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華也不急,慢慢地告訴陳文宇,“據我所知,飄飄的撫養權,是由她的父親所有。現在她的父親正在監獄中服役,無法對她的婚姻有任何的建議權。而你的母親和父親,對她來說,只是道德上的父母關係,沒有法律上的實際意義。她的終身大事,由她自己做主,誰也沒辦法干涉。至於你說的女婿問題,那大抵是陳文珍的問題,犯不到飄飄的頭上。退一萬步說,就算我們結婚的時候,沒有請你們到現場,也沒有任何人有任何藉口譴責她。”
“當然,飄飄這麼多年的成長,少不了你父母的照料。爲此,我也十分感激。只要飄飄將他們當做父母看一天,我便將他們當做父母看一天,絕不會有別樣的想法。但這一切的前提在於,不干涉我們的婚姻自由。”
那雙鷹眼裡,透露着陳文宇鮮少見過的堅決和果斷。說出的話,令人無法反駁,也讓他第一次感受到,柳飄飄和他們的家庭有多遠的距離。也第一次懂得,所謂的身經百戰,千錘百煉出來的男人身上所具備的氣場,是如何地令人窒息。
“我知道了。”
匆匆說了這句話,陳文宇便起身往王強的房間回去。程少華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場實在是太過於沉重,壓得他差點兒喘不過氣來。
房門留了半條縫,王強一直待在房間,雖然不知道陳文宇和程少華談了些什麼,但看陳文宇回來得如此匆匆,便知道他沒討着好。
“怎麼樣,我說的,遇到這個人,絕對不能硬碰硬,你還不信。”王強一邊擺弄上次柳飄飄送的飛機模型,一邊唸叨了一句。
陳文宇將身子重重地摔在牀上,盯着天花板看了一會兒,忽的坐起身,將王弟的輪椅強行轉了個圈,讓王弟和他面對面。
“他真的是好幾家大公司的總裁?”
王強毫不吝嗇地點頭,“據我所知,每一家在杭城都具有極大的影響力。就是磊哥的公司,也被他壓了一頭。”
“這麼厲害……”陳文宇忍不住低呼一聲,隨即又喃喃自語,“難道霖哥會輸給他呢。”
王強聞言輕笑,“他們倆有什麼輸贏嗎?不是誰對你姐好誰就好嗎?”
陳文宇癟癟嘴,“我倒是覺得霖哥更適合我姐,而且我們家的人也特別喜歡霖哥,平易近人又不會惹人難看。不像他,說句話能嗆死人!典型的聊天終結者!這要是到了我家,估計我爸都要被他壓一頭。”
王強乜了一眼陳文宇,說道,“要是客觀來說,這樣的男人更能保護女人,不是嗎?如果不是他,飄飄姐現在是個什麼情況,誰也說不準。到瑞典治療的費用得多高,咱們這樣的家庭就算是傾家蕩產也付不起。可他爲了飄飄姐,花起錢來眉頭都不皺一下。現在回來了,對飄飄姐更是有求必應……”
聽王強這麼說,陳文宇對程少華的印象也沒了那麼壞,但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盯着王強好一會兒,忽的說,“你該不會,被一部飛機模型就收買了吧!”
說話間,陳文宇便將王強手中的飛機模型奪過來,一看那模型的型號,當即驚呼出聲,“天吶!我之前看了好久想買,就是價格太貴下不去手啊!你小子!”
王強不說話地望着他,“如果給你這麼一架限量版的模型,你願意被收買嗎?”
“願意!太願意了!”陳文宇望着那模型,眼睛都
快冒出花兒來,越發愛不釋手。
瞅着他那沒出息的模樣,王強抖了抖眉頭,推着輪椅到衣櫃背後,拖出來一隻大盒子,敲了兩下,吸引來陳文宇的注意,便說道,“你手裡那架的確是程先生買了送我的,他也記得你,買了兩架,放在這兒,讓我轉交給你。”
一看那酷炫又完整的盒子,陳文宇當即就淡定不下來。將盒子拖出來,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懷揣着忐忑又激動的心情,將盒子打開。看到裡面的東西時,整顆心猛顫了幾下,臉上更是笑得不知道要什麼角度纔好。
“我……我就這麼把自己給賣了,是不是太不堅定了?”
見他整個心思的落到模型上,王強泯笑着沒有答話。聽到王弟在廚房喚了一聲,這才叫了陳文宇出去。
有了前面一遭,陳文宇再出來看到程少華的眼神就純然不同了。按照位置坐下來的時候,他立馬蹭到程少華的左邊,拿了筷子連忙遞過去,“姐夫,給你。”
一句招呼,讓在場的人都愣了一愣又一愣。
“小宇,你叫他什麼?”最驚訝的莫過於柳飄飄。
她可是早前就從王強他們那兒瞭解到,這小子心不是一般地傲。起初還擔心他和程少華兩個都是脾氣硬的人,相處起來可能出問題,卻沒想到,陳文宇竟然會主動獻殷勤。
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還是,情報出錯?
而王強則是端起飯碗默默鄙視了陳文宇一番,比他變臉還快。雖然他也很喜歡那個模型,但能做到喜怒不形於色。這小子,實在是沒前途!
想想第一次見時的鎮定,王強默默感慨一句,真是能裝啊!
