,卻發現自己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裡同樣是一個空曠的大廳,在正中央樹着一扇孤零零的大門,只有一扇孤零零的大門。在這座大門上,捆紮着無數條鐵索和各式各樣的封印。這扇被鎖住的時空門,就是通向魔力之源的大門。

圍繞着這座大門,周圍還有數不清的大門,只是它們都沒有關閉。一扇門就在雄鷹不遠處敞開着,他透過這扇門,出乎意料地發現裡面竟然是另一個世界。雄鷹認得那裡,它赫然是戴瑞的城南幫會在王都的總部。

這裡,就是通向各個時空的出口,陶力之城的最終奧秘所在。

但是令雄鷹吃驚的,卻遠不是這些早在巴羅記憶中就有的東西。

他吃驚,是因爲他看到了珍妮。

珍妮就站在他面前不遠的地方,那座敞開的大門的前面。

此時此刻,她卻讓雄鷹根本不敢相認。原本紅潤的嘴脣,現在變成了奇特的黑色。巨大的蝙蝠羽翼從珍妮的背部延伸出來,在空中拍打着。她的下半身,原本修長迷人的腿現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巨大螳螂的身體。

她正在看着他,流淚。紫色的淚水不停地從眼眶裡往外滾,她張着嘴想向他求救,可發出的只有蛇一樣的噝噝聲。

在這一瞬間,雄鷹所能感受的只有無以倫比的狂怒。

“巴茲!滾出來!”

他怒吼,不知不覺地施展出了靈魂尖嘯,可才釋放不到一半的能量就被迫停止——隨着靈魂尖嘯的爆發,珍妮倒在地下痛苦地掙扎。繼續攻擊,恐怕巴茲還沒出來,心愛的人就先冰消玉殞了。

一連串陰冷笑聲從某一扇大門的後面傳了出來,那笑聲就像是揀到了一大塊腐肉的土狼。

“喜歡嗎?”還是那個病態的聲音,“喜歡我的藝術品嗎,雄鷹?”

“狗東西,從你的老鼠洞裡爬出來,你這膽小的陽痿豬玀!”雄鷹高聲叫罵,“不想跟老子較量較量嗎?”

陰冷的笑聲靠近了,人影最終從佈滿封印的大門後面冒了出來。雄鷹赫然發現,這人卻是凱恩·馮·克魯格,只是此時的凱恩表情呆滯,一臉猥瑣,和上次見面的那種優雅風度截然不同。

凱恩慢慢地張開了嘴巴:“較量?爲什麼不呢,但現在我沒興趣。”這聲音卻是巴茲的。

“陽痿豬,你又在搞什麼鬼?”雄鷹冷冷地問。

凱恩這次在轉動眼睛:“我在嘗試着熟練這個身體。”

“什麼?”

“熟練,這個身體。”凱恩,確切地說是巴茲咯咯地笑,“艾爾弗雷德那個老賊想謀殺我,幾乎把我的身體燒盡了。可是他卻忽略了一點,只要我們不死族有一塊肉留下,而周圍又有其他的死者,很快就能夠借用別人的屍體復活。”

雄鷹怒極反笑:“我看你大可不必費周章地復活,因爲老爺我馬上就送你下地獄。”

巴茲也在笑:“是麼?我認爲你應該仔細考慮怎麼才能讓你的小寶貝恢復原狀纔對。”

“你想要什麼?”

“你,”巴茲的眼睛裡閃動着病態的光,咯咯地笑着,活象一隻要下蛋的雞,“我要的就是你,雄鷹。”

無數蔓藤從他的身體里長了出來,可怕的強大能量沿着蔓藤爆發出來。

雄鷹聳肩:“太可惜了,老爺對男人沒興趣,我看你還是自己要自己方便些。”

