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城內,諸將聽到食人魔朱粲來襲的消息,人人均是變了臉色。食人魔朱粲有一支五千人的精銳部隊,作戰非常兇猛,每每爲朱粲立下大功。
這幾年,食人魔朱粲大部分的時間內都是盤踞在南陽郡,以冠軍縣一帶爲根基。去年,此人從南陽郡沿着淅陽郡西進,順勢殺入了西城郡,食人魔朱粲一路上燒殺擄掠,使淅陽郡、西城郡境內成爲焦土。
在拿下西城郡之後,食人魔朱粲更是想要奪取富庶的漢川郡,但被屯兵在興勢山的隋軍擊敗,被斬殺數千人。他大怒之下,派兵攻打興勢山,卻屢攻不下,實力反而受損,不得已率兵撤回了西城郡休養生息。
朱粲在西城郡待了一個冬天,糧食吃盡,百姓也被他吃得差不多,轉而向南陽跑來,然而南陽這麼多年受到朱粲的荼毒,早就不堪忍受,聽到朱粲又回來了,人人惶恐,個個有如驚弓之鳥,他們將城門緊閉,對食人魔朱粲害怕到了極點。
朱粲在南陽一帶繼續焦土政策,到一路,殺一路,吃一路。沒有了糧食就吃人,此人尤其喜歡吃婦人和孩子,是個十足的惡魔。因此,衆人聽到這個消息,人人驚訝,若是朱粲來了,這襄陽城就要遭殃了。
“不如,送他一些糧食?”襄陽重鎮,囤積了不少糧食,因此有將領建議道。
張鎮周搖搖頭,道:“朱粲乃是貪心之人,更何況此人曾經有糧食不吃,專門吃人肉的劣跡,恐怕一些糧食是無法滿足他的。”
王弘烈略略思考過後,道:“不錯,朱粲此人殘暴不仁,一旦讓他殺入襄陽,恐怕民不聊生。”其實還有深層的原因沒有說,那就是他奉王世充之命暗中經營襄陽,作爲帝王之資。若是讓朱粲壞了大事,他怎麼向王世充交代?
聽到王弘烈的話,衆人坐直了身子,下一步就是要如何對付朱粲了。
谷城位於武當山東面,是在一塊平原之上,從西邊而來的漢水穿城而過。正是有漢水的灌溉,使得谷城縣頗爲富裕,這一帶人口稠密,是南陽盆地較爲富裕的一個地區。
黃昏時分,谷城縣縣長崔俊本正在縣衙裡踱步。食人魔殺奔襄陽郡而來的消息他已經得知,對此,他非常憂心,縣城只有五百兵丁,且疏於操練,那裡能擋住食人魔朱粲的那羣彪悍兵馬?
崔俊本出身於清河崔家,只不過他是偏房,又是庶出,一向不被重視,他能夠得到這個縣令之位,還是他本身頗有才能,這才從一名小吏逐步升遷,成爲一縣之長。
崔俊本性格溫和,勤政愛民,在谷城縣,凡是提起崔俊本,百姓沒有不挑大拇指,說他是個好官,專門爲百姓做好事的好官。
正是因爲愛民如子,崔俊本纔對食人魔朱粲的南侵感到憂心忡忡,百姓每死一人,都會讓崔俊本心疼萬分。他已經派人向鎮守襄陽城的王弘烈求救,可是襄陽城十多個縣城,朔城和谷城最爲偏遠,王弘烈會派援軍來幫助谷城縣嗎?
“夫君,該吃飯了!”妻子王氏說道。崔俊本的妻子是一個貧苦人家的女子,爲人賢惠,有着一雙巧手,能裁衣,能織繡,更炒的一手好菜。夫妻倆已經結婚二十年,膝下有一對兒女,大兒子已經十五歲,小女兒只有十三歲。
兩個孩子長的機靈乖巧,非常懂事,崔俊本很是喜歡。
聽到妻子的話,崔俊本擺擺手,道:“你們先吃吧,我沒有胃口。”
“夫君,再困難的事情總能過去,不吃飯,怎能頂過去?不說咱家,就是全城百姓,也都靠你帶領呢!”王氏說着。
王氏的善解人意讓崔俊本心中開心,可是整個谷城縣只有五百士兵,就算加上衙役,不過七百多人,就算髮動全城百姓,也無法抵擋食人魔朱粲。
崔俊本苦笑一聲,正要說話,這時,城中的陸校尉匆匆走了過來,臉上帶着焦急之色:“崔縣長,大事不好了!”
“出了什麼事?”崔俊本問道。
陸校尉的臉色鐵青,道:“崔縣長,城外來了數千兵馬,已經將縣城給圍住了!”