吃完飯後,還沒等到方沁回來,眼看着時間差不多了,柳飄飄三人也不能再等下去,收拾一下,便跟着程少華坐車到了機場的酒店。
一晚上陳文宇沒有再躁動,到了酒店後,就乖乖拿了房卡回到自己的房間。
柳飄飄懷揣着一晚上的疑問,在關上門後,終於忍不住問向程少華,“你對他做了什麼?”
程少華無所謂地聳聳肩,“我什麼也沒做。大抵是魅力太大,將他征服了下來。”
這個理由柳飄飄纔不相信。
對上柳飄飄那審視的目光,程少華無奈,只能舉手投降,“我認輸,告訴你吧,用男人的方式,征服了他。”
“什麼方式?”
躺上了牀後,程少華忽然整個人壓在柳飄飄身上,在她嘴脣上狠狠親了一口,說道,“你猜。”
纏綿的一夜過去,第二天一大早,柳飄飄便被程少華催着醒來。帶着疲軟的身子剛出門,就看到等在外面的陳文宇。他盯着柳飄飄打量了許久,頗爲心疼地對程少華說道,“我姐身子弱,姐夫你顧着點兒她。”
程少華在後面取了房卡關了門,摟住柳飄飄的肩頭說道,“我知道分寸。”
毋庸置疑的口氣,讓二人沒辦法聊天下去。陳文宇憋了一口氣,轉身先走。想起自己竟然因爲一架模型就妥協心裡那個苦那個痛啊!
簡直不能用悲傷來形容。
跟着程少華一起,一切享受的都是最頂級的服務。國慶原本出行的人就多,但三個人卻沒有感受到一丁點兒的擁擠。飛機抵達遵市後,安排機場接機的人,更是幫他們又是拎行李又是開車門的。
這種待遇,陳文宇也有在打專車的時候享受過。
三人上了商務車後,車子離開機場後,上了高速平穩地開着。
“姐夫,這都是你提前安排好的?”
陳文宇對程少華的稱呼已經越發地順嘴。望着外頭熟悉的山巒,心情舒暢地便不自覺找程少華聊起天。一扭頭卻看到程少華正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柳飄飄。在此之前,還特地將瓶口濺出來的水漬擦乾淨。這般細緻認真,他還真沒見哪個男人有過。
雖然自己的室友也有有女朋友的,但都跟二大爺似的,天天女朋友送着送那的,還挑挑揀揀。
忽然之間,陳文宇覺得自己的大姐是真幸福,找到這麼好的男人。
一不小心,程少華在陳文宇心裡的形象,已經從恐怖上升到了好。
一個小時後,車子抵達梓縣。穿過擁堵的河濱大道,緩緩開向了新城區。
據陳文宇說,他去讀大學之前,家就搬了過去。爺爺奶奶還是偶爾會過來,但因爲上次氣走了飄飄,被陳舟數落一頓後,來的頻率已經少了很多。
站在新家樓下,柳飄飄無端地手心冒汗,腳下更是像灌了鉛一樣,怎麼也提不動。
“大姐,你緊張?”
柳飄飄有些失神地點頭,她對現在的家人,沒有一丁點兒的印象,要是一會兒出了尷尬,那該怎麼辦?
“我和爸媽提前打過招呼了,你別怕,上去就好了。想想咱倆?”
柳飄飄望向陳文宇,心裡定了定。
新房是在電梯房裡,坐着電梯往上了八樓,便到了地兒。
電梯門一打開,濃濃的香氣就從走廊傳過來。轉了個角,一戶人家正大敞着門。
陳文宇臉上含笑地走了進去,見柳飄飄和程少華站在門口,心知柳飄飄這是還沒反應過來,也不催促。換了鞋先將揹包放在門口的鞋櫃上,緊接着叫道,“爸,媽,我們回來了。”
一聽到陳文宇的聲音,陳舟和柳娟雙雙便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了家門口。
陳舟手裡拿着還未看完的報紙,柳娟手裡也還拿着鍋鏟,鏟子上還冒着一股股熱氣。二人望見陳文宇獨自一人站在門口,巴巴兒地都快望眼欲穿也沒看到柳飄飄。柳娟急了,張口就問,“飄兒呢?”
陳文宇見到二老激動的反應,有些尷尬。舔了舔脣,說道,“就在門口。”
“那怎麼還不進來?”
“你拿着鍋鏟,嚇到大姐了,還有爸你也是,能不能把報紙放下再出來接我們?”
陳文宇說着話,忽而發現二老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這才後知後覺地往後看去,柳飄飄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露出了半邊身子。她也看着二老,眼裡竟閃爍着淚花。
“大姐?”
陳文宇剛喚了一聲,程少華就從旁邊擒住他的胳膊,將他往旁邊挪了一下,給柳飄飄留出足夠的前進空間。
前路無阻,柳飄飄邁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往前挪,柳娟的模樣倒影在她眼裡,引得她心口一陣一陣地酸。腦海中破碎的記憶碎片在那一刻,忽的粘合在一起。童年時所經歷的事,柳娟爲了她而痛哭流涕的畫面,在那一刻噴涌而出。
柳飄飄再也忍不住,急急兩步衝上去,不由分說抱住柳娟,哽咽地喚道,“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