巴茲沒注意他的奚落,只顧說自己的:“我應該多謝你,雄鷹,是你的到來使艾爾弗雷德那個老王八分了神,不然,我早被他給火化了。我應該多謝你,雄鷹,是你加諸於我身上的仇恨,使我脫胎換骨,不斷追求更強的實力,最終能到達今天的成就。我更應該多謝你,雄鷹,你讓我明白了人生的道理,這世界上,要麼你騎在別人的腦袋上拉屎,要麼別人就騎在你腦袋上拉屎。”

他的嘴張得更大了,嘴角還在繼續向兩邊裂開,他伸出了長長的舌頭。這已經不能算是舌頭了,而是一把柔軟的肉藤,尖端綻開,形成了美麗的血紅花朵。

“吃驚嗎?”巴茲咯咯地笑,腥臭渾濁的殺氣在整座法師塔裡瀰漫,“戈培爾、凱恩,他們的頭腦和身體都已經變成了我的……這個用鍊金術和德魯依秘術雙重淬鍊強化的不死之軀,我現在就讓你嚐嚐厲害,雄鷹!”

數不清的肉藤從巴茲的身體延伸出來,它們就像巨大的鞭子和長矛,向雄鷹發起了水銀泄地一樣無孔不入的進攻。

薩拉化爲一片青藍色的光,但是卻被肉藤輕易地突破,削鐵如泥的薩拉砍在藤條上,居然被彈到了一邊,這是前所未有的事。雄鷹急忙躲開了巴茲的進攻,堅固無比的藍寶石地面竟然也被這些藤條鑽出了水桶粗細的大洞!

“我靠,你這是什麼藤子?”

巴茲放聲狂笑:“你認爲這是普通的肉藤嗎?別搞錯了,我的肉藤表皮和肌肉都用鍊金術強化過,即便是艾爾弗雷德的金剛石化過的皮膚也沒有它堅韌!”

數不清的蔓藤像觸手一樣瘋狂扭動着抽打地面,巴茲步步逼近。

他獰笑着發起了新一輪的進攻:“靈魂尖嘯呢?爲什麼不施展你那了不起的絕技呀?哦,弗莫皇室後裔在憐香惜玉嗎?那可不是個好習慣!”

肉藤突然旋轉起來,就像一根根螺旋前進的槍,這回攻勢之凌厲,使雄鷹根本無法格擋,被迫一步步向三樓退下來。

巴茲站在四樓向下面招手,狂笑道:“雄鷹你躲呀,儘管躲!”一根肉藤飛過去纏住了珍妮,把她高高地舉起來,讓雄鷹看得一清二楚。

“我數一二三,如果你還不上來受死,那就請等着看,我先把你的小美人揉成一團紙!”

雄鷹嘆了口氣,這個瘋子有着出乎想象的實力,要不是憑藉混沌之眼看穿了巴茲所有的動作,恐怕早就受傷了。

“有本事你就下來呀,變態陽痿豬。這兒空曠,還打得開些!”

“別跟我扯別的!”巴茲吼叫道,“快上來受死,不然這個妞兒就得死!”另一條蔓藤也甩到了珍妮的身上,兩根藤同時向不同方向用力,珍妮美麗的面龐立刻因爲疼痛和恐懼而扭曲。

“彆着急,我這就上去!”

雄鷹大聲回答,他拔出了先知梯,調勻呼吸,一步步重新走上四樓。

“巴茲,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嗎?放下那女人,咱們好好來打一場。”

“‘皇帝陛下’上來了,”巴茲誇張地躬身做了個迎接禮,縱聲狂笑,“要你的命?哪兒有這麼簡單!我告訴你,魔力之源,還有這富麗堂皇的城堡,大地還有時空的主宰,所有這一切,我巴茲全都要!我,偉大的巴茲,將是惟一秩序的制定者!艾爾弗雷德那個老傢伙說什麼歸根結底我還是一條蛆,可是我這條蛆,將成爲統治萬物的神!”

肉藤一甩,珍妮被遠遠地丟了出去,一團亂麻繩似的巴茲向雄鷹飛快地撞過來。

憑藉混沌之眼的力量,雄鷹在肉藤及體的瞬間找到破綻,一劍刺入了巴茲的左眼。但不死之身根本不在乎這點傷,巴茲張開嘴,一蓬細長的舌藤陡然彈向雄鷹的腦門!

