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娟回到房間後,客廳只剩下三個人。
陳文宇死盯着江奇霖,瞪大的眼睛似要把他吃了一般。反觀江奇霖,被他瞪得實在有些不好意思,倒吸了一口氣,特地往旁邊挪了挪,以避開他那灼人的目光。
柳飄飄目睹了陳文宇單方面對江奇霖的宣戰,默默收拾了茶几上的碗,回來纔對他叮囑道,“小宇,你可別欺負奇霖,他現在是我的男朋友!”
當着江奇霖的面說了這句話,柳飄飄算是認準了這件事。陳文宇儘管驚訝,卻不得不默認,這是柳飄飄的決定,這樣的話,不管家裡人什麼意見,都算是板上釘釘了。
他憋着一口氣,率先回了房,卻在關門時留下了一條縫。
柳飄飄無奈地撓撓頭,對於這矯情的一家子,她是早就習慣了,就怕江奇霖會不理解。好在望向江奇霖時,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耐煩。
“晚安,飄飄。”江奇霖捧着柳飄飄的臉,輕輕啄了一下嘴脣,進了陳文宇的房間。
柳飄飄伸手輕輕點在嘴脣上,心口噗通通地跳着,許久未有過的悸動,染紅了她的臉頰。憋足臉上難以控制的笑意,她關了客廳的燈,進了陳文珍的房間。
本以爲是平靜的一夜,但第二天起牀後,柳飄飄卻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奇怪之處在於陳文宇和江奇霖。這兩個人在晚上不知道做過了什麼,導致一大早陳文宇就黏在江奇霖身後。而江奇霖則是一臉無奈,眼神裡卻透露着幾絲得意。
“怎麼回事?”
得了空,柳飄飄連忙揪住江奇霖追問。以她對陳文宇的瞭解,要不是讓他心服口服,他那倔得跟牛一樣的性子,怎麼可能會流露出這麼心不甘情不願還非要跟着他的樣子?
分明就是矯情的升級版——我服你但是我不能用語言表達,你只能從我的行動中自己領悟。
見柳飄飄發現了二人關係的變化時,江奇霖卻神秘地笑着說,“男人之間的秘密。”
“……”
發現陳文宇不對勁的還有陳文珍。就在柳娟煮好早餐面叫她端出去的時候,分明她準備端給江奇霖,卻被陳文宇搶了先。
這可怎麼好得?
陳文珍昨天一整天就吃了不少的癟,被柳飄飄安撫了一晚上,好不容易心情好起來了,現在又被陳文宇搶攻,她還能忍?
萬萬不能忍!
“陳文宇!你是不是非要跟我對着幹!”
陳文珍尖銳的聲音在安靜的屋子裡迴盪開來。從廚房出來的柳娟一臉疲累,“我說你們倆能不能消停一點兒,平時處的挺好的,怎麼你們大姐一回來,一個個跟點燃的炮仗似的?硬是要嚇得你們大姐以後都不敢回家才肯罷休啊?”
被柳娟毫不客氣地怒斥之後,陳文珍才收斂了一二。只是在飯桌上,一雙眼睛死瞪着陳文宇。
陳舟一大早就出了門,所以飯桌上,陳文珍纔敢這麼肆無忌憚。
眼看就要年關了,家裡本就該
佈置起來。吃完早餐後,柳娟本想叫陳文珍和陳文宇一起出門買點兒年貨,卻沒想到,一向她說什麼就什麼的陳文宇,卻拒絕了。
拒絕的理由是,“我和霖哥還有事兒。”
霖……哥……
聽到陳文宇對江奇霖的稱呼後,陳文珍瞪大了眼。她不可置信地在陳文宇和江奇霖之間往返目光。片刻之後,深深明白了江奇霖的厲害之處,暗暗給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而這個小小的動作,也被江奇霖看見,報以一笑。
“既然你們有事兒,那你們就去忙好了,我跟媽和珍兒出門。”出來打圓場的還是柳飄飄。
聽她這麼說,柳娟也覺得沒什麼不妥。兩個男孩子,總出不了什麼事。而且她也相信自己兒子的能耐。
臨出門時,陳文珍還覺得這事兒不可思議,就陳文宇那個性子,悶聲不吭氣的,其實心比誰都傲。就他在學校較真兒的勁兒,什麼都要拿第一,陳文珍是真的看不慣。跟別人都不好意思說是自己的弟弟,太招人厭。
陳文珍和陳文宇不一樣。
她屬於風風火火的性子,在學校人緣兒極廣,成績卻一般。如果不是血緣關係擺在那兒,任是誰都不會相信,全年級成績第一的陳文宇,會和陳文珍是孿生關係。
在陳文珍看來,陳文宇就是拿腔作勢,裝得一本正經,像是除了他以外的人誰也沒能耐。就這一點,她十分看不起!
“大姐,你說陳文宇哪根筋錯了?”
