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她剛剛重生回來沒多久,心裡正被滿腔的恨意充斥,見到石凌君的時候,也是仇恨佔了上風。
後來,每次見面,身邊一直都有其他人陪着,她雖然厭惡石凌君,卻也能剋制得住。
但現在,她已經能夠很好地壓制住自己的恨意,卻發現,噁心的感覺更重了。
石凌君只是稍微靠近一點,她的胃裡便忍不住一陣翻江倒海。
看來,必須速戰速決了。
“我今天來,只是想問你一件事。”安冷月擡頭看向石凌君,目光冰寒。
“什麼?”安冷月反應完全出乎了石凌君的意料之外,讓他一時禁不住有些錯愕。
安冷月完全無心探究石凌君的想法,迫不及待地便開口道:“今天朝上的事情是不是你搞的鬼?”
石凌君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禁不住有些惱羞成怒,“你今天來赴約就是爲了質問本王的?”
“是。”安冷月毫不猶豫地點頭。
“爲了凌軒?”石凌君這次是真的怒了,“本王就不明白了,你到底看上凌軒哪一點?本王有哪裡比不上那個窩囊廢?”
安冷月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發瘋,等他發泄完了,才冷笑着道:“看來,確實是你乾的了。”
她心裡本來就已經差不多確定了,現在不過是更加肯定而已。
“是。”石凌君本來也並沒有想隱瞞,乾脆便直接承認了,“就是本王做的又如何?”
他得意地道:“你也看到了,只要本王一句話,凌軒就會被貶低到塵埃裡。他連當面找本王質問的勇氣都沒有,只能讓女人給他出頭,不是窩囊廢是什麼?”
“爲他出頭,我心甘情願。”安冷月斷然道:“今天,我只是來警告你,最高不要再背地裡搞這種小動作,若是你敢傷凌軒分毫,我絕不會放過你。”
雖然,現在她和凌軒之間鬧了些不愉快,但他們的合作關係並沒有解除,而且,種種跡象都表明,凌軒前世是她的救命恩人,還爲了救她賠上了自己的一條命。
在她的心裡,凌軒就是她罩着的人。
從重生那一刻開始,她就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讓身邊的人因爲自己受到任何傷害。
石凌君爲了得到她而針對凌軒,正好觸到了她的這一逆鱗。
石凌君的表情頓時僵在了臉上,他只覺得安冷月的一字字一句句像是利箭一般扎進了自己的心裡,讓他的心臟鮮血淋漓。
他終於明白了痛徹心扉的感覺。
當初,安冷月一心一意喜歡他的時候,他毫不在意,只將安冷月當做自己往上爬的踏腳石。
等他發現自己愛上了安冷月,安冷月卻已經投入了別人的懷抱。
“爲什麼?本王對你的心意你看不到嗎?”石凌君哀傷地看着安冷月,“本王根本沒把凌軒那個窩囊廢看在眼裡,對付他,不過是想讓你看到本王而已。你……”
安冷月根本不想聽他的深情表白,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的話,道:“看到你,我只會覺得噁心。
”
“要說的事情我已經說完了,這便告辭了。”她看都沒看石凌君一眼,便直接甩袖離開了。
石凌君的信譽在前世已經全都被他自己耗盡了,他現在表現得再深情,在安冷月眼裡也都是假的。
船下,船工纔剛收起懸梯,解開纜繩,準備離岸,便看到安冷月匆匆地走了回來,禁不住有些詫異,“小姐可是有什麼東西落在下面了?”
“放下懸梯。”安冷月沒有回答船工的話,只是淡淡地命令道。
船工禁不住有些爲難,他們都是石凌君的人,沒有石凌君的命令並不敢輕舉妄動。
“還請小姐稍等,奴才們這就去請示王爺。”
“不用了。”安冷月冷冷地看了一眼船工,直接縱身從船上躍了下去。
樓船雖然很高,但這點高度對她來說卻並不算什麼。
當初她把紅棉等人留在船下,爲的便是現在。
她知道,自己要走的話,石凌君定然不會那麼輕易放人,若是紅棉等幾個不會武功的丫鬟也跟着一起上來的話,這時候自己可就沒這麼容易下來了。
卻不知,船下的紅棉看着她從船上跳下來的身影卻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一見她落地,便立刻跑了過來,張嘴般數落道:“天吶,小姐您怎麼能做這麼危險的事情,那船多高啊,您怎麼敢就這麼跳下來呢?”
安冷月不以爲意地勾了勾脣道:“有什麼好擔心的,我這不是沒事嗎?”