雄鷹一聲大喝,薩拉疾劈。饒是巴茲的舌藤堅韌無比,照樣紛紛在青藍色的巨刃下斷落!

幾乎是同一時間,從巴茲身體延伸出來的肉藤四面八方包抄過來!

雄鷹手中的先知梯和薩拉合二爲一,舞成一個青白交加的大光球。這一招雖然不能斬斷巴茲的肉藤,卻也無法讓巴茲再度突破防禦,只和肉藤一碰,光球立刻遠遠地彈飛,拉開了和巴茲之間的距離。

狂怒的巴茲咆哮着,卻也沒有繼續追擊。雄鷹遠比他靈活,玩你追我逃的遊戲他可不是雄鷹的對手。環顧四周,他突然發現自己就站在魔力之源的封印前,奸詐地笑了起來:“你儘管跑,我看這下子你還怎麼跑!”

“雄鷹!”他放聲高喊,“你儘管跑得遠遠的吧,等我打開封印掌握了魔力之源——時間的能量,你還能逃到哪兒去!”

德魯依的咒文流水一樣從他的嘴巴里蹦出來,巴茲的身體在變形,轉眼之間竟高大了兩倍,他張開雙臂,數不清的肉藤和觸手從身上延伸出來,它們在空中隨風舞動,活像地獄裡的鬼怪。

封印門上的鐵鏈一條條落下,巨大的能量從門的另一邊透了過來。

巴茲放聲狂笑:“雄鷹,你的末日就要到了!所有的一切,都將是屬於我巴茲!”

雄鷹眯起了黃玉似的眼睛,巴茲防護得極其嚴密,硬衝很難奏效,這可怎麼辦纔好?

聽巴茲這麼囂張的大笑,他突然也賊笑起來:“那可未必。”隨手拉開身旁的一座時空門衝了進去,等再回來的時候,先知梯插回了劍鞘,左手裡卻多了個什麼東西。

這時剛好最後一道大鎖斷落,巴茲看着他的一舉一動,冷哼道:“別枉費心機了!”

時空門一點點洞開,當全部打開的時候,一縷清冷的空氣第一個擠出了大門,就像一個急不可待的囚犯終於迴歸了自由似的,它還來不及逃走,就被巴茲一口吸進入了肺。

“這,就是魔力之源的力量!”

巴茲得意狂笑,他感到這股冰涼的氣息就像有生命一樣,在自己的體內亂竄,想尋找一個出口。他用法力緊緊地包裹住它,那東西似乎是在哀鳴,但很快就不能反抗,只能安安穩穩地呆在他的身體裡。

就然這時,突然在門的另一端響起了霹靂一樣的轟鳴,在巴茲的目瞪口呆中,一個閃亮的光球跳了出來。這個光球的能量似乎是無窮無盡的,在這一瞬間,竟讓巴茲有了一種自身無比渺小的錯覺。

“難道說,這纔是真正的時間能量?”巴茲瞪圓了眼睛,可是如此巨大的能量,冒然去融合豈不是會粉身碎骨嗎?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有什麼細碎的東西似乎從身後丟了過來。

巴茲習慣性地一閃身,蘊含時間能量的光球幾乎是一瞬間就消失了。這讓他愣了足足五秒鐘,等回過神來,就聽到雄鷹正從身後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的狂笑。

“你幹了什麼?”

巴茲厲聲喝問,千辛萬苦的等待換來的是這個結果,心中的失望和憤怒就別提了:“你搗了什麼鬼,雄鷹!”

“沒什麼,”雄鷹瀟灑地一聳肩,“我只不過做了個試驗。想要看看時間能量的融合限度。”

“什麼融合限度?”巴茲摸不着頭腦。

“最小的融合限度,”雄鷹笑嘻嘻地說,“按理說,時間能量可以和任何生物進行融合,但是我想看看,如果它和一隻小蟲融合會是什麼結果。試驗很成功,謝謝配合。”

“小蟲?”