柳娟怒了努嘴,十分不滿陳文珍的語氣,“你呀,跟小宇好歹是親姐弟,怎麼說起話來,這麼嫌棄他?”
這話陳文珍就不認同了,她挽着柳飄飄的胳膊,頭偏搭在後者肩頭上,反駁道,“老媽你這麼說就不對了。你問問大姐,我是嫌棄他嘛?明明就是他看不起我在先!整天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樣子,誰怕他?”
陳文珍一貫口無遮攔,這一點讓柳娟和陳舟都頭疼不已。不知道這麼大大咧咧的性子到底像誰。
倒是柳飄飄,沒覺得這是多大的問題。如果不是性格迥異,那麼這個家也不會這麼熱鬧。陳文宇和陳舟一樣,是刀子嘴豆腐心,心裡對家裡人都有男人一樣的責任。只是在沒外人的時候纔想到設呢麼說什麼,一旦有外人,那必然是護犢子一樣護着自家的女人。
“媽,他們現在正在叛逆期和轉變期,你也不用太操心。等到長大之後,自己就會懂事了。”唯恐柳娟不能打消心裡的擔憂,柳飄飄又補充道,“看我不就知道了?”
柳娟嘆了口氣,這三個孩子,她是一點兒力都出不上。只是感激他們都是重情重義的孩子。
兩天後就是除夕,家裡的年貨其實已經備得差不多,但柳娟沒料到柳飄飄會再帶一個江奇霖回來,所以買的東西還是差了點兒。還得再買一些。三個人逛了一上午,買了滿滿的幾大袋子回了家。
然而剛進門,原本笑臉盈盈的三人臉色就僵住了。
客廳中,陳文宇和江奇霖坐在靠近陽臺一側的沙發上,正沙發中間坐着兩個七十上下的老夫婦。
“爸,媽?”柳娟看見兩個老人,臉色一下子自然不起來了。
陳老頭蔑了一眼柳娟,隨即望向電視。陳老太倒是起身朝三人走來,見手上拎了那麼多東西,連忙伸手去接。
“奶奶。”
在老人家面前陳文珍還是相當有禮貌的,而柳飄飄因爲陳舟對她的好,對二老也一直存在敬意。儘管他們並沒有正眼看過自己。她和陳文珍異口同聲叫了一句,陳老太只是客氣地看了她一眼,就拉着陳文珍噓寒問暖。
陳文珍知道怎麼討老年人開心,三言兩語就逗得陳老太哈哈大笑。而每次在柳飄飄都在的時候,陳文珍還是會刻意保持和陳家二老的距離。她怕表現得太親暱,會無意間傷到柳飄飄的心。
在他們還小些的時候,陳家二老到他們家來,對她和陳文宇一直都是捧在手心裡一樣,要什麼給什麼。而對柳飄飄,卻是連對鄰居家的小孩子還不如,眼神裡的嫌棄簡直不能太明顯。
儘管柳飄飄對二老還是表現出孝心,但彼此之間的關係,也僅僅是點頭之交。尤其是在柳飄飄離開梓縣遠去杭城之後,和二老之間的關係就更加淡薄了。陳老太還好些,畢竟是女人,因爲柳娟常年的孝敬,以及對陳舟的照顧,鐵的心也融化了,漸漸接受這個兒媳婦。但陳老頭那裡,卻始終不肯認她們母女倆。
“小宇,你還沒告訴爺爺,他是誰呢?”
從廚房出來的柳飄飄恰好聽到陳老頭這樣問陳文宇。
茶几上的茶杯還冒着熱騰騰的茶氣,陳家二老顯然是剛來不久,也許就只比她們快一步進家門。
從前柳飄飄因爲二老對自己的眼光自卑了許久,但在杭城磨礪的這些日子,已經教會她忽略不善的目光。尤其是對陳家二老,她和他們原本也沒有一星半點的血緣關係,要他們對自己這個陌生人一樣的人像對待陳文珍和陳文宇這樣的親孫一樣好,原本就是強人所難。
只要他們不刁難柳娟,她就算被忽略一點,也無所謂。
但此時,當她發現陳老頭看向江奇霖的目光也充滿不善時,她就不能忽略了。
“陳爺爺,他是我男朋友。”
陳老頭顯然沒想到柳飄飄會站出來回答他的問題。他對小兒子媳婦帶過來的丫頭一向沒什麼好感。膽小懦弱不說,連自己的利益都不懂得爭取,完全沒志氣,活在社會上還不是被欺負的命?
對於這種沒前途的人,陳老頭從來不屑多看一眼。
這時候居然聽到柳飄飄主動站出來,當然會意外。但也在片刻之後,他恢復了常態。冷哼一聲,攥緊了握住柺杖的手,“我問的不是你。”
語氣之輕蔑,任是誰也能夠聽得出來。
“爺爺,他是大姐的男朋友。我們還有事,你們先坐。”陳文宇的語氣也不太好,大概是不太爽陳老頭的態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