“要是出事的話就晚了。”紅棉叉着腰不贊同地瞪她。
安冷月發現船工搬着懸梯過來,似乎正準備放下來,忙道:“好了好了,小管家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離開再說。”
她應約而來,卻從來就沒打算真的跟石凌君遊湖,更不想在這麼多人的地方和石凌君糾纏。
安長逯安排的護衛也很是知機,沒等安冷月命令,便將馬車趕了過來。
帶安冷月上了馬車,便立刻甩鞭子,飛快地離開了碼頭。
樓船的懸梯才放了一半,石凌君雖然也會武功,但比起安冷月卻是差得遠了,況且他一向惜命,根本就不敢像安冷月一樣直接往下跳,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安冷月的身影飛速遠離。
另一邊,安冷月的心情卻也沒好到哪裡去。
雖然她剛纔警告了石凌君,但也知道,口頭上的警告並沒有什麼作用。
她重生回來,明明想要保護身邊的人,卻不知道爲何總是爲身邊的人帶來麻煩。
安冷月禁不住十分沮喪。
回到將軍府,剛要進門,卻迎面碰上了正準備出門的安平楨,安冷月的心情頓時更差了。
淡淡地叫了一聲“大哥”,便直接繞開安平楨向府內走去。
以前安冷月幾乎被安趙氏完全玩弄在鼓掌之間,一心把這母子倆當做自己最親的親人,對安平楨這個大哥一向恭敬。
安平楨習慣了安冷月以前的態度,哪裡受得了被如此怠慢,禁不住怒上心頭,大吼一聲道:“慢着。”
安冷月卻根本不理會他,自顧自向前走。
安平楨額頭青筋暴跳,怒吼道:“安冷月,我叫你停下來,你沒聽見啊,耳朵聾了?”
“在府門口大吼大叫,大哥的禮儀都喂狗了嗎?”安冷月終於停下了腳步,轉身冷冷地看向安平楨,“前幾日父親還說大哥長進了,若是讓父親知道你現在的模樣,不知道該有多麼失望呢。”
安平楨回府之後,就一直乖乖地窩在自己的院子裡,不吵也不鬧,安冷月還以爲這傢伙真的長進了些呢,沒想到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還是跟以前一個德性。
安平楨被她的話氣得三尸神暴跳,“你還有臉說我,見到大哥連禮都不會行一個,這就是你的禮儀?”
安冷月聽了他的話,禁不住嘲諷地笑了起來。
安冷月不客氣地嘲諷道:“少在我面前擺大哥的譜兒,不過區區一個庶子,我願意敬着你,你纔是我哥,明白嗎?”
看來,她以前真的是對安趙氏母子倆太好了,好的他們都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安平楨一張白皙的麪皮頓時漲成了紫紅色,色厲內荏地嚷嚷道:“你胡說,我母親現在是父親的正妻,我便是嫡子。”
他比安冷月大了七歲,八年前,安冷月的母親突然失蹤,安趙氏才被扶爲正妻,當時他已經十四歲了。
許多人在這個年紀已經娶妻生子,那個年紀的他已經懂得很多。
十幾年的庶子身份,那些被嘲笑鄙夷的過往,給他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對他來說,曾經庶子的身份,便是他此生最大的恥辱。
母親成爲正妻之後,他便一直以嫡子自居,禁止任何人再提起自己作爲庶子的過往。
安冷月的話顯然觸到了他的痛處。
“呵呵。”安冷月不屑地輕笑出聲,“嫡子?憑你也配?”
她奇怪地看着安平楨道:“你整日自詡讀書人,難道連律法都沒有通讀過嗎?東裕國律法明文規定,嚴禁以妾爲妻,你所謂的母親根本就沒上族譜。”
前世,她年少的時候一心撲在打仗上,兵法都看不過來,哪有時間去研究基本用不上的律法,自然並不知還有這一條規矩。
只是,後來爲了幫石凌君登上皇位,不得不開始鑽研這些自己不感興趣的東西。
才知道,安趙氏的正妻之位根本是名不正言不順,只有個好聽的名頭罷了,根本沒有上族譜。
父親這麼做,不過是因爲她的母親劉敏柔失蹤之後,他需要一個正妻,卻又不願再令娶,而那時候安趙氏的父親又成了丞相,給安趙氏一個正妻的名頭,也算是全了趙家的面子。
雖然律法有明文規定,不能以妾爲妻,官宦人家也極少會出現這種沒規矩的事情,但民間富商之家卻是從來不少,只是沒有端到檯面上來說罷了。
所謂,民不舉官不究。
不過,安長逯還是留了個心眼兒,並沒有將安趙氏的名字記錄到族譜上,如此以來,她便只有個好聽的名頭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