巴茲大驚失色,急忙扭頭去看地下。只見華美的藍寶石地板上,正有幾隻蟑螂在飛快地爬。

“蟑螂!”巴茲幾乎要吐血,“你,你,你竟然把時間能量……”

這麼一會兒工夫,那些蟑螂早四散逃走,再也看不到了。

“一點兒沒錯,”雄鷹放聲大笑,“而且我丟的不是一隻,而是一把。我想萬一自己丟不準怎麼辦,但只要一把撒過去,總會有那麼一隻碰到光球而融合時間能量……巴茲老兄,你慢慢找吧。把這陶力之城翻個底兒掉,再把那些蟑螂都捉住吃了,你因此就獲得了控制時間的力量也說不定呀。”

“你這混蛋!”巴茲全身顫抖,怒號着撲過來,“你這可惡的土匪,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雄鷹不避不閃,大笑着正面迎擊。只是他這回的攻擊大出巴茲所料——先知梯和薩拉脫手而出,筆直地插進了不死怪物的胸膛!

巴茲冷笑:“這算個屁,我連疼的感覺都沒有!”

看雄鷹赤手空拳,他心中大爲安定,想到這老仇家終於落到自己手裡,得意的狂笑響徹雲天!

所有的肉藤全都向黑山悍匪猛伸過去。

就在雙方即將接觸的一瞬間,雄鷹突然向後跳起,一下子把雙方的距離再次拉開。

決心一定要捉住雄鷹的巴茲竭盡全力,向前伸出肉藤。數不清的肉藤都向雄鷹延伸到最大限度,一根根都展得筆直。一根最長的肉藤竭盡所能,終於“啪”的一聲甩在雄鷹的手腕上。

巴茲奸笑:“捉住你了!”

雄鷹突然也大笑:“捉住你了!”

他的雙手像風車一樣地旋轉起來。

巴茲陡然醒悟過來,自己的全部肉藤都繃得太長,這是極爲不利的。可是已經晚了,當雄鷹鬆開雙手的時候,所有的肉藤全都相互糾纏在了一塊兒,被雄鷹繫了個大疙瘩。

巴茲奮力想要解開,卻無能爲力。正在惶急的時候,雄鷹驀然衝到面前,食指筆直地刺入了巴茲的眼睛。

巴茲並不當回事,這種程度的小傷不到三分鐘就會自己長好了,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必須解開藤條,以便給雄鷹致命一擊。然而就在此時,一股強烈的精神能量順着雄鷹的手指,閃電似的刺入他的大腦!

巴茲發出驚天動地的慘號,這種直接流動的精神能量輸入,比遭受靈魂尖嘯還要痛苦一百倍!

他無暇關注肉藤了,強烈的痛苦使全身肉體的控制力都在喪失。他突然想到那十四個灰飛煙滅的殭屍劍客,不由魂飛魄散,強忍着劇痛看自己的身體,發現肉藤和四肢都在逐漸化爲灰燼,接下來是軀幹和皮膚……

“不!”巴茲大聲慘叫,這時即將化成粉末的腹部又中了雄鷹重重一腳,不由自主地向後飛了出去。

幾乎是一瞬間,身體四分五裂,在精神能量的攻擊下,每個細胞都在土崩瓦解。但劇痛仍然沒有消失,當巴茲在精神的劇痛中陷入無邊無沿的黑暗時,他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落入了儲存時間之力的時空門內。

身體的破損停止了,巴茲喘了口氣,還好,還有一小塊腦物質仍然殘留。

雄鷹……他殘存的意識惡狠狠地想着,精神劇痛仍然讓他戰慄不已。這回你沒能整死我,等我出去,一定會加大一百倍地奉還……嗯?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精神能量滲入的劇痛一點減弱的跡象都沒有,可爲什麼自己殘存的那一小塊身體卻沒有繼續崩潰?

