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岸的太陽爬起來的速度總要比東海岸來的要晚，一大早，天還矇矇亮的時候，萊曼就和喬治打車出門了。
昨天晚上，派拉蒙影業來了通知，說是通報一些影片放映期間的情況。
其性質就相當於一場例會吧，便於溝通雙方的意見，做出適當的調整。
兩人先後走進派拉蒙影業的會議室，萊曼一看，發現人並不太多。
除了兩個在簽訂發行合約時，略微有些面熟的人員，還有三個不認識的人，從會議桌所坐的位置來看，他們在派拉蒙內的職位，也不算很高——主位還空着呢。
跟這些人相互客套幾句，打過招呼，萊曼坐在了喬治旁邊的位置上，老神在在的等着會議的開始。
“斯洛克先生有點小事。”派拉蒙影業的一人輕聲說道：“稍等一會才能過來。”
萊曼輕輕點了點頭。
《三傻大鬧寶萊塢》只是派拉蒙影業其中的一個運作項目，還不是收益佔大頭的那種，是“別人家的孩子”，對方公司的高層人物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放在這上面。
萊曼和喬治都很懂這個道理，坐在座位上安心的等了起來。
從主動相邀舉行會議的舉措來看，今天很有可能是影片上映後的表現不錯所導致的一場例會。
就在萊曼胡亂思索的時候，託尼-斯洛克走了進來，他看到歐羅巴影業的代表人員已經到場，邊朝會議桌的頂端走去，邊對萊曼和喬治微笑着點頭致意。
“這位是派拉蒙影業發行部的主管。”喬治側過頭，估摸着萊曼不知道對方的身份，輕聲解釋了一下。
“嗯。”
這時，又有一個人急匆匆的走進了會議室，他稍稍致歉，表示自己有點事被耽擱了，隨即，坐在了發行部主管託尼-斯洛克的下手位置。
會議開始了。
討論的主題自然就是剛剛開始點映沒多久的《三傻大鬧寶萊塢》這部電影，聊了一些無關痛癢、羅裡吧嗦的場面話，託尼-斯洛克纔將話題轉到了影片這幾日所取得的市場數據分析這上面來。
“經過昨天一天的點映，《三傻大鬧寶萊塢》在21家影院的21塊銀幕上，拿下10萬1300美金左右的票房，單日單館成績達到了4820美金！”
這位派拉蒙影業的高層顯然心情很不錯，聲音也是格外的明朗，“更重要的一點是，昨天影院現場觀衆羣體反饋出來的數據表明，對影片的好評率高達百分之90以上，滿意率也有百分之87，觀衆惡評本片的人數少之又少。”
“接下來就請市場部的查爾斯，爲大家提供具體的數據分析。”
託尼-斯洛克的話音剛落，原來那個最晚進場的人站了起來。
“這是一份昨天我們委託公司調查的目標觀衆從哪裡獲知影片前來購票的報告文件，以上面收錄的數據表明：上午來觀看影片的人，得知《三傻大鬧寶萊塢》的渠道主要有四個，一是平面媒體軟文和報刊消息，大概佔到三分之一；二是電視廣告和洛杉磯市區內的廣場預告片，大概也有三分之一；三是本身從聖丹斯知道的或是網絡渠道上面的信息，不到三分之一；四是來影院看到海報臨時起意的，這部分人最少。”
“而到了下午和晚上，有一部分觀衆幾乎是從佔比一小點幾乎可以忽略的基礎上，快速成爲了佔比最多的一部分——聽其他人說起這部電影后，受到影響專門來影院購票觀看的羣衆！”
“也就是說，觀衆不僅對影片的好評率很高，轉化的渠道市場目標羣體的收益比例也非常的高，我的總結完畢。”
一直等到查爾斯坐下，一頭霧水的萊曼纔回過神來，他說的這些是什麼。
意思好像是看過《三傻大鬧寶萊塢》的觀衆非常願意與他人分享這部他覺得很不錯的電影，從而在不知不覺間變成這部電影最重要的一個宣傳途徑。
這就是安利、自來水的力量嗎？
真叼！
會議室的衆人紛紛看向了萊曼，雖然影片距離產生收益的路途還很遙遠，但現在無疑是打下了一個良好的開端，他這個導演的實力，毋庸置疑的受到了大家的認可。
有了這些數據作爲背後的支撐，派拉蒙影業對《三傻大鬧寶萊塢》的前景信心更爲看好。
託尼-斯洛克接着說道：“昨晚，我就向公司提出了申請，公司一早也給了批覆，我們對影片的宣傳費用將再度追加50萬美金。”
說到這裡，他轉頭看向查爾斯下手位置的一人，“鮑勃，立即通知沖印廠開始沖刷拷貝，我要求明天一早，增加至200家影院放映。”
