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靖忠王打抱不平,北淳弦用心良苦
用了慶王賞的藥膏,緋又養了大半個月,身上的傷也漸漸好得差不多了。而這些日子慶王卻從未來過春草殿一步。
現在不僅孩子沒了,似乎慶王對自己的憐惜也彷彿淡了,惆悵的站住窗前,沄纚不經意又咳嗽起來,這些日子染了些風寒,吃了太醫院開的幾味藥卻總沒見好短根。
可惜谷墨堂近日不在太醫院,他娘去世,他告假出宮隨着谷太醫一同弔唁守喪去了,若是他在我的病也不會拖沓反覆了。
“姑娘,歇着吧,窗外寒氣大。”纆兒道。
沄纚輕輕頷首,準備關上窗戶,彷彿看見有個身影從眼前閃過,沄纚探向窗外又朝着外頭打量了一番,也沒見人,興許是眼花了。
午間,太醫院又送了藥來,一路送藥的太監都用小炭爐子溫着,這藥到嘴邊仍是溫溫的,沄纚嘆了口氣將藥一飲而盡,便睡下了。
藥吃進肚裡,燥熱得很,翻來覆去睡不安穩。突然想到方纔在窗外恍惚看到的身影,沄纚又覺不對,想到那一回他夜晚偷偷來看自己,想到這沄纚忙走向窗邊,將窗子猛然打開,興許是慶王沒有猜到沄纚此刻已經察覺自己,興許是覺得躲藏無益,此時,慶王高大的身影正杵在窗外,與沄纚四目相對。
看見他身後被寒風揚起的銀色斗篷,沄纚裡有了一絲暖意,前些日子他來時,沄纚酸言冷語相待,往別而區,或是稱病怕冒撞聖體拒之不見。
沄纚沒想到,此刻他居然爲了自己,爲了遠遠的看自己,置身獨站在窗外哪怕只是遠遠的瞧瞧自己一眼。他這樣的身手,難怪下人們都沒有察覺,想他居然會爲自己我做這樣的事,錯覺,一定是錯覺!
沄纚賭氣將窗戶關上。
自顧睡下後,又復起,將窗戶打開來,慶王的身影已悄然而去,只徒剩一窗的好風景。
他一走,沄纚掩飾不住的失落,好一番惆悵。
狼牙部落因得了落霞洲番邦的支持,四處餘孽如今正整裝待發,招攬兵馬,一路北上。
這些日子女君在病中,將朝中大事全權叫給了埠賢王,埠賢王得到的消息,準備三日後慶王、靖王一同動身,親自查明狼牙此行目的。
慶王早已得到探子的消息,他知道狼牙部落這一次北上一定是針對北淳國而來,他另有計劃,便派出了幾名親信在暗中部署。
自那日後,沄纚都會站在窗前矗立良久,可再也沒有瞧見慶王的身影。
北星宮,內殿,靖王正在向慶王回稟探子帶回來的消息。眼下十萬火急,慶王決議提前出宮,今日便走。一想到就要離宮了,心裡卻總有事情房不下,他微微的嘆了一口氣。
靖王輕喚道:“王兄。”
慶王仍在思忖之中,靖王又喚道:“王兄想什麼呢?”
“戰事。”
這可不是慶王該有的樣子,他剛纔分明是心不在焉?
靖王早聽聞了探順貴妃如今和慶王關係冷淡如冰的事,便也料透幾分,他淡淡笑道:“王兄是放不下探順貴妃吧?”
靖王的話讓慶王淡淡苦笑,“大丈夫以國事爲重,豈可爲一婦人朝思暮想,不知所謂。”
慶王越如此,靖王越暗暗擔心,一個男人用情至深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可是,畢竟是手足情深,靖王雖然有些擔憂,可是也不忍慶王如此鬱鬱寡歡。
夜晚,靖王來到了春草殿,如今的春草殿是三品順貴妃的寢殿。靖王倒是向興師問罪似的,也不向沄纚請安,只是屏退了左右後,便單刀直入:“我敬你曾經捨命救過王兄,所以信你對他是真心相待。可是如今他卻仍然因爲你而頹廢不已,已經快要失去曾經的銳氣了。”
靖王的話讓沄纚心生誘惑,“靖王爺的意思本宮不明白?是王爺叫你來到嗎?”
“哼哼,你怎麼會不明白?我不相信王兄對你怎麼樣難道你真的不知道?”靖王道。
“對我如何?”沄纚淡淡的笑道:“本宮自然要多謝王爺將本宮的孩子過繼給了燕王妃成爲嫡貝勒的尊榮,自然是要多謝的。”
“王兄就是這樣一個人,從來都是什麼事都自己擔着,不跟人說,你以爲王兄就願意將你的孩子送與燕王妃嗎?你可曾爲王兄設身處地的想過?如今燕家四處勾結別國別邦,密謀造反,就是因爲燕家不甘心陪着王兄打下的江山後繼他人,燕家一定要出一個男丁,才能控制如今的局面。”
沄纚不再控制自己的體統風範冷笑道:“所以便只能叫我們母子分離,拿我的孩子去解決前朝的事情。”
靖王頓了頓,又道:“王兄何曾想如此?可是,若不是想到這皇位他日終就是你的兒子,王兄怎會同意,王兄如今皆是緩兵之計,身不由己。”
“什麼?”沄纚咀嚼着北淳靖的話:“皇位?”
