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冷月禁不住在心裡遺憾地嘆了口氣,虞子洲的膽子怎麼就不能再大一點呢?當堂鬧起來纔好呢。
搞黃了老皇帝的萬壽節,大概會讓老皇帝不爽很長一段時間。
當然,如果老皇帝能當場發怒,弄死於兆國一行人,她就更滿意了。
可惜,事情並沒能向她所想的方向發展。
史泰安撫住了虞子洲,轉身拍了拍手,便有一列侍從端着托盤走了出來。
他上前一一將托盤上覆蓋的紅布揭開,大殿中頓時寶光四射。
一共十件,雖然不說是世間獨一無二的的奇珍,卻也算得上難得的寶物了。
這樣的東西,便是老皇帝的私庫裡存量怕也是不多,沒想到虞後竟然這麼輕易地便送了出來,還一下子送了十件之多,看起來似乎完全不心疼似的。
早就聽說於兆國豪富,如今見了,方知之前還是太過低估了對方。
史泰將東裕國衆人的驚訝和貪婪盡收眼底,心中也忍不住有些得意,面上卻依舊一派淡然地道:“這些是我國陛下送給您的賀壽之禮,區區薄禮不成敬意,但請您笑納。”
他的態度看似謙遜,但在東裕國衆人或震驚,或貪婪的表情映襯下,怎麼看怎麼像是一種諷刺。
老皇帝只覺得,自己的老臉像是被當衆打了一耳光一樣,火辣辣的疼,收到貴重禮物的好心情,瞬間蕩然無存。
偏偏他又不能立刻對那些讓自己丟臉的大臣發怒,那隻會讓自己更沒面子。
這個時候,被史泰壓下去的虞子洲卻又站了出來。
他完全不會看人臉色,更是將得意全部擺在了自己的臉上,張狂地道:“這些東西對我們於兆國來說,根本不算什麼,若皇帝陛下肯答應孤的求親,孤願拿出十倍於此的寶物作爲聘禮!”
他一邊說,一邊勢在必得地瞟了安冷月一眼。
史泰臉上的表情禁不住有些僵硬,拼了命地向虞子洲使眼色,虞子洲卻全當做沒看見。
老皇帝的臉已經黑的快要趕上墨汁了,卻不得不強撐着笑臉問道:“不知太子殿下想要求娶哪位貴女?”
十倍的聘禮,說實話,他是十分心動的。
但是,若真就這麼答應了的話,定然會給人留下貪財的印象,更是會讓東裕國無形之間,比於兆國低了一層一般。
“正是貴國大將軍之女。”虞子洲道。
老皇帝不由微微眯了眯眼睛,淡淡地道:“大將軍家裡有兩個女兒,不知太子殿下,屬意的是哪一位?”
雖然這麼問,但他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對於兆國一行人他自然也是十分防備的,這些天,虞子洲等人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視之下。
得到的結果是,虞子洲等人一直很老實地待在驛館中,並沒有出過門。
也就是說,虞子洲並沒有什麼機會,跟除安冷月之外的女子接觸,他要求娶的人八成便是安冷月。
老皇帝禁不住陰謀論了起來。
他絕不相信虞子洲是真的喜歡上了安冷月,畢竟,安冷月的長相雖然不能說是醜,但也只是中上之姿罷了,連虞子洲本身的長相
都比不上。
哪個男人會看上長得比自己還不如的女人?
老皇帝推己及人,覺得虞子洲求娶安冷月,肯定有別的目的。
老皇帝清楚內情,別的人卻是不知道啊。
衆人的視線頓時便有意無意地,飄向了安家女眷這一邊,看過一眼之後,大部分人便將目光落在了安靈兒的身上。
單從外貌來看,安靈兒實在勝出安冷月許多。
安靈兒的臉上禁不住泛起一抹紅暈,似嬌羞無限地低下了頭。
她雖然愛慕着石凌君,但虞子洲的長相真的很有欺騙性,被這樣一個長相俊美,且位高權重的男人,當場求婚,安靈兒的虛榮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同時,她心裡還升起了一個隱秘的小心思。
想着,石凌君聽到有人向自己求親,會不會忍不住站出來將她搶回去?
男人嘛不都是這樣,輕易得到的便不會珍惜,等到要失去了,才知道後悔。
安冷月淡定自若地坐着,卻將安靈兒的反應全都收在了眼底,心裡禁不住嗤笑連連。
這個蠢貨,真是上趕着丟臉。
這個時候,虞子洲終於開口了。
他才知道安冷月還有姐妹,禁不住煩躁地皺眉道:“當然是陛下御封的宣威將軍安冷月。”
此話一出,頓時全場譁然。
更是有不少之前便看不慣安靈兒的人,毫不掩飾地向她投去了嘲諷的目光。
安靈兒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待反應過來,頓覺羞憤欲死。
原來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偏偏還被這麼多人看到了,不知道這些人會編排出什麼難聽的話來。
石凌君又會怎麼想,會不會覺得自己水|性|楊|花?