當巴茲意識到這裡是沒有時間的永寂地獄時,他不禁發出絕望的哀號:這意味着精神痛苦的永遠延續!該死的雄鷹!只是這哀號也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得到。

巴茲成了黑山上衆多黑石的一塊,感受着精神能量的痛苦而永遠存在了下去。

雄鷹關閉了是空門,精疲力盡地倒在地上。

我到底是應該讚賞你,還是應該罵你這傻瓜?一個聲音在他的腦子裡迴盪。

雄鷹笑了。巴羅,我就知道你這老東西另有圖謀。

對,我是另有圖謀,巴羅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我本打算利用時間的力量重新恢復自身的,這計劃又被你給識破了。可即便如此,你也沒必要毀掉它呀,居然把這麼偉大的力量交給一隻蟑螂……虧你想得出來!你可知道,時間之力同樣也是支持陶力之城存在的動力,當儲存的時間之力消耗殆盡,陶力之城也會隨之崩潰的!

那又怎麼樣?雄鷹的回答裡帶着一種睥睨衆生的傲慢。通過你的記憶庫和經歷,我知道離開陶力之城的時候,做爲弗莫皇室可以隨意選擇一個時間段的,是嗎?

鬼魂愣住了,它幽幽地在雄鷹的腦海裡嘆了口氣。

我明白了,你想讓那個女孩子復原,你還要救活湯馬士老太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回到她們尚未死去的時間段,那麼譬如艾爾弗雷德、凱恩等你的敵人也同樣會復活,因爲他們沒有在那個時間段裡死去。不僅如此,在那個時間段裡,你的弗莫力量還沒有甦醒,一旦回到那個時間,你現在所擁有的弗莫力量也都會消失……考慮清楚再做決定!

此時,陶力之城發出了隆隆地轟鳴,金光閃閃的城堡開始坍塌了。

我用不着考慮,雄鷹滿不在乎地笑了,我不在乎他們,我在乎的是什麼,你知道。

後記一

親愛的湯馬士大媽,您好:

我是珍妮。上次一別是二年前的事了,真是很久沒聯繫了,雄鷹,還有烏娜,還有黑山的各位還都好嗎?

先告訴您一個好消息,在戴瑞先生和艾勒先生的努力下,混亂的王都重新恢復了安寧,戴瑞先生統一了黑幫,成了這裡沒有名義的地下城主,雖然這裡仍然不屬於任何一個諸侯,但是居民們對現狀都很喜歡,不少背井離鄉的人也回來住了。在戴瑞先生的統治下,居民不用繳帝國時代的重稅,也不會因爲混亂的街頭而喪失生命,所以他們自發地管這座遭到廢棄的城市叫做“戴瑞肯”,這是南方人的口語,“戴瑞之領地”的意思。

戴瑞先生真是個很有商業頭腦的人(就這一點來說,他可比那個妖眼壞蛋強多了)在戴瑞肯城剛剛穩定下來的時候,他利用交通便利組織了“戴瑞·黑山商會”,賺了很多的錢呢。可是很快就被周邊地區的諸侯們盯上了,他們卡斷水路,收取高額的關稅。但是在艾勒先生的統率下,自發組織起來的城市自衛軍打垮了諸侯的軍隊,迫使他們取締了關卡和非法關稅,真是大快人心呢。現在,戴瑞肯越來越繁華了,雖然比不上過去做爲帝國首都的時候,不過按照這個趨勢發展,很快就會恢復到從前的水平。

說起驍勇善戰的艾勒先生,他打算離開戴瑞肯了,這真是件遺憾的事。其原因是,不久以前,艾勒先生得知在南方出現了一支擁戴新皇帝的軍隊,是原先皇家衛隊的隆美爾將軍指揮的,獨眼龍副官好像也和他們在一起,還當了將軍。聽艾勒先生說,那位新皇帝是在火災中駕崩的至尊大皇帝陛下的親弟弟。他們兄弟不合,老皇帝把弟弟關押進了地牢幾十年。權力鬥爭真是可怕!也是在火災的時候,獨眼龍副官從地牢裡救出了這位最後的皇族,他們又遇到了受傷的隆美爾將軍,於是一塊兒跑到南方去了。獨眼龍他們沒事,我想雄鷹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很高興的。

