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鄭凡與家人打過招呼，帶着方欣然向餐廳外走去，金髮少女稍稍猶豫過後，還是跟上了他。
“鄭凡先生，大富銀行開價只有八億人民幣而已，如果你還是覺得超出了預估和評判，那麼你說，得多少才理想呢？”金髮少女的追問，多少表示出了急切之意。
“秦嫣財務總監的收購報告書，我已經看過了，不過有些地方，我覺得還不太詳細，比如說鉅額貸款損失，以及銀行資產負債狀況。相比股份制商業銀行來說，私有化銀行的貸款會更加自由，因爲體系不健全的關係，經常會出現盲目投資，銀行業務過重，以及銀企勾結的情況，從而形成企業大量負債難以償還，銀行壞賬叢生的風險，可是貴銀行並沒有提供這方便的數據。”鄭凡笑着用英文，對金髮少女道。
“鄭凡先生是在質疑，我們大富銀行的專業性？”金髮少女若有若無的笑意，終於出現了變化。
“作爲銀行來說，資產負債情況是否惡化，未償貸款佔總貸款的比例是多少，資本充足率這些數據，不是最基本的嗎？”鄭凡帶着方欣然，坐在一座精緻的草亭下面，笑着對金髮少女道。
“秦嫣小姐並不是無緣無故，才找上我們大富銀行的吧？”金髮少女蹙了蹙秀眉，已然意識到鄭凡是有目標的，想打大富銀行主意。
“私有化銀行在香港也不多見，大多秉承着歐洲古老的家族與商業傳統，安妮小姐不要誤會，我倒不是說大富銀行那一套過時了，只是在大陸與香港聯繫愈發密切的情況下，整個香港的銀行體系，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競爭與挑戰，即便是能夠通過資本市場融資的股份制商業銀行，都是壓力很大，更何況是融資渠道狹窄的私有化銀行。”既然金髮少女主動找來，鄭凡也不刻意避讓。
“大富銀行不同於其它的私有化銀行，我們有着一些質量很好的資產，比如說大富銀行在香港的總部，以及全球的二十三家分支機構。”金髮少女明顯是不想示弱。
“你說的這個情況，收購報告書上提到了，包括在毛里求斯，你們大富銀行也有分支機構，不過我僅僅對大富銀行在香港的總部，以及曼哈頓、倫敦的分支機構感興趣，因爲也只有這三處商務地產項目，是屬於大富銀行所有，剩下的二十一家辦事處，不外乎租用別人的地方，業務量也小得可憐，即便用來充場面，我都覺得是負擔。”鄭凡點着根菸，幫着方欣然幾女叫了果汁。
“鄭凡先生，你可知道，我們大富銀行單單是在香港的總部，就有九層，而且是現代化商務廣場結構，曼哈頓和倫敦的在建項目，也同樣是如此。”金髮少女一臉正色道。
“安妮小姐，我雖然是大陸人，卻也不是沒見過世面，別說大富銀行的九層商務廣場總部，之前在明珠市的時候，就是二十多層的設施完備寫字樓，作價才一個多億。”鄭凡淡淡一笑道。
“既然對大富銀行的資產不滿意，鄭凡先生又爲什麼找上我們？”金髮少女冷笑着問道。
“如果不是大富銀行，在香港、歐洲、美國金融市場上，擁有證券、期貨，以及外匯三棲牌照，且具備獨立的經營場所，還有獨立出市資格，我根本就不會跟你談什麼。”鄭凡抽了口煙，說話的還算坦白。
“鄭凡先生，你就直說吧，想出多少錢收購大富銀行？”金髮少女似乎失去了耐性。
“什麼時候，安妮小姐將大富銀行的詳細數據拿來，我才能在這個基礎上，重新做出收購價的估算，如果安妮小姐嫌麻煩的話，我也可以請專業獨立的會計師事務所，做有關大富銀行的資產清查工作。”鄭凡一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嘴臉。
“鄭凡先生，你實在太沒有禮貌了。”
對於鄭凡想要清查大富銀行資產的說法，金髮少女當真是不能接受。
“收購資產不是兒戲，在國外，請三方獨立財務機構進行資產質量的清查，是很普遍的事情，作爲大富銀行的負責人，安妮小姐不會連常態都承受不了吧？”鄭凡一臉玩味道。
“鄭凡先生，我希望你明白一點，那就是大富銀行與你的洽談，還沒有到涉及清查資產質量的地步，換句話說，就是大富銀行還沒有選擇你。”金髮少女笑容透着怒意，就欲離去。
“收購資產能否達成，本就是雙方互相選擇的結果，可我擔心的是，安妮小姐你做不了這個主，據我所知，大富銀行是英國貝拉家族的產業，而你只是貝拉家族的一員，隨着香港迴歸的步伐臨近，貝拉家族撤離香港的願望，還是非常迫切的，再加上大富銀行的經營情況越來越差，你們貝拉家族現在甩掉這個包袱的決心，應該是蠻大的。”鄭凡也不怕得罪金髮少女，好似在闡述一個事實一樣。
