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都這麼多年過去,真是造孽啊,小姐那麼好的人,好不容易脫離林家壓迫,找到喜歡的人成親生子,最終還是沒能有個好的結局。”
嬤嬤已經七十多高齡,有些老態龍鍾的,看着一旁跟自家小姐很長得很相像的楚雲漠,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一時間很難控住心中的情緒。
楚雲漠原本在旁有些不知所措,但本能的注意到嬤嬤字眼中的一些含義,心中一動,只是並沒有第一時間詢問。
倒也不是不相信這位好不容易找到的嬤嬤,只是兩人剛剛碰面,他覺得還是要有個過程,讓這位上了年紀的老人慢慢回憶,慢慢講述。
再加上他已經等了那麼久,也不在乎這一時半會的,反倒是那位已經在他記憶中淡去的母親,很想從嬤嬤口中聽聞些許回憶。
漸漸的,情緒激動的嬤嬤有些緩過勁來,眼神中略帶着回憶,敘述道。
“我本是小姐的奶嬤嬤,奶了小姐幾年,被林家有些看不慣小姐的人尋了理由趕出府了,不過小姐一直都很掛念我,嫁入楚家後,讓我們終於尋到機會再見。”
“說起來,應該叫你一聲小少爺的,只不過小姐當時不樂意,非說我們雖爲主僕,但形同親人。”
蒼老而有些悠遠的聲音,似乎把楚雲漠帶回了嬤嬤跟自己孃親重見的那個時刻,他可以想象的到,那時的兩人是多麼的激動。
同時從嬤嬤的一言半語中,他之前的某些疑惑也多少能猜到些許答案。
曉得自己孃親的冤屈,再到遍尋舊人無果,楚雲漠對這件事背後黑手的勢力有了一定的認識。
陳瑞跟他說,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嬤嬤的時候,他還很奇怪,爲何其他人都逃不過被滅口的命運,這位嬤嬤卻能倖免。
當時陳瑞給出的答案,是這位嬤嬤並未跟隨楚雲漠的孃親嫁入楚家,這才逃過一劫,但對此楚雲漠還是有些疑慮的。
“嬤嬤,前頭不是說您因爲個人原因,纔沒跟隨孃親嫁入楚家,怎麼聽您的意思,是早年間就已經離開孃親身邊了?”
雖然心中有些猜測,不過楚雲漠還是想要聽聽嬤嬤的解答,畢竟猜測再準確,也沒有當事人的敘述清楚。
聽到他的疑惑,嬤嬤笑了笑,說道:“從得知小姐出事,再到許多相識的舊人相繼離世,我就等着那一日。”
“不過,老天似乎把我這把老骨頭給忘了,那樣也好,很多秘密我也能說給你知曉。”
原來,當初楚雲漠的孃親林氏跟嬤嬤見面之後,曾經考慮要把人接近府中,那時的嬤嬤身子骨還很硬朗,也希望能幫着帶帶還在肚子中的楚雲漠。
一開始時,林氏本來都跟嬤嬤說好,但不知爲何突然擱置,只是給了嬤嬤一些銀兩,讓她在外頭生活。
後來,楚雲漠出生後,嬤嬤再次要求入府照顧,本來都要說服林氏了,卻在沒多久後發生了那件事。
“您的意思,孃親當年想讓您進府,卻礙於府中其他人的反對擱置,後來出事後,更是第一時間讓人把您送走?”
嬤嬤的話,讓楚雲漠明白,自己孃親林氏,或許對這所謂的幕後黑手心知肚明,纔會在第一時間做出安排。
而眼前這位嬤嬤,雖然曾經奶過林氏幾年,但畢竟已經是多年前的事情。
林氏嫁入楚家後,因爲各種緣故,也只是去了楚家幾次,這才被幕後黑手忽略。
當然,這其中也有林氏反應迅速,也做了相應的掩飾,對外宣稱這位曾經的奶嬤嬤生病離世,藉此掩人耳目。
按照楚雲漠的猜測,那幕後黑手,估計是也不敢大肆派人搜索,把事態擴大,這才讓這位嬤嬤逃過一劫。
想到此處,楚雲漠忍不住詢問道:“嬤嬤,當年孃親出事的內情,您可有所瞭解,她送您離開前,就什麼都沒說過嗎?”
按照嬤嬤方纔話中的意思,楚雲漠其實能夠聽出,自己孃親顯然什麼都沒有透露給這位嬤嬤知曉,爲的就是盡力保護她的安全。
但事情都到了這一步,不再問問他又有些不甘心,畢竟廢了他還有陳瑞那麼多人力,才終於找到了這位嬤嬤。
若真的什麼線索都沒能問出來,那下一步該如何調查,楚雲漠就真的有些茫然了。
好在,林氏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嬤嬤對此事也有自己的看法,還是能給他提供一些線索的。
只見嬤嬤沉思許久,才氣憤的說道:“小姐當時什麼都不願意說,但看她如此避諱,此事跟那位楚家太夫人脫不了干係。”
“一開始楚盟主要娶小姐進門的時候,雖然楚家太老爺也極力反對,但隨着時間的流逝,特別是你出世後,他其實已經接受小姐了,除了這位冥頑不靈的老夫人。”
對楚家老夫人,嬤嬤雖然從未見過,也沒從林氏口中聽說過幾次,但對自家小姐很瞭解的她,還是能從一些話中得知真相。
而且林氏身邊得力的丫鬟,也有不少是她負責培養出來的,自然多少都會跟嬤嬤抱怨一些事情。
嬤嬤的這些話,讓本來對這位所謂的奶奶沒什麼印象的楚雲漠,腦海中瞬間浮現了那個人的影子,也想起了些小時候的往事。
只見他皺着眉頭,極力回憶着說道:“我記得,小時候她似乎從未理會過我,倒是很疼愛楚凡,但好像也沒什麼太過分的舉動。”
之所以從未把焦點放在這位已經過世的老人身上,是因爲在楚雲漠僅有的記憶中,楚老夫人的形象本就很淡。
而且從他記事起,這位名義上的奶奶雖然從未理會過他,但也沒做過什麼過分的事,不過是漠視自己罷了。
本就從小被楚離封漠視的楚雲漠,對此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可以說他已經習慣了。
“阿漠,雖然你娘沒親口承認過,但她身邊的丫鬟跟我抱怨過好幾次,這位老夫人一心想要自己的侄女楊氏嫁給自己兒子,對你娘很是刁難。”
“我當時也問過你娘,爲何什麼都不爲自己辯解,你孃的語氣中,明顯有些避諱着什麼,能讓她寧願被誣陷,也不想開口澄清的,還能是誰!”
嬤嬤的話,讓有些糾結的楚雲漠想通了,他不能用自己眼中的印象來判斷。
若事情真的如嬤嬤猜測的那般,那當初楚離封的行爲也就能解釋的通。
“嬤嬤說的有道理,我娘估計是猜到什麼,爲了楚離封好做,才什麼都沒說,或許一開始還對那個人抱有希望,只不過最後的結局讓她絕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