聽艾勒先生說,絕大多數諸侯都拒絕承認新皇帝的合法性,拼命拓展自己的勢力,所以爲了維護皇室,他決定去投奔新皇。我們都爲此感到惋惜,但這的確是無可奈何的事。現在,艾勒先生每天都會來喝酒,並且一再地說起輔佐皇室的理想,可是我看他與其說是在講給我們聽,不如說是在講給他自己聽。他每次談到這個話題後,都會悶悶不樂地把自己灌醉,我想,艾勒先生自己的內心深處大概也捨不得離開吧。

目前戴瑞商會最大的貿易客戶,就是北方都市的領主,那個凱恩·馮·克魯格。這個人雖然曾是非常可惡的敵人,不過從北方來的商人口中,聽到的都是溢美之詞。說他擁有很高的治理國家的才幹,這幾年勵精圖治,鼓勵商業貿易,聯合戴瑞商會打擊了沿路的諸侯,在北方建立了自己的王國。他任命那個半狼人阿斯蘭做了將軍,兼併了周邊的幾個小諸侯,擴展了不少領土,似乎很厲害的樣子。我想,他大概是不會忘記失敗的,遲早還會尋找機會和雄鷹一決雌雄。請您告訴雄鷹,別讓他太鬆懈了呢。

忘了說起我自己了,嗯,怎麼說呢?在戴瑞的幫助下,城南客棧重新開張了,老闆娘就是我,現在天天操勞,覺得生活有意義多了。我知道雄鷹在生我的氣,他想把我留在黑山一起生活,可我拒絕了,這讓他很惱火。可是沒辦法,我和烏娜不一樣。我是個很平凡的女人,那種驚濤駭浪的日子,我實在承受不了,所以我離開了黑山,選擇了自己的道路。請你代我向雄鷹問好並道歉。他的關懷和體貼,是我這一生裡永遠的珍寶。

啊!不放筆是不行了,琴格又在廚房裡惹事了!客棧重新開張的頭一天,她就險些把廚子烤熟。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當時她在廚房裡突然看見了一隻蟑螂,於是驚慌失措地對蟑螂使用了一億伏雷殛!我很詫異,因爲經歷了這樣的恐怖襲擊,居然客棧沒有被化成灰,真是一件令人難以想象的事。三天以後,在給客人端盤子的時候,琴格又看到了一隻老鼠,結果可想而知。

“不過適得其反的是,被她通了強電流後,客人的心臟病反而被治好了。這也算是一件很走運的事……最後,祝願身體健康,萬事如意,盼回信,永遠愛你的珍妮。”

湯馬士大媽輕輕地讀完了這封信,會心一笑。

她把信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把後背完全靠在搖椅上,享受着溫暖的陽光,繼續優哉遊哉地打着毛線——她還沒想好這件毛衣是打給誰的,或許是雄鷹,或許是絞索,總之是給某個黑山的小夥子。

“不知道雄鷹那傢伙看到珍妮的信,會有多興奮呢?”

桌子上還有一封信,封皮上寫着“娜塔莎大牧師親啓”,字體剛堅有力,那是艾爾弗雷德寫給她的。從陶力之城歸來,鍊金五角協會就宣佈解散了,艾爾弗雷德自願當了一個遊方修道士,走訪各地民情,打算用自己的力量切實爲人們做點事,爲以往的過失贖罪。

話雖如此,但湯馬士大媽是不會原諒這個昔日的朋友的,戰神殿數十條姐妹的性命都是被他害死,雖然她不會去找改過向善的艾爾弗雷德報仇,但她永遠都不會原諒這個人所做下的那些罪。

後記二

歲月在流逝,但巴茲永遠感受不到。

在這個時間停滯的地方,他永遠經受着精神能量的煎熬。沒有過去,也沒有將來,永遠都是現在。

透過那些黑色的玄石,遭到囚禁的他能看到外界的變遷,但只是看到而已。他永遠只能在這裡停滯,等待着令他得以解脫的人的到來。

突然,一個等待已久的波動喚醒了疼得頭暈腦裂的他。巴茲精神一震,一定有什麼人揀到了那塊石片!

