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武最近心情鬱悶,決定趁着好時節去狩獵,他已經吩咐溫沙‘門’辦妥了一切,一大早,高建武就派人通知了高延壽,兩人相約外出狩獵。可是讓他鬱悶的時候,淵蓋蘇文那廝竟然封鎖了城‘門’,說什麼師夫仇死了,一定有原因。
對此,高建武嗤之以鼻,能有什麼原因?師夫仇此人也是‘色’鬼一人,恐怕是在‘女’人的肚皮上死的吧?高建武認爲,淵蓋蘇文太霸道了,就算淵家權傾高句麗,但自己畢竟是高句麗之王,一聲不吭就將城‘門’封鎖,還將他這個高句麗王放在眼中嗎?
高建武的心中雖然不滿,但卻不敢表現出來。從他大哥嬰陽王時代,淵太祚就逐漸掌握了大權,就算是嬰陽王也不能制,等他高建武繼承了王位,餘下的一點權力更是落入了淵太祚的手中,高氏一‘門’,正式成爲了傀儡。
高建武心中不滿,但卻有無可奈何,尤其是淵太祚跑去了國內城,而讓長子淵蓋蘇文鎮守平壤,這個用意已經非常明顯。高建武只能在一定範圍內找些樂子。他對‘女’人不是很熱心,於是便將‘精’力放在了狩獵上,不僅可以鍛鍊身體,還可以練箭術,以待他日東山再起。
接到城‘門’打開的消息,高建武慢悠悠地換了一身衣裳,準備出王宮。
就在這個時候,平壤的東‘門’,一羣人擠在一起,聽着一個衣着不凡的人說話。此人說的是高句麗語,他正用大嗓‘門’喊道:“各位鄉親,我家老爺今日喜得貴子,爲了慶賀,我家老爺決定光爲佈施,所有的人,都可以領取小麥五斤、慄十斤!”
任何時候,都有喜歡沾便宜之人,聽到那人的話,底下的人紛紛喝道:“什麼時候發放?”
“地點在那裡?”
“別光說不做啊!趕緊發,趕緊發!”
那人擡起手,示意衆人安靜,這時,一個年輕的男子懷中抱着一個年紀約莫三歲的孩子走了過來,此人叫做劍舞,懷中的兒子叫做劍牟岑。劍舞是平壤守將,也是高句麗的貴族之一。
劍舞看見前方一羣人,微微皺眉,這羣刁民,竟然敢聚衆鬧事?他一把抱起孩子,快步走了過去,就聽見有人高聲說話。
“諸位鄉親,不要急,在等一會,我家老爺就會派人在城中各處搭建涼棚,都不要急,不要急!不論是任何人,都能領到東西!”那名漢子又說道。
劍舞皺眉,此人口中的老爺究竟是誰?他在附近找了一個人問着,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劍舞沉‘吟’着,好像沒有哪家老爺有喜啊,而看此人的大手筆,顯然非貴即富,可是他一時根本想不起來。
就在這時,街邊響起了銅鑼聲,衆人看去時,只見一個‘精’壯漢子,右手拿着鼓槌,左手拎着銅鑼,就是一陣猛敲。緊密的鑼聲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紛紛朝着那人涌去。
隨着銅鑼聲,七八個家丁模樣的人出現在衆人面前,他們七手八腳地迅速搭建了一所棚子,然後便有駕駛着馬車跑來,馬車上堆滿了麻袋,看起來沉甸甸的。
馬車停下,跳出了四名光着膀子的漢子,個個孔武有力,他們下了馬車,兩人一組,開始搬動麻袋。
“想必諸位鄉親已經知道了,我家老爺喜得貴子,因此派了我等在此發放米糧,諸位鄉親,見者有份,見者有份啊!”隨着此人的聲音,百姓轟然散開,紛紛朝着家中涌去。
與此同時,在平壤城內,一些關鍵的地方,比如說城‘門’、鬧市口、‘交’通要道,此外還有平壤城內的駐兵大營附近,有人說着與此人相似的話。所有圍觀的百姓紛紛散開,朝着家中狂奔,不一會,人們又從家中涌出,有人提着布袋,有人拿着篩子,有人槓着米缸,總之帶着一切可以裝糧食的物什,朝着城中各個散米涼棚狂奔而去,不一會,城中各處擠滿了人。
“都排好隊,不要‘亂’!”有人指揮着,家丁們更是散開來,維持着秩序,百姓們安靜了下來,三人一排,將整個街道堵的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劍舞慢慢在人羣中穿梭,想要看清楚,爲首之人自己認不認識?他在人羣中擠動,頓時有人不滿了。
“擠什麼?好好去後面排隊去!”
“就是,爲了一點糧食,竟然不排隊,還有沒有一點廉恥之心?”
“嘁,還帶着孩子,是要領取雙份嗎?”
“高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哎,我應該將家裡人全部喊出來的!”有人痛惜,竟然沒有想到這一點。
劍舞苦笑一聲,心想我還看不上那點糧食。衆人七嘴八舌地說着,又不知道他便是平壤城的守將,各種話逐漸難聽起來。劍舞的臉‘色’變了變,他喝道:“爾等聚衆於此,莫非想要坐牢嗎?”