靖王說道:“我如今都怕不告訴你,後宮前朝密不可分,後宮有和風吹草動前朝便雲動風涌,王爺如今加封鬱妃不過是藉助鬱家的勢力平衡燕家,本來王兄根本就不必如此,衍皇貴妃去後,卿家就已經被燕家報復,如今的卿家早就一蹶不振,王兄也就沒有必要在去卿家選出后妃,後宮的嬪妃哪一個不是和前朝息息相關,而你,卻只是因爲他的真心,無關家世,無關身份。”
靖王向沄纚說明後宮和前朝的關係又將慶王的心意托盤而出,沄纚早已兩耳發嗡。
不等沄纚冷靜過來,靖王又道:“他爲了你又何止於此?那一回你封妃,你可知都是他一手策劃的?就是爲了讓你名正言順的留在他的身邊,讓你有名有份,而他也早就知道你的身世,爲了隱藏你的身世保護你,他將各宮派出查你底細的探子全部暗殺,還故意作不知情,你可知他損失了多少,十萬水兵,全軍覆沒,都只是他爲你作的一場戲。”
沄纚心重重一顫,已癱軟在地。
靖王的話沒有懷疑的餘地,那巧合的閨名封號就曾讓沄纚隱隱懷疑過,果然,他連自己的閨名都知道了。輸了曼青的征戰,他成爲五國十邦的笑柄,而這一切居然都是爲了自己?
“你可又知道,我從未見他對一個女人如此?
淚早已模糊了雙眼,沄纚哽咽抽泣已漸漸爆發成悲痛慟哭。
第二日一早,沄纚往北星宮而去。
小禧子道:“王爺和靖王一早便隨着埠賢王北下了。”
沄纚問道:“可是有什麼事?”
小禧子搖頭道:“奴才也不知道。”
慶王就這樣走了,一連幾日沄纚寢食難安,滿腦子裡想的都是他。想到無煙洲那回的險境,我突然開始擔心起慶王北下的安危。
前朝的事,女人不能過問。宮裡上下沄纚也沒處向人打聽,可是沄纚實在放心不下。如今她只能想到了北淳竝,同爲王爺,慶王的事他自然知道,想着便讓人去傳北淳竝進宮來。
麟次府,北淳弦正在練劍,一道道精準的劍法砍向那從枝頭掉下的飛絮。
“爺,宮裡人來傳話,探順貴妃召您進宮。”豐煙道。
北淳竝猛然停下,問道:“誰?”
“探順貴妃。”豐煙重複道。
北淳竝有些心慌,居然也顧不上是有何事?只是往內殿而去:“給那傳話小太監些賞賜,本王換身衣服就來。”
馬車上,北淳竝問小靈子道:“請問公公,不知探順貴妃召本王所謂何事?”
“奴才也不清楚,王爺去了便知道了。”小靈子笑道。
沐如蘭聽聞北淳竝進宮去了,得知是探順貴妃召他,便氣不打一處來,心內暗想,青天白日的,居然如此不要臉。慶華王前腳剛走,她居然就開始勾搭其他男人。
於此便也進宮而去。 Wωω⊕Tтkā n⊕c○
春草殿裡,北淳竝坐下吃茶,笑道:“不知娘娘召本王前來所爲何事?”
沄纚道:“王爺可知慶王和埠賢王北下所謂何事?”
北淳竝楞了一下,回道:“原來娘娘是爲了王兄的事,前朝之事恕本王不能相告。”說罷便起身要走。
沄纚忙起身叫住了他:“我知道後宮女人不可問前朝之事,可是我真的擔心王爺,還求小王爺能如實告知。”知道金銀珠寶他自然看不上,沄纚忙使了個眼神,纆兒便呈上來一本棋譜,沄纚道:“這是玉棋齋棋才子餘又生所著,本宮深知王爺酷愛棋藝,特將此書贈與王爺。”
北淳竝不屑“哼”了一聲。
沄纚見他神情不悅,忙道:“王爺勿怪,想是我造次了,王爺身爲一國王爺什麼樣的好東西沒見過,沒準這書早已看得丟開了,不過,這是我的一點子心意。”
北淳竝聽罷嘴角泛起笑意:“你方纔說什麼棋才子?”
沄纚道:“北淳國赫赫有名的大才子,我看過他著的棋譜,出招縝密,招招致敵,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北淳竝笑得更開心了,“那本王便不客氣了。”說罷便將書讓人收下。
北淳竝笑又:“娘娘此書從何而來?”
“這書是本宮特意讓人去民間購來的,花了好些功夫。”沄纚道。
北淳竝有些神色得意,欣慰頷首。
“王兄北下對付狼牙洲部落去了。”
北淳竝才從春草殿而去,沐如蘭後腳便到了春草殿,看着北淳竝離去後,便準備離去。
侍女疑惑道:“纔到門口啊,王妃不進去嗎?”
沐如蘭道:“不了。”
“王妃不是要去看探順貴妃嗎?怎的在門口又不去了。”
沐如蘭半響才道:“我不想看見王爺眼裡有光的的看着另外一個女人。”
麟次府,“王爺您在笑什麼?告訴屬下同您一同樂樂。”豐煙道。
北淳竝不易察覺的笑卻瞞不過豐煙的眼睛,他也不隱藏,也不言語。
豐煙依舊不明白:“王爺是否爲探順貴妃誇自己棋譜而喜?”
北淳竝搖了搖頭:“不過是遊戲之作,不足掛齒,本王高興的是有人記得本王的喜好。”
“王爺棋藝高超,整個北淳誰都知道,這有何需要掛記的?”豐煙道。
“全世界記不記得本王,本王不在乎,只要那一個本王所在乎的人記得就好。”
話音剛落北淳竝才反應過來,豐煙早已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