那塊帶着五角星的石片是他用最後一點法力,用自己僅剩下的一塊腦物質凝結制成,送到外面去的。似乎幾百萬年都已過去,終於有人發現了這塊石片!

他興奮地關注着,要不了多久,就會有拿到這個石片的人對陶力之城發生興趣。人的貪婪是永無止境的,他們會到這裡來,重新開啓魔力之源的封印,把自己從這該死的煎熬中拉出來。這可能會是很漫長的時間。幾年?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但他不在乎,因爲他註定會在這裡飽受煎熬到永遠!

他貪婪地搜索着,不久就發現了目標:那是一個帳篷,裡面的一個十七八歲模樣的少年,相貌清秀得像個女孩子,銀白的頭髮,灰藍色的眼睛,那寄託着老巴茲全部希望的鍊金碎片,就在這少年的身上。

“你們回去吧,”少年冷冷地說,“我要在這裡繼續搜索。”

帳篷裡旁邊還有兩個人,一個年齡更大一些的男孩,一個年齡嬌小的女孩。

另外那個男孩苦笑:“傳說陶力之城裡藏着弗莫人的財富,可那畢竟都是傳說。就算你急着找到陶力之城,可那也……”

“我不是爲了錢!”少年截斷了他的話,他語氣煩躁,心神不寧,“從小,我就很想當一個德魯依法師,我向往魔法的力量。可是神註定我不能繼續修習法術了,如果,如果能找到魔力之源……”

“既然是這樣,爲什麼你還拒絕我們替你償還債務?”旁邊的少女問,“以後等你成爲了德魯依法師,再慢慢還給我們就是了呀。”

少年長出了一口氣:“如果是那樣,你們就是我的債主,再不是我的朋友了。”

巴茲如果能動,真恨不得跪倒在地親那少年的腳。

“就是這個……要的就是這個……充滿野心,自恃又高的人……只要這個人一旦被鍊金碎片所吸引,他就一定回來尋找寶藏和鍊金術的奧秘……只要這樣,自己脫離苦海的日子就不算遙遠了!”

“你確定,你真能找到陶力之城?”

另外那個少年看上去很沉穩的樣子。

“艾爾弗雷德,別忘了,距離本年度皇家歷史學院的報名和考試還有一個半月時間,如果你還想去報名,那麼就必須明天跟我們走。”

艾爾弗雷德?巴茲一陣頭暈,艾爾弗雷德?他媽的該死的艾爾弗雷德?

“不,不不,不!你這頭豬!”巴茲絕望地大喊,但是無論什麼人都聽不到這個地獄裡的聲音,“放棄,該死的!放棄那玩意兒!”

他瞬間明白過來,從這個不受時間支配的地方拋入外界的東西,只能回到過去。

他也突然想到了,打開魔力之源時從裡面迫不及待地飄出來的陰魂究竟是誰……

銀髮少年沉默着,從口袋裡取出了一塊黑色玄石片。

“你又拿石頭做什麼?這回說好,行李可是自己負責提的。再想要耍我,那是不可能的。”

少年的艾爾弗雷德搖了搖頭:“你們看看這塊石頭片上面雕刻的圖案。”

在玄石片光滑的表面上,深深地雕刻了一個標準的五角星圖。

“這是魔眼邪神巴羅的標記!”少年興奮低聲說,“這塊石片是我今天下午在宿營地以西的三角崖那邊找到的。到處都是白雪皚皚,這塊石片孤零零地躺在巨石上,周圍卻沒有雪——你們摸摸看,感受一下它的魔法波動,很強,居然是熱的。”

三個人湊在一塊兒,看着,摸着,嘖嘖稱奇。

“再給我些時間,”少年的篤定幾乎是狂熱的,“我一定能找到陶力之城。我肯定它就在附近,不會錯的。”

巴茲幾乎要暈過去。這是一個循環,周而復始,無頭無尾,永無止境的痛苦循環!

