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霍格沃茨古樸的禮堂是這座學校最令人憧憬的地方。桃心木的長桌,褐色的石牆,雕有斑駁花紋的羅馬式廊柱,還有天花板弧形的穹頂,和此時憑藉魔法閃爍在室內的繁星。這裡見證了霍格沃茨的千年歷史,也見證了它的榮耀和輝煌。

Voldemort從不否認他對霍格沃茨的複雜情感。這所學校成就了他,這裡的人也毀滅了他。但在他心裡,霍格沃茨始終是他唯一承認的家。力量和權力太容易獲得會使人忘記追尋的最初,曾經他在這裡不顧一切開始理想,又因爲過於自信而忘了一路上暗藏的荊棘。Voldermot從不信仰梅林,但他終究感謝它,又給了他一次重來的機會。心情因爲重新迴歸而沸騰不已,但當他再走進曾經穿越過無數次的古樸厚重的大門,所有的情緒還是被很好的隱藏在了那雙總是瀰漫着濃霧的黑色眼睛裡。

霍格沃茨的一切都沒變,但一切又都變了——

“古老的霍格沃茨歡迎它尊貴的客人!”鄧布利多的聲音依舊洪亮,笑容依舊是百年不變的慈祥,彷彿能包容一切。但那和藹的笑容下,那被眼鏡片遮擋住了的稅利審視光芒,又有幾個人能發現?

Voldemort在心底冷笑,將華貴的斗篷交給身邊的助理,才直面鄧布利多,露出他優雅且無懈可擊的笑容。“鄧布利多教授,我很榮幸!”睽違多年,他又一次叫他鄧布利多教授,像學生時代一樣。只不過那深深的諷意並不費心去掩蓋,在老鷹的盯視下,也無法掩蓋。

斯內普站在鄧布利多身後幾步遠,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混合了閃躲和敬畏。其實Voldemort對他的能力的確有一定程度的欣賞,不過,可惜了,他終究選擇背叛。冷冷牽起嘴角,俯視的眼神掃過承擔着巫師界未來的教授們。瘋眼漢穆迪?可怖的眼睛流動着瘋狂與激昂。卡卡洛夫。懦弱的僕人,他唯一值得稱讚的是還在他的學校堅守血統的純正。然後是,紅髮女巫?名字依稀記得是叫做凱瑟琳吧?Voldemort暗忖。這麼說來,米婭也在?

Voldemort突然覺得有絲欣喜。如果霍格沃茨有誰是他真正想見的,大概就只有米婭。其實早就明白會碰上的不是嗎?那給過他巨大幫助,卻又被他放棄的姑娘。他只是沒想到會是回到霍格沃茨的第一天——

Voldemort的眼神掠過表情各異的教授們,落到人羣中那抹纖細的身影上。長而捲曲的金髮垂在肩上,個子長高不少,不再是記憶中的小女孩模樣。她的表情沉靜,沒有分毫波動,甚至也看不到斯萊特林的學生面對他無法自抑的仰慕。兩人的視線在空中有短暫的交匯,但她轉瞬就移開了海水藍的眼睛,側眸與身邊的人輕聲交談。

Voldemort的眼睛微眯,打量米婭挽着的人。鉑金色短髮,良好的教養和風範,馬爾福家的小子嗎?是了,多年前他們就是很好的朋友,也許現在不止是朋友也不一定。眉心不着痕跡的擰起。他的小女孩,早不是他的了。他們終究走上不同的道路。

“請閣下入席吧。火焰杯選出勇士的時刻即將到來!”

“好的,鄧布利多教授!”Voldemort收拾好思緒,現在不是思考無關緊要瑣事的時候,他必須專心對付唯一有本事阻礙他的敵人,畢竟,他等這一天已經等很久了。

邁着優雅的步子,Voldemort在鄧布利多身後入席。經過米婭時,步伐略微停頓,藉着眼角餘光,想要看清她的表情。結果自然是失望。她低眉,像真正高貴的斯萊特林淑女,輕輕牽起裙襬,用古老的禮節表達對客人的歡迎。周到,卻也生疏。

人都是擅長遺忘的生命吶,她不再需要他,一如他不需要她。

跳動着藍色光芒的火焰杯在下一刻成爲衆人的目光焦點。傳統的力量是驚人的,中斷了一個世紀的比賽還能延續說明其無法抗拒的魅力。火焰杯順利選出了三所魔法學校的勇士。Voldemort眼裡的諷意更盛,他知道他們註定成爲陪襯。好戲,永遠都發生在最後。

