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如囚,國已不國!劉協這些年來所受的委屈,盡化作了淚水和悲慼的哭號。伏皇后輕輕的拍着這個撲倒在自己身上的當朝天子,心裡也是說不盡的苦楚。
“陛下!陛下當心!”
伏皇后習慣性的警覺,知道到處都是曹氏的耳目,不想讓皇帝更加觸怒曹氏,只好小聲安撫劉協。
良久,劉協方纔無淚,稍稍平靜了下來。
“皇后,朕聽見外面似有異聲,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曹仁派兵要殺朕嗎?”
劉協將洛陽城外的聲音聽成了城內的聲音,還以爲是曹仁要對自己不軌了。
伏皇后趕緊寬慰劉協道:“陛下安心,曹仁現在不敢對陛下怎樣!”
“那只是什麼聲音?”劉協慌張的問道。
伏皇后哪裡知道,她跟劉協一樣,困居在這深宮,什麼都不知道!也沒有人敢對她透露什麼!
“陛下放心吧,沒事了,沒事了……”伏皇后不禁嘆息道。
劉協這才終於平靜下。
當天夜裡,劉協臥於龍榻之上,輾轉難眠,忽然隱隱約約再次有入潮水般的聲音傳入耳中,劉協猛地驚坐而起!
伏皇后也被劉協給吵醒,睜開眼睛正看到劉協一動不動的坐在榻上。
伏皇后急忙坐起身來問道:“陛下這是怎麼了?”
劉協緊閉雙眼,紋絲不動。
“你聽!外面是何聲音?”
被劉協這麼一說,伏皇后倒真的隱隱約約也聽到什麼,當即仔細聽了起來,果然同樣有如潮涌一般的聲音,從極遠處似有似無的傳進了耳朵裡面。
此時洛陽城外,馬超正在鼓譟待戰。
“臣妾聽到了!確有異聲!”伏皇后道。
“來人!來人!”劉協又大聲叫了起來。
伏皇后趕緊止住道:“陛下稍安!陛下問他們也不會說的!”
“那這究竟是何聲音?”
長年居於深宮讓劉協變得十分敏感,感覺到異常,定要弄個明白。
伏皇后思來想去只好對劉協道:“陛下且安心睡下,待明日臣妾爲陛下查個明白!”
堂堂帝王,連這種事情都需要皇后親自去做,混到這樣,也沒誰了!
劉協終於再次躺下,但這一夜再沒有睡着過,那如潮水般的聲音不時的侵襲而來!
第二日伏皇后記得答應的事情,於是找到了一個還算是貼心的宦官,這宦官名叫穆順,勤謹本分,對皇帝皇后的處境一向很是同情。
“昨日隱約異聲傳來,外面究竟是發生了何事?”伏皇后問穆順道。
穆順猶猶豫豫好久,想說不敢說。
伏皇后抓住穆順的手道:“陛下徹夜難眠,心緒煎熬,我知你乃忠義之人,故此相問,何不如實說來?”穆順聽到皇帝因爲此事睡不着覺,思想了萬端,最後嘆了口氣,纔對伏皇后言道:“老奴不敢相瞞,也是從宮門衛士方纔得知,漢王已經兵臨城下了!眼下漢王已用兵十餘萬,將洛陽團團圍住,正要誅殺鎮
軍將軍曹仁!”
“此話當真!”伏皇后聞言不覺一驚,急忙問道。
“想來無假,老奴看見宮中衛士也被抽調了一多半,想必是曹仁將軍兵馬不足。”穆順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伏皇后確認了消息,不禁喜極而泣,對穆順說道:“漢王來了,陛下有救了!大漢有救了!穆順,你是個忠義之人,漢王若能勤王成功,使陛下重掌朝政,本宮必當在陛下面前保舉你爲大長秋!”
大長秋基本等同與後來的大內總管之類的職務。穆順聽了這話,卻是略有嗔色道:“皇后這話可是小瞧老奴了!老奴生長宮中,自陛下登基至今,老臣都看在眼裡,曹賊犯上擅權,老奴只恨手無縛雞之力,如若不然,當爲國殺賊而死!豈是貪圖榮華富貴
之輩!”
伏皇后聽見穆順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禁露出感激神色,並對穆順道:“宮中盡是曹氏耳目,如你這般的臣子已經寥寥可數!本宮這裡有些首飾,你拿着!”
伏皇后塞給穆順玉鐲玉佩還有一些金飾,穆順哪裡肯收,趕緊便跪下叩首道:“皇后折煞老奴也!老奴上不能盡忠陛下,已是罪人!安敢再受皇后恩德!”
伏皇后怕給人看出異樣,趕緊扶起穆順道:“這不是賞給你的,你可用這些物什賄賂幾個宮中之人,以便消息得通,也算是爲陛下盡忠了!今後或許有事還得勞你相助!”
穆順聽到這裡,方纔明白了伏皇后的用意,於是這才收下。伏皇后交待了幾句,穆順隨即離去。
劉協越發的躁動不安,總覺得有大事要發生。正當劉協來來回回走來走去時,伏皇后來了。
二人來至寢宮之中,四下無人,伏皇后這才小聲的將漢王兵馬已經攻至城下的消息告訴了劉協。
劉協聞言大驚失色,差點驚呼出來!自己趕緊又捂住了嘴巴,盡作小聲對伏皇后道:“漢王來了!朕終於有希望了!”
隨即劉協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於是湊近伏皇后耳朵邊上低語了一番。伏皇后仔細聽了清楚,臉色十分凝重。
“此事交給臣妾去辦!若能成事,於漢王必有大益!”
伏皇后隨即又裝作若無其事而出。
穆順再次被找來,伏皇后找了個空當將一物塞到了穆順手裡,隨後對穆順囑咐道:“將此物送與中宮僕。”
穆順隨即領命而去。
中宮就是皇后所居之處,而中宮僕職掌皇后御車,不過如今皇帝、皇后根本沒有什麼機會出宮,自然也見不到中宮僕。
這中宮僕是何人?正是皇后兄長伏德!見到穆順,伏德很是意外,又從伏德手中得到皇后送來的東西,伏德更是大爲困惑。穆順送完東西就走了,伏德打開來一看,竟是一封密信,乃是皇后親手所書,信中所言,是要其父兄聯絡洛陽可靠之人
,尋找機會,謀刺曹仁,以相助漢王!
伏德當時震驚,看完之後急忙收了起來,心下惴惴不安。伏皇后之父付完,本是國丈身份,建安初年曾拜爲輔國將軍,儀同三司。後來曹操自任司空、丞相,越來越肆意妄爲,伏完爲求保全,於是主動奉上印綬,改拜中散大夫,而如今,更是隻剩下一個屯騎校
尉的虛職。伏完收到宮中女兒的密信,看到信中內容,不覺大驚失色!於是急忙將在洛陽的幾個兒子叫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