金髮少女離去的腳步，微微一滯過後，卻並沒有轉過身形，還是選擇繼續離開。
“談得不太順利嗎？”
方欣然雖是復大法律系的高材生，卻達不到熟練用英語交流的地步。
“正相反，她之所以色厲內荏，是因爲被我觸及到了痛處，一傢俬有化銀行想要出售，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相信不論是她，還是貝拉家族，都不會輕易放棄我這麼一個大財主，看着吧，她一定會回來找我的。”鄭凡嘴角上翹，顯得頗爲自信。
“八個億收購資金，實在是太多了一些，這幾乎佔了天虹投資的總資金一大半，如果投入這麼多資金收購大富銀行，未來你的資本運作空間，必然會遭到限制與壓縮。”方欣然對於如此大的收購交易，不免有些擔心。
“肯定是做不到八個億的，從今年初開始，香港對於外資私有化銀行的清查力度就已經變緊，限定在一定範圍以改善資本充足率，最低也要達到8%，一旦大富銀行撥備壞賬準備金，資產負債狀況就會惡化，就連銀行體系的貸款能力，也會直接遭到削減，這可是銀行賴以生存的根本。”鄭凡說出了，讓方欣然一驚的話。
“這麼說，大富銀行現在是處於困境之中嘍？”因爲主修法律的原因，方欣然對於行業公司的機制運作，還是很瞭解的。
“大富銀行在香港總部，曼哈頓和倫敦分部開工建設準備不足，已經是很大的負累，若再加上未償還貸款佔總貸款的比例大幅上升，足以會形成銀行陷入危機的關鍵因素。”鄭凡明顯有着很深的算計。
“即便是情況屬實，也不完全是你自信的來源吧？”方欣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一定又在謀劃着什麼。
“如果不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剛剛那個叫安妮的女人，又怎麼會因爲秦嫣嘴上所說的收購意向，就不遠千里來到毛里求斯，咱們有句老話說得好，那就是病急亂投醫，現在大富銀行的情況，完全是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她之所以還端着個架子，不過是還不確定，我有沒有收購大富銀行的實力。”鄭凡看着海天景色，臉上露着舒適之意。
“讓她自己去查，還會找回來嗎？”
感覺鄭凡丟下誘餌，坐等上鉤的想法，方欣然或多或少明白了一些其中的情況。
“現在還只是相互試探，想要達成初步明確的收購意向，遠不是那麼容易的，需要的收購資金量之大，資產之複雜，根本就不是口頭說說那麼簡單，保守估計，即便能夠將大富銀行收購到手，也得兩到三個月時間，期間經歷的談判，以及詳細的數據判斷、資產審覈，非常的耗時耗力。”鄭凡搖頭苦笑，難得露出了爲難之色。
本來方欣然，還想問鄭凡，他心裡估量的合理價位，可一聽他的說法，已然明白，至少眼下所獲得的信息，還不足以形成確切的研判依據。
“就算收購大富銀行，也是去香港以後的事了，現在讓那個洋妞心裡有個數，估計一時半會兒，她也不會再來打擾咱們度假，這些天倒是可以好好玩玩。”鄭凡心思活絡看了方欣然一眼。
“以前還騙我說，什麼說走就走的旅行，我看你來毛里求斯，根本就是來辦事的，即便拋去大富銀行不提，成立離岸公司，纔是你的主要目地吧？”方欣然嘟了嘟嘴，旋即露出了甜美的笑意。
“三不耽誤，既有公司的事，又能在這邊辦婚禮，還能旅旅遊度個蜜月什麼的。”鄭凡傻笑着言語道。
“這邊的景色確實很美，如果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考慮，心裡空空的坐一天，估計也會非常美好的事。”表面享受和煦海風的方欣然，看鄭凡的目光，卻隱藏着擔心之色。
“人生就要勇於面對各種挑戰，如果沒有任何困難，又怎麼能體會到舒適和精彩。”鄭凡起身拉着方欣然的纖手，笑着向着酒店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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