鄧布利多充滿煽動和激情的宣言中止於藍色火焰中噴出的第四個名字——哈利·波特。全場譁然!鬚髮皆白的鄧布利多也不由得擰緊了眉。Voldemort絕不相信鄧布利多對此時的事全然沒有心理準備,但戲是要做足的。高臺下的人羣裡掀起一波波騷動,憤怒的目光指向所謂的黃金男孩。三強爭霸賽的危險係數使魔法部不得不對參賽者施以年齡限制,這讓許多人不滿。如果不滿是均衡的,那麼大家無論如何也會在最後接受。但在普遍的抱怨和惋惜中,卻有人能繞開壁壘,打破規則,那麼又當如何?尤其那人還是曾被奉爲巫師界救世主的男孩。

Voldemort嘲諷的看着在衆人的目光凌遲中站出來的哈利·波特。打破所謂救世主的神話,只是他要做的第一步。三大魔法學校的校長和魔法部的官員,無力解釋此時的局面,離席進入偏廳緊急磋商。Voldemort閒閒坐在主席臺上,傲慢卻又禮儀完美,符合他社會名流身份該有的舉止。

其實迴歸巫師界的這三年,Voldemort也並不總是一帆風順。巫師界已經變天,曾有的恐怖記憶讓人羣對他難以信任。武力不能解決所有問題,多年前他的失敗讓他終於明白這關鍵。要令人追隨,除了實力,還需要利益。而這一切,只有政治才能解決。政治能帶來利益,輿論能擠壓麻瓜的生存空間,武力是最後的手段。他將成爲引導者,而不是毀滅者。如此方能建立他心目中純粹的世界!

所以第一年他按兵不動,重新集聚力量。從霍格沃茨離開時帶走了拉文克勞的冠冕,實力恢復後在岡特家的老宅和古靈閣取回了岡特家世代傳承的戒指與赫爾加的杯子,在麻瓜世界的山洞裡找到了薩拉查的掛墜盒,所幸它還在那裡。很多年來,他的靈魂從未如此完整,而與靈魂一起迴歸的,還有他天賦的才智與謀略,以及褪去狂熱後的冷靜。

第二年他的勢力開始滲透進魔法部。他爲那些有野心的人提供金錢與支持,在政治的腐水中沉浮的人,關心的只有自己的地位而不是他們本該代表的民衆利益。這羣人雖然偶爾也會成爲反噬的毒蛇,但不幸的是,在Lord Voldemort面前,他們不會有任何機會。

第三年黑魔王迴歸的衝擊開始減退,人們從最初的恐慌與懼怕中得到解脫。他的按兵不動顯然收到了良好成效,進入魔法部掌握了《預言家日報》的追隨者也漸漸爲他樹立起正面形象。這樣的時刻,一紙停戰協定讓他的聲譽達到頂點。人們總是會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部分,所以在他們看來,重新迴歸的黑魔王沒有任何理由再打碎他們的平靜生活。唯一不評價不表態的,只有鄧布利多。

人性裡總有惡劣而扭曲的部分,Voldemort沒有在任何人眼裡看到過純粹,只除了多年前的,他的女孩——

遊移的目光不自覺的又落在那一頭金髮的纖細背影上。她背對着他,身邊圍繞着斯萊特林的男孩。小女孩終究長大,而且,相當受歡迎呢。Voldemort眯起眼睛,這發現讓他不悅。

“My Lord,我想獲得您的准許,去與霍格沃茨的朋友們敘舊。”奧利弗·伍德,畢業自格蘭芬多的年輕小夥子。兩年前選擇了追隨重生的黑魔王而不是進入魔法部當一名碌碌無爲的辦事員。Voldemort並不喜歡格蘭芬多,他認爲那是一個聚集了所有頭腦發熱者的愚蠢學院,但他不得不承認,這可愛的愚蠢正是最容易被利用的部分,因爲他們內心總是鼓譟喧囂着自以爲是的正義和理想。

Voldemort點頭,“去吧。”

伍德深深鞠了一躬,邁着急促的步子走入人羣。Voldemort看着他的背影,眼底的譏諷一刻沒有停止。然而幾分鐘後,漫不經心的笑容凝固在脣邊,眼底泛起他自己也沒察覺到怒氣。

本該迫不及待回到格蘭芬多的伍德,腳步竟一刻不停走向米婭。Voldemort看到米婭驚訝回頭,海水藍的眼睛中有詫異也有愉快的笑意。伍德執起米婭的手,像真正的英國紳士一樣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她回以羞澀的笑容,清新得像春天山林裡綻放的山百合。

Voldemort支起下巴,不由得想起多年前小姑娘惡作劇後張揚放肆的大笑。記憶與現實無法重疊,不知道是他走到她伸手也夠不到的地方,或是相反。不過,Voldemort發現這個問題的答案讓他有了強烈探究的興趣,而他也這麼做了。從主席臺上起身,華貴長袍上的銀線在燈光下牽引出弧形的光芒,傲慢俊美的身影所過之處收穫崇拜的注目無數。

——分別三年以後,他們終將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