此時此刻,他已不再乞求復仇,他想死,只是想死。

※※※

“同學們,在參觀了帝國時代的遺物之後,請往這邊來。”

我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和其他人一起跟着博物館的講解小姐來到接下來的展廳。只要是春遊,就一定是參觀博物館,這實在是很沒意思的一件事。不過接下來的展廳參觀單元是新建立的,應該還有些看頭吧?

“我們都知道,一千五百年前,在帝國崩潰的末世曾經有一個傳奇人物。他就是被稱爲‘悍匪領主’的黑山首領雄鷹。”

導遊小姐的聲音很好聽。

“雄鷹是黑山匪徒的綽號,誰也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在帝國崩潰之前,他曾經神出鬼沒地作案,一度成爲了帝國皇家的死敵。帝國崩潰之後,諸侯爭霸,雄鷹帶領他的部下先參加了抵抗韃靼人入侵的戰爭,並以此展露頭角,成爲了一名傭兵首領。可是他從來就沒有履行過任何傭兵合同,只是利用諸侯之間的敵對情緒進行訛詐,而且還曾經三次反噬僱主,奪取僱傭他的諸侯的領地,自己當領主,但是每次事後都被當地的人民驅逐出境,可謂臭名昭彰。但是雄鷹的影響力卻不斷擴大,到了亂世中期,向他繳納保護費的諸侯總共超過了四十五家,就連當時的教皇也不得不向他低頭。雄鷹去世的時間是個迷,在他死後,教會冊封他爲聖徒,黑山當地的人還給他立了一尊銅像。這就是黑山的雄鷹,一個不可思議的傳奇人物。”

“好了,請大家跟我往下面一個展廳走,我將給大家介紹后帝國時代。和后帝國時代的中流砥柱,隆美爾將軍,和獨眼龍將軍……”

我聽着覺得很新鮮,在那個雜七雜八的亂世裡,真是什麼人都有。於是沒有急着跟講解小姐一同繼續走過去,而是仔細看展櫃裡的遺物。

雄鷹留下來的東西並不是很多,絕大多數文物是一些帝國下令緝捕他的文獻資料,還有他在傭兵時代簽訂後從未履行過的傭兵和約。但真正吸引我駐足的,卻是一柄巨大的彎刀,和一串已經發烏的銀骷髏項鍊。

這兩樣東西桀驁不馴地佔據了一整個兒展櫃。

巨大的彎刀沒有刀鞘,被無數布條層層包裹着,布條早已發黃了,刀柄也陳舊得開裂。可當我看着它的時候,總覺得從布條的縫隙裡透出那麼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犀利之氣。那串發烏的銀骷髏項鍊很別緻,只有一個眼眶裡鑲了塊寶石。那東西或許不是寶石,藍瑩瑩地散發着幽暗的光。

看了良久,我如夢初醒,轉身打算趕上導遊小姐的時候,突然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博物館角落裡,一隻頑皮的奶油色小貓正在伸爪拍打一隻小強。可是無論它怎麼努力也碰不到,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強在貓爪拍下來的一瞬間消失,然後又出現在不遠的地方,就好像會瞬間移動似的!

我瞧得毛骨悚然,索性蹲身仔細地看。

大約是一直都沒有拍到小強,貓咪明顯有些急了。它四腳並用,來回來去地撲打着,可仍然無濟於事。那隻會瞬間移動的小強的六支腳似乎根本沒有移動,只是在不停地從這裡消失,從那裡出現。最後貓咪叫了一聲,索然無味地放棄了無用功,掉頭跑開了。

趕走了貓咪的小強驕傲而充滿威嚴地擡起了觸鬚,它飛快地爬着,那神態活象一位君主在視察他的領地。很快,它爬過大理石的地板,翻越巨大的展覽櫃,消失在天花板和牆縫之間,爬向充滿陽光和希望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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