那人點了點頭，“我馬上就去安排。”
萊曼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也知道派拉蒙影業在點映之前，實際上準備的拷貝不多，他們本就是想着小規模長久放映的計劃來的，不像歐羅巴影業在其他地方的佈局，一開始就是大手筆。
法國本土更是以1500家影院的數目開畫的。
不過沒辦法，派拉蒙影業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人家也買了地區的發行版權，怎麼運作，還是他們說了算。
好在，利潤這東西，實在蠱惑人心！
現在嗎，連拷貝都要準備了，看來擴大放映是非常穩妥的事了。
設身處位的想想，其實萊曼也能對派拉蒙影業的小心翼翼感到理解。
在沒有經過市場檢驗之前，貿然的投入大規模的宣發資金，實在是需要揹負很大風險。
而且，他們的主意是爲了衝獎，那就要學會控制風評，一旦盲目的擴大放映，導致觀衆不買賬的人數多了，口碑下滑，那麼想要影片“名利雙收”的方案自然是無稽之談。
這個圈子就是這麼實際，在沒看到實時的市場反饋之前，你名氣再大，作品再牛，也不可能放手投入巨大的資源運作，想要這羣唯利是圖的商人，良心發現，那可能嗎？
如同這般的公司會議，萊曼這個非派拉蒙影業的成員根本沒有發言權，就連喬治，也基本是在聽，很少開口說話。
託尼-斯洛克看似工作作風溫和，有禮貌、講客氣，實則權力慾望極大，掌控欲也很強，完全主導了這一場會議的話題中心，大多數時間，都是他在吩咐，別人在聽。
“查爾斯......”託尼-斯洛克的視線看過去，“與波士頓當地的媒體聯繫一下，我們要擴映到那邊去，提前溝通宣傳爲影片造勢，不要忘了。”
“我知道了。”查爾斯儘量簡短的說道：“我等會就去聯繫。”
“亞當斯，跟院線方隨時保持聯繫，波士頓那邊的影院位置，儘量安排到人流量較大的區域。”
“我盡力。”
“不是盡力，而是一定要做到，明白嗎？”
聽到這話，亞當斯雖顯猶豫，但還是用力的點了點頭。
一項項的工作被託尼-斯洛克佈置了下去，繁瑣中又顯得僅僅有條。
會議到了最後，他總算想起了歐羅巴影業方面的立場，例行公事的問道：“兩位，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沒有。”喬治說着，一旁的萊曼也點頭肯定了這個回答。
“那麼，今天就到這裡了。”託尼-斯洛克率先站起身，“散會。”
其他人紛紛向外面走去，萊曼也準備離開時，託尼-斯洛克卻走了過來。
“萊曼導演。”
他站在萊曼的對面，主動伸出手。
萊曼笑了笑，握住了他的手，“斯洛克先生。”
“叫我託尼。”他禮貌的放開手，似乎是用稱呼傳遞自己的善意。
“託尼。”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不過各自的想法卻不同。
託尼-斯洛克重視他，無疑是因爲《三傻大鬧寶萊塢》顯示出了足夠的市場潛力，還有他此前的那部《活埋》也爲派拉蒙影業賺到了不少的利潤，當然，沒有歐羅巴影業來的多而已。
萊曼清楚這一點，估計對方是產生了想要拉攏他的想法。
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會被對方突然釋放出來的好態度衝昏頭腦，別的不說，歐羅巴影業可對他一直不錯，沒必要貿貿然的跳槽。更何況，你當着喬治的面，搞這套東西，當人家眼睛瞎嗎。還是說，是故意的？
他搞不懂，但還是虛與蛇委的客套着。
“像你這樣年輕的導演可不多見啊。”託尼-斯洛克說着，伸手輕輕拍了拍萊曼的肩膀，“尤其還是這樣的有才華。”
萊曼謙虛的說道：“我只是運氣比較好。”
“等忙完這一陣，我請你喝一杯。”託尼-斯洛克頗爲真摯的說道。
這種話，萊曼自然不會答應，“好啊，希望會是電影成功後的慶功酒。”
兩個人再次笑了起來。
......
和喬治離開派拉蒙影業的總部回到酒店。
萊曼又變得無所事事了起來，除了構思接下來新電影的劇情故事設計，大部分時間，都是通過喬治的消息渠道，來密切的關注《三傻大鬧寶萊塢》的最新市場動態，很快，一週的時間過去了......