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流水,十年時間轉瞬即過。
又到仲秋世界,青鳥氏的商隊追尋着季風的腳步來到了尹山腳下。
比起十年前的那二十來人的分支小隊,如今青鳥氏與有陶氏交易的隊伍已經擴大了一圈。
此時的有陶氏已經自山上搬到了平原之中,加上東方湖澤之中收服的野人,他們已經有近百人的數量了。
雖然依舊比不得四大氏族的人口,但至少不是十年前那大貓小貓兩三隻的窮迫了。
如今的有陶氏狩獵已經很少,他們在尹山上灑滿了葛藤的種子,以收貨的葛根儲藏作爲冬季和春季主糧。而夏秋的口食,則大都由野人的魚獲來提供,他們可以利用一些藥草去除魚的腥味,讓其變得鮮美起來。
已經步入壯年的鷹已經是有陶氏名副其實的首領,火工已經在三年前的一個夜晚安詳的死去了。
如今的有陶氏很大一部分精力在配合着華胥氏勘察緱氏山和碧山之間的地脈,爲下一步恢復兩山的生機做準備。當然,這是以華胥氏爲主。
雖然人口上已經接近百數,但有陶氏大部分那些湖澤野人。剩下的也都是些女人孩子,真正有陶氏本部的成年男子,加上鷹他們三人,也不過區區七人而已。
不過再過幾年,有陶氏便會增加十來個成年男丁了。到那時候,有陶氏才能真正算是穩定下來。
彘急匆匆帶着三個青年從碧山腳下向着回趕。每年一次的交易是有陶氏最熱鬧的時間,沒有誰希望錯過這個時候。
十年下來,交易已有了慣例。例行祭祀過泰一神後,兩個氏族的人很快將貨物各自收拾好,剩下的就是最受人期待的晚宴了。
通過青鳥氏商隊的嘴,基本上整個東方都已經知道有陶氏精於製造,擅長美食的名頭了。不過能享到這個口福的,除了有陶氏的族人,也就是偶爾來訪的華胥氏和一年一次前來交易的青鳥氏了。
這次帶隊的依舊是子瑜,十年的時間沒有改變他那散漫的性格。如今已經成爲一個祭巫的他,舉止之間越發顯得灑脫了。
敲了敲巴掌大小的陶杯,裡面盛滿了鮮紅的果汁。這還是張世平第一次招待月暈時候做的,如今已近是華胥氏巫女的最愛了。而有陶氏中,也有一個不輸於華胥氏手藝的小傢伙。
“張新,你這手藝越發的好了,都快趕得上你母親了。”
子瑜笑着對不遠處一個身披葛衣的十來歲神氣少年招呼道。
作爲張世平在這個世界的子嗣,張新在三歲的時候被月暈送回了有陶氏。不過如今有陶氏華胥氏兩族有着共同合作的地方,基本上每年張新都能見到自己的母親一次。
倒是他的父親張世平,自回到有陶氏之後,往往數年都見不到一次。三歲前在華胥氏的時候,張世平每年還是回去看一次他們母子的。
不過張新對於這些並沒有什麼傷感,最爲張世平的兒子,張新在有陶氏的地位也僅僅次於鷹、彘、石這三個人罷了,每年祭祀泰一神的時候,張新都能收穫到一份不錯的神恩。
而且,自從來到尹山之後,每隔幾天,張新都能在夢中見到自己的父親,有時候還能見到泰一神。
繼承了張世平和月暈血脈的張新天生早慧,才十歲,他就可以有條不紊的指揮着衆人完成任務。今天的晚宴就是由他來佈置主持的。
對於子瑜的調侃,張新唯有回了一個白眼。這些野人做事的時候腦袋總是轉不過彎來,讓他恨不得自己親自出手。
費盡口舌,總算讓對方明白到底該怎麼做之後,張新纔鬆下一口氣。回頭看了看,便蹦蹦跳跳的走到子瑜面前。
“東西呢?”
伸出一隻白嫩嫩的小手,張新對着子瑜一本正經的說道。
“什麼東西?”
子瑜倚着一塊青石,眼含笑意,懶洋洋的說着。
“我爹帶給我的東西,他今年去你們青鳥氏的欽山那邊了,你身上肯定有我的東西。”
張新撇撇嘴,小手又伸前了一點,脆生生的說道。
“真是怪了,商隊裡哪個小鬼對你漏了底?”
子瑜有些鬱悶的說道,將一串五色石子串成的手鍊遞給張新。
張世平這十年來一直獨自在外替泰一考察整個東方的地脈走向和各處的神獸形式,基本上只有每年冬天抵抗‘白災’的時候,才能見到他一面。
不過雖然一直在外,張世平也偶爾也會通過青鳥氏或華胥氏的人給張新帶一些小玩意兒。比如眼前的這個頗爲精緻的手鍊。雖然也算不上什麼珍貴的東西,但都是張世平自己親手製作的。
“我就不告訴你!”
張新扯了個鬼臉,收起手鍊之後,又跑到別處,指揮起別人了。
“和他老子一樣,都是不肯吃虧的主。”
子瑜搖搖頭,感嘆的說道。
“怎麼,朱離氏的那傢伙又在張祭巫手下吃虧了?”
已經頗有威嚴的鷹一屁股坐在子瑜身旁,帶着些戲謔的問道。
諸氏族之中朱離氏最是傲氣。有陶氏這些年往往只有三四人去北上抵抗白災,戰場上還基本都是被張世平護着。早就被朱離氏的那些傢伙嘲諷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唯一能在朱離氏身上找回些面子的,也就是張世平與朱離氏祭巫華都之間每年一次的邀鬥了。至今爲止,華都都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華都那傢伙能吃什麼虧,是華都身邊的人。似乎是見到張世平一個人在荒野裡,仗着熟悉地形準備讓他吃個虧,討好一下華都。最後一個個狼狽而逃。聽說爲了這事,華都都難得的在朱離氏之中發了火。”
搖搖頭,子瑜輕鬆的說着。
年輕的時候子瑜和華都因爲各自的理念不同,有着不小的矛盾。不過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都是子瑜單方面的。華都從來都不講自己的手下敗將放在心裡。
如今在十年時光的洗練之下,子瑜已經看淡了這些意氣之爭,雖然依舊有些不甘心。
“真是閒的,他們朱離氏這些年越發氣盛了。誰讓他們不滿意,都得吃些虧才行。”
鷹不屑的撇撇嘴,語氣頗爲不滿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