一個看起來衣着還算不錯的‘婦’‘女’在五六步外隨手一扔,一物飛來。劍舞懷中抱着孩子,頓時措不及防,臉上頓時黑黑的一片,伴隨着黑黑的液體,惡臭味飄散開來,原來是臭‘雞’蛋。
劍舞大怒,正要說話,忽然更多的爛葉子、臭‘雞’蛋飛了出來,紛紛砸在他的身上,自家粉嫩可愛的兒子劍牟岑也被擊中,他小嘴一扁,頓時哭了出來。
劍舞看見寶貝兒子哭了,心中焦急萬分,可是卻毫無辦法。此時就他一人,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面對的是這麼多的百姓?他心中有了懼意,生恐這羣爲了糧食不要命的‘混’蛋發起顛來。打他不要緊,打着了兒子怎麼辦?
好漢不吃眼前虧!劍舞想到此,帶着兒子抱頭鼠竄,百姓們哈哈大笑,像打了勝仗的將軍,凱旋歸來一樣。
“諸位鄉親,準備好,開始發放米糧了!”在涼棚裡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說道,然後退到一旁,幾名家丁上前,開始發放米糧。
兩裡外,羅士信正帶着五百騎兵殺奔平壤城而來。兩裡的距離已經不遠,用不了半柱香的時間,隋軍就能殺入平壤城。羅士信的心中格外興奮,他知道,陛下讓他帶兵,是給他一個立功的機會。他必須要把握這個機會,才能爲齊州人爭光!
鐵騎捲起狼煙,彷彿千軍萬馬,一路上,百姓們看着這一隊騎兵,嚇得人人失‘色’。羅士信並不在意,這些人是步行,就算瞧出了自己的身份,想要告密,又怎能跑得過快馬呢?
羅士信衝在最前面,此時他已經隱隱約約能看見平壤城的城頭了,只要再翻過這道山丘,平壤城就將盡覽。這時,前方一騎奔來,此人手中高高舉着一塊令牌,遠遠地就在高聲叫喊,生恐被隋軍殺死。
距離二十步,那人停了下來,高聲喝道:“我乃錦衣衛薛弘毅,特來稟告軍情!敢問將軍是何人?”
羅士信停了下來,同樣高聲迴應:“我乃陛下先鋒官羅士信,這位兄弟有什麼軍情?”
“羅將軍,獨孤總指揮已經做出了安排……”薛弘毅將城中發生的事情逐一說了。羅士信‘精’神就是一振,想不到獨孤武師竟然想出這招妙計,街上上擁擠的百姓必將嚴重阻礙高句麗士兵的行動,而隋軍卻沒有這個顧慮,陛下曾經說過,高句麗人,當誅。可屠城。
羅士信一抱拳,道:“薛兄弟辛苦了,你可告訴獨孤總指揮,我在半柱香後,就會殺入城中,還望獨孤總指揮配合。”
“喏!”薛弘毅說着,撥馬正要離去,忽然扭轉頭,道:“羅將軍,城中凡是額頭上扎有紅布之人,皆是我大隋將士,還望將軍傳令下去,不要誤傷了自家兄弟!”
“這個是自然,我也會稟明陛下,所有額頭上扎有紅布之人,皆不得殺害!”羅士信回答。
薛弘毅又道:“將軍,此外百姓‘門’前‘插’滿桂‘花’的,屆時自己人的家中,萬萬不可驚擾!”
“放心吧,自家兄弟的親人,也是我們的親人,一定保障他們無礙!”羅士信再度說道。
薛弘毅滿意地點點頭,拍馬離去,留下一串馬蹄印。羅士信回頭,叮囑了一番,他要兄弟們記住,高句麗人的家中可以殺,可以搶,但‘門’前有桂‘花’的,不可‘騷’擾,甚至有可能,還要盡力保護他們的安全。
這一千騎兵是楊侑的‘精’銳,聞言紛紛點頭,表示一定遵從羅將軍的吩咐。羅士信一揮手,下令大軍朝着平壤城殺奔而去。鐵蹄聲聲,匯成驚雷道道,劈向平壤城。
而此時,平壤城還處於一片和諧之中,百姓們高興呀,有人送糧食,白拿白不拿!拿到糧食的,喜滋滋的回家,有人非常狡猾地回家換了一身衣裳,臉上抹了一些泥,繼續去排隊領糧。
城中大規模的領糧還是引起了‘騷’動,淵蓋蘇文得到消息,帶着一羣‘侍’衛上街詢問着,究竟是誰,竟然土豪到如此程度?就算是官府賑災,發放的大多是米粥,也不是糧食啊!
淵蓋蘇文問了半響,也沒有問出什麼結果,畢竟這些百姓覺得,能拿到糧食就好,管他是何人?淵蓋蘇文前思後想,覺得有些不妙,可是又想不出來原因。沉‘吟’了片刻,他急忙派人去請平壤城的守將劍舞。
淵蓋蘇文焦急地等待着,身邊的幾名親兵看着百姓興高采烈的模樣,都忍不住‘舔’了嘴巴,這個便宜,誰不想佔啊,若不是主人在此,他們就奔回家,拿着米袋領糧了。“土豪,我們做朋友吧!”一個親兵低聲念着,眼中充滿了渴望。淵蓋蘇文冷哼了一聲,眼中‘露’出了一絲殺意,這個‘混’蛋,要和土豪做朋友,難道就能忽視老子的存在嗎?淵蓋蘇文想着,這時,一個人匆匆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