她越想越是焦躁,臉色也禁不住難看起來。
這個模樣看在別人眼裡,卻是對她又看低了幾分。
原本還有幾個貴婦覺得她長得不錯,性情看起來也十分溫婉,雖是庶女,但大將軍府子嗣不豐,這一代一共就三個孩子,大將軍總不至於太過厚此薄彼。
而且以她們家的家世,想要攀上安冷月也還差了點,便退而求其次想着求娶安靈兒。
這會兒全全都打消了這個主意。
笑話,一看就知道這安靈兒就是個不安於室的,這要是娶回去,可不得變成個攪家精啊,還以爲是個乖巧的,沒想到竟然看走了眼。
反觀安冷月從始至終都是一臉沉靜的模樣,在安靈兒的對比之下,更顯得沉穩大氣。
頓時,便有許多家世顯赫的貴婦們眼睛亮了。
所謂娶妻娶賢,對這些貴婦來說,兒媳婦的長相是次要的,關鍵是品性。
其中甚至有不少人已經開始盤算着,什麼時候派人上門提親了。
沒有人認爲老皇帝會真的將安冷月許配給虞子洲,誰不知道安家是西北的守護神,世代守着西北邊境,不知道多少代人都死在了和於兆國的戰爭中,可以說安家和於兆國,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就算老皇帝同意將安家大小姐許配給於兆國的太子,安大將軍也絕不會同意啊。
老皇帝
將衆人的表情收在眼底,心裡頓時一堵。
這些人是什麼意思?是料定他不敢得罪大將軍嗎?
然而,事實上,他也確實不敢。
老皇帝藏在衣袖中的雙手死死地握緊,良久才壓制住了心中翻涌的負面情緒。
重新擺出笑呵呵的模樣開口道:“太子的請求朕卻是無法答應,不是朕不願成人之美,只是朕曾答應過冷月,她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
虞子洲沒想到,老皇帝竟然會當衆拒絕自己,忍不住當場黑了臉,“荒謬,婚姻大事自古以來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麼時候輪到女人自己決定了?皇帝陛下莫不是在敷衍孤?”
這一次,史泰並沒有站出來阻止虞子洲。
在他看來,老皇帝這樣當衆拒絕自家太子的求親,分明就是打他們於兆國的臉,如此也就沒必要給東裕國留臉面了。
被這樣蠻橫地指責,老皇帝也禁不住有些惱怒,“朕一言九鼎,豈會信口雌黃?”
他輕蔑地掃了虞子洲一眼,意味深長地道:“有句古話叫做,強扭的瓜不甜,朕奉勸太子一句,男人想要征服一個女人,還是得先親自征服她的心纔是。”
這話,就差明晃晃地嘲諷虞子洲,沒本事征服安冷月的心,只能靠強硬手段了。
虞子洲氣得臉色漲紅,衝口道:“皇帝陛下還沒有問過安小姐的意思,怎麼能肯定她便不會答應孤!”
此話一出,頓時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到了安冷月的身上。
沐浴在這麼多人的目光中,安冷月依舊是一臉鎮定自若,好像被求親的人完全跟她無關似的。
直到老皇帝開口道:“那冷月你可願意?”
她纔不緊不慢地開了口,“回陛下,臣對未來夫君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他得能打得過臣。”
她頓了頓,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虞子洲,淡淡地道:“若是虞太子能勝得過臣,臣便答應。”
老皇帝不由暗贊,安冷月這個回答簡直太妙了。
如果生硬地拒絕,虞子洲難免不會胡攪蠻纏,如今拋出這個理由,卻是能讓虞子洲完全無話可說。
畢竟,女子對自己未來的夫君有所期許,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愧是朕的宣威將軍。”老皇帝毫不吝嗇地讚了安冷月一句,又笑眯眯地轉頭看向虞子洲道:“不知太子可願與宣威將軍比試一場?”
虞子洲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以前在於兆國的時候,他身邊陪練的侍衛和伴讀,沒有一個能勝得過他的。
他一直認爲自己的身手很好,可前天的刺客事件卻清楚地告訴他,他以往的認知根本都是假的。
他雖然自大,卻並不愚蠢,哪裡還能不知道,那些人根本就是在讓着他。
而安冷月的身手,他卻是親眼看見過的。
那些讓他毫無反抗之力的刺客,在安冷月的手裡,殺起來卻像是砍瓜切菜一般,一個人對付八個人,依舊遊刃有餘。
自己和她比試,根本就是自討苦吃。
可若是拒絕的話,豈不是未戰先怯?別人又會怎麼看他,一個膽小的懦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