“啊,食人魔朱粲!”王氏終究是女人家,聞言身子一抖,害怕起來,她更擔心家中的兒女。
“這是怎麼回事,朱粲竟然悄無聲息出現在這裡?”崔俊本也是大吃一驚。
“好像不是朱粲,因爲他們的旗幟是赤紅色。”陸校尉說道。
“跟我來!”畢竟是出自於清河崔家,崔俊本還算能沉住氣,他一揮手,邁步走出了府衙。轎子也不做了,直接跳上了一匹戰馬,朝着城牆上奔去。此時,城中百姓得到大兵圍城的消息,街道上,百姓們倉皇奔逃,回到家中,將房門緊閉,門栓拴上,更有不放心的百姓,將衣櫃、案几等物堆在門內,防止食人魔朱粲的進犯。
其實這根本無法抵禦食人魔朱粲的進攻,但者能在心裡上給百姓一個暗示,讓他們心中稍安。
崔俊本在大街上奔馳,赤紅色的旗幟?這應該是大隋的軍旗啊,可是他們爲什麼圍城?種種的疑惑在崔俊本的心頭升起。當他登上城牆的時候,不禁被城外的軍隊給嚇住了。
這是一支軍紀嚴明的隊伍,幾乎人人身着明光鎧,在夕陽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他們雖然安靜地站立在遠處五百步以外,並沒有進攻,但殺氣森森,讓崔俊本感到了恐懼。
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軍隊,崔俊本有些氣悶,這些軍隊,究竟是從哪裡來的,竟然如此意外的殺出?陸校尉這時也跟了上來,他低聲道:“崔縣長,怎麼辦?”
崔俊本覺得嗓子有些乾澀,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這時,城外的軍隊突然動了,大軍緩緩向前開拔,爲首的一名將領胯下是一匹棗紅色的戰馬,他身穿明光鎧,臉上帶着喜悅之色。
“縣長是何人,出來答話!”那人高聲喊道。
崔俊本將心中的震驚強自壓下,他嚥下一口口水,道:“我就是谷城縣長崔俊本,敢問將軍是何人,爲何來犯?”
“哼哼!”戰馬上那人冷笑一聲,道:“敢問谷城縣是否是大隋的國土?”
“這個自然是,我崔俊本是大隋的忠臣!”崔俊本說道。
“既然是大隋的土地,那麼本將帶兵到此,何謂侵犯?崔縣長,本將身上帶有陛下聖旨,你還不出城接聖旨?”那人說道。
崔俊本目光堅定,他問道:“敢問將軍是那個大隋?”
“哈哈,哈哈!”那將領大聲笑着,片刻之後,他伸出手,指着谷城縣,道:“陛下,自然是先帝親手冊立的皇太孫,曾經的代王殿下,如今的大隋正統皇帝!”
“絲!”崔俊本倒吸了一口涼氣,是巴蜀的隋軍!他們竟然毫無徵兆的在這裡出現!
“崔俊本,你說你是大隋的忠臣,可是本將奉大隋陛下之命前來,你卻這副態度,莫非是要學那李淵,做一個反賊嗎?!”那將領又說着。
“不敢!”崔俊本說道,他一拱手,道:“敢問將軍高姓大名?”
“本將李靖,汝可認識?”戰馬上那人傲然回答。
李靖兩個字讓崔俊本心中一驚。李靖在大業年間才能未顯,卻有着名聲,崔俊本知道一些,更何況此時各地早就知道李淵進攻關中之時,被楊侑打的丟盔卸甲之事,據說,在楊侑背後出謀劃策之人,便是李靖。
此時崔俊本聽到“李靖”兩字,頓時心都涼了,以李靖大才,以巴蜀的優勢兵力,要奪取谷城縣不是難事,他圍而不攻,就意味着對谷城縣網開一面,有着招撫的含義了。
崔俊本趕緊道:“李將軍大名,卑職早有耳聞,我願納城投降,只盼將軍善待城中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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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自然!”李靖在馬上說道,“我主仁慈,愛戴百姓,豈會任意屠殺?我軍進城,自當秋毫無犯,若有違反,崔縣長可告訴我,本將自會親手將他斬殺,以祭城中鄉親父老!”
李靖的話讓三軍肅然。這是一支由蠻兵爲主力的部隊,善於翻山越嶺,比起歷史上的無當飛軍還要略勝一籌。尤其是李靖身後的三千陌刀兵,個個身高八尺,宛如一尊殺神,他們眼中殺氣騰騰,手中的陌刀均有四五十斤重,正是在屠殺蠻族的過程中練就的百戰精兵!
三千陌刀兵是李靖精心挑選而出,是隋軍精銳中的精銳,大部分已經取得了漢籍,對大隋朝廷忠心不二。
李靖的話讓崔俊本放了心,他瞧了一眼陸校尉,道:“李將軍稍等,卑職這就打開城門,迎接將軍入城!”
陸校尉帶領着幾名士兵放下了吊橋,又將城門打開,李靖帶着五百士兵入城,其他士兵由高甑生帶領駐守在城外。
崔俊本在城門口迎接李靖,他此時已經放鬆了心情,更因隋軍軍紀嚴格,比起食人魔朱粲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他在城門口一躬身,道:“李將軍,還請救滿城百姓。”
“嗯?這是何意?”李靖有些疑惑。
“將軍,食人魔朱粲正在南陽燒殺搶掠,不日就要南下襄陽郡。”崔俊本說道。
“朱粲?”李靖哈哈一笑,道:“此人雖然心狠手辣,卻是一個蠢人,崔縣長放心,只要有本將在,必保谷城縣的平安!”
崔俊本大